老實講,這兩天我都沒有想起過大牙,現在看到他的電話,我一下就有些后悔了。
認識這么多年,我早知道他是玻璃心,又愛鉆牛角尖,吳潔那天找過我后,我不應該馬上去找他打架,而應該去安慰他,雖然他的確很不爭氣,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玻璃心一下子改不掉,作為兄弟,如果真想讓他振作起來,應該先采用最管用的辦法,而不是打著為他著想的旗號對他發怒。
這樣想著,我接了電話:“喂,大牙。”
“喂,曉兒,你在哪兒啊?”大牙的聲音里很怪,似乎夾著一絲顫栗。
“我在外面吃飯呢,怎么了?”
“在哪兒吃飯呢?我找你去,兄弟這兒又碰上一件事兒。”
我不由得一陣納悶,他又碰上什么事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剛被相戀多年的女友給甩了,緊接著又有霉運上了門。
“好,別急,果果住的醫院你知道吧,咱們在醫院大門口見。”
“好,那你盡快啊,我半小時就能到。”大牙明顯很著急。
“行!”
我掛斷電話,立即站了起來,瞅著剛喝了半碗紅薯粥的許一菲道:“一菲,你繼續吃好了,我有事先回去了。”
“哎,別急,我已經吃飽了,我送你吧。”許一菲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伸手去拿手提包。
“不用不用,你呆著吧,慢慢吃,吃完坐一會兒再走。剛才我忘了告訴你了,老話說的好,西醫靠治中醫靠養,要治腸炎其得注意飯后的保養,吃完飯后先靜坐二十分鐘才能動,否則容易造成腸胃功能紊亂,那樣的話就前功盡棄了。”我信口胡謅著,拿起幾張餐巾紙擦擦嘴,把呆若木雞的許一菲留在桌旁,自己小跑著出了門。
到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我趕到了醫院大門前,剛下車我就望見,大牙頂著雞窩頭,留著滿嘴黑乎乎的胡子,穿著邋里邋遢的睡衣站在門口旁的馬路牙子上,正在焦急的四下張望。
“草!”我一看到他這副德行,心里對他那點愧疚霎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火,大牙這人真是沒救了。
“哎,曉兒!”正在猶豫,大牙看見了我,喜形于色快步走了過來。
“大牙。”我望了望四周,帶大牙走到醫院圍墻邊一個角落里,不滿的道:“究竟出什么事兒了,是警察去抓你了,還是黑社會去找你了?你怎么這副樣子就跑出來了?”
“哎呀,我的大哥呀,兄弟求求你,這個時候就別質問我了,兄弟我這回真攤上大麻煩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曉兒,你現在住哪兒?咱們過去說,好不好,過去說!”大牙近乎哀求的說著。
見他這么著急,我壓下了怒火,帶著大牙直接回了金融小區。
路上,謝雨薔給我打回了電話,我簡單的說法院的事辦妥了,回來大牙正好來找我,我先跟他一起坐坐再回醫院,謝雨薔說好,就掛了電話,法院那些細節,她估計是去找許一菲打聽了。
放下電話,我心里一晃,才想起剛才應該問一句中午肖威是不是給她打電話來著,搞清楚這件事實在太過重要,不過我也只能待會兒見到謝雨薔再問了。
到了小區,我先到便利店買了一把牙刷一個杯子和一條毛巾,進了屋后讓大牙刷牙洗頭刮胡子,在大牙洗頭時,我又拿出一套我自己的休閑服,等他吹干頭發后遞給他:
“大牙,你今天吃飯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叫份外賣。”
“吃了,我十點多才起,昨晚剩下點兒烤串我把它吃了,可沒想到剛吃完就出事兒了,沒辦法只能立馬來找你了。”大牙邊穿衣服邊滿臉愧色的說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兒啊?”我忍不住問。
大牙眉頭一下子緊皺起來,他正在穿褲子,動作也驟然放慢了。
“曉兒,是這么回事兒,你還記得上次在那家飯店遇到我和我們公司的CFO陳芳一起吃飯嗎?我被那個老娘們兒給坑了!”大牙突然非常氣憤的說著。
“握草,你還有被女人坑的時候?說說她是怎么坑的你呀?是坑了你的錢還是坑了你的人啊?是不是她把你上了,被她老公發覺了,拿著刀去找你把你嚇的跑了出來。”我忍不住譏諷著。
“草,曉兒,你究竟是不是我兄弟啊,是兄弟現在就別罵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到底多危險?!”大牙委屈的嚷起來,眼角居然紅了。
見他快哭了,我不禁愣住,要知道大牙雖然玻璃心,但他特別要面子,認識他七八年我從沒見他掉過眼淚,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遇上什么事兒了?陳芳怎么把你坑了?”
