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系統提示音傳出話筒,已經是第二遍了,我按下了掛機鍵,看看許一菲,她盯著話筒,眼里寫著和我相同的神情。
“許律師,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送我回一下醫院,以后有事咱們再聯系。”
“嗯。”
許一菲說著就把車鑰匙插進鑰匙孔里,但她剛一擰鑰匙,我注意到她突然皺了皺眉,身子一緊,仿佛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許律師,你不舒服嗎?”我奇怪的問道。
但不料話剛出口,許一菲就像克制不住了似的,屁股一動,“噗”的放了個很長很長的屁。
我:。
這個屁足足持續了有五秒鐘,許一菲腦門立馬冒出細汗,紅透的臉蛋深深扎下去,仿佛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而且,許一菲這個屁里夾著一股爛大蒜般的異味,我對這個味道太熟悉了,這是腸炎患者的標配。鮑大牙剛上大學時就有腸炎,過了兩年多才好,一直睡他下鋪的我可謂深受其苦。
“許律師,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沒吃飯哪?或者吃的特別晚?”我面不改色的問著。
“你你怎么知道?”許一菲低著頭,咬著牙問,窘的手指都快摳進座墊里去了,沒辦法,放屁這個舉動實在和她的形象實在反差太大了。
“我不僅知道你昨晚吃飯不規律,我還知道你肯定得了腸炎,而且最少有兩年以上的歷史了,對不對?”我表情嚴肅的問著。
“啊?”許一菲頓時抬起了頭,瞪大了眼,一臉的驚詫。
“你你究竟怎么知道的?”許一菲急迫的問。
“我懂中醫,我家是中醫世家,我爺爺擅長治療腸炎,我從小在他的診所里幫忙,一聞患者氣體的味道就能大體知道他的病是個什么程度。剛才,你釋放的氣體里明顯有種大蒜似的味兒,根據我的經驗,你的病史至少有兩年了,而且至少從昨晚起飲食就不太規律。”我一本正經的說著,許一菲聽得又把頭扎了下去,毫無疑問我的話全說到了點子上。
“許律師,你不用不好意思,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放屁的?更何況身體有疾病嘛,任何人都沒辦法的。不過我有個建議,咱們現在哪兒都別去了,先下車找個地方去吃飯,吃中餐,你最好吃點小米粥好好潤潤腸胃,然后你如果帶著藥的話就馬上吃一點,如果沒帶那就回去再吃,總之你以后無論工作再忙,飲食和吃藥必須得非常規律,不然的話病情一定會惡化的。”我非常誠懇的說著。
“好。謝謝。”許一菲也不知道有沒有買我的帳,她臉蛋倒依然通紅通紅的。
“你真的不用尷尬,看,那邊就有一家二龍德粥鋪,咱們一起去吃午飯吧,反正我也餓了,吃飯時我還可以給你提一點飲食保健上的建議。”
“那你不著急回醫院了?”許一菲突然抬起頭來問。
“急什么?這個點回醫院也是吃飯,你回單位也是吃飯,不都一樣嘛。”我說著對她擠擠眼,開門下了車。
許一菲顯然心動了,也下了車,拎著手提包跟我進了街邊那家二龍德粥鋪。值得再強調一遍的是,此時她已經從一個正義化身的女律師變成了一個羞臊的小女人,走在我身邊時手足無措,那樣子老尷尬了。
找了個雅間,許一菲還是很忸怩,不過服務員拿來菜單以后,她就像變了個人,特別殷勤的點了七八個菜,只有兩個是清淡素菜,其他的都是大魚大肉,都是男人喜歡吃的。
“真是太巧了,有紅薯紅棗小米粥,許律師你來一碗吧,這個滋補腸胃效果特別好。”我拿著菜單眼前一亮建議道。
“嗯嗯,我聽你的,李先生,你想吃什么粥?盡管點,這頓不算公款,我請你。”許一菲迫不及待的說。
“你請我?不用吧,雨薔姐不是說了嗎?今天的花費你們公司出。”我歪著腦袋看著她。
“不不,算在我賬上,我請客,一來向你請教一下保養腸胃的方法,二來也當給你道個歉,我一直對你有誤會,今天早上對你太沒禮貌了。”許一菲說到這有點不好意思。
“哦?”我點了份粥,遣走服務員,機警的看著許一菲:“許律師,這樣很好啊,你不說我就忘了,你到底對我有什么誤會?”
“我誤會了你跟謝總的關系,李先生,說實話,謝總一直是我的偶像,她是個非常出色的律師,也是個非常出色的女人,在法律界很有