“哎”大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紅著眼說:“說來話長,陳芳不是這家公司的CFO嗎?我剛進這家公司的時候,本來也想當銷售,但銷售員已經夠了,財務部倒是缺個會計,我又有會計證,就被招進了財務部當會計。我剛進去的時候,陳芳不知為什么就對我特別好,出去吃個飯逛個商場什么的都帶著我,我當時雖然有點納悶,但是也沒想太多,因為你知道的,兄弟我從上學那會兒就討女人喜歡。”
“握草,你特么直接說重點行不行?說了這么一大堆,你特么看看有一句有點逼用的嗎?!”我頓時又火了,大牙這人還真有個臭毛病,事情越急就越想把方方面面都說清,磨嘰的不行。
“好,簡單的說,我他媽是被陳芳給迷惑了啊!我開始以為她是個好上級好大姐,我也想巴結她,所以她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我完全不知道,這個老娘們從那時就開始在算計我,有一天,我陪她喝了酒,喝的迷迷瞪瞪的,陳芳直接對我說,她有一筆投資出了問題,要借我的身份證去銀行開個賬戶,幫她倒幾筆錢,我當時已經喝多了呀,一口就答應了,迷迷糊糊跟她一起去開了賬戶,把銀行卡和密碼都給了她。后來我清醒了,想起這件事,怎么想都不是味兒,我就去找她,結果她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她利用了我,對不起我,但我那個賬戶她已經用上了,最多再過幾個月她的事情辦完了,就把賬戶還給我。我一開始不答應,因為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呀,萬一她干的是違法犯罪的事兒那我不就麻煩大了嗎?所以我堅持要把賬戶要回來,說如果她不還我就報警了,沒想到陳芳這時變了臉,扔出幾張我跟她一起喝酒時的照片,我特么那時才知道她趁我喝醉居然叫來了小姐,給我和小姐拍了幾張倮體照,我一看到那照片立刻腦袋就變大了,陳芳這個時候威脅我說如果我真把賬戶要回去,她就把這些照片發給吳潔,讓吳潔和我分手。你是知道我的,一聽到這個威脅我立馬慫了,那個賬戶我也不敢要了。”鮑大牙沮喪的說著。
“握草,原來是這樣,套路真他媽深哪,那陳芳到底用你的賬戶干什么了?”我也狠狠一揮拳頭。
“我是直到前幾天才知道,陳芳一直在偷公司投資人的錢。有個投資人在我們公司里投了一千萬,這兩年一共賺了六七百萬,但這個投資人沒有親自打理這筆投資,而是委托了一個人在打理,這兩年陳芳一直和那個人勾結著偷這個投資人賺的錢!”
聽到這兒,我心頭不禁一震,問道:“這個投資人是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就知道好像是個女的。”
“那打理人是誰呢?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也不知道,不過聽說這個打理人是那個投資人的丈夫。”
我“騰”的站直了身子,倆手抓住大牙的肩膀使勁搖晃:“草,你們公司全名叫什么?字怎么寫”
“元銳軟件有限公司啊,元朝的‘元’,銳利的‘銳’,兩年前才創辦,到底怎么了啊曉兒”
我拍了拍腦袋,這個元銳軟件有限公司,正好是謝雨薔投資的十二家公司之一!
事情到這步就毫無疑問了,那個打理人肯定是肖威,陳芳和肖威吞沒的,正是謝雨薔的錢!
不過想想也真夠奇妙的,謝雨薔被人坑錢,而對方居然用到了鮑大牙的賬戶,這是命運故意開的玩笑,還是說是因為燕城太小了?
不過,不管怎樣,我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也許能讓壞事變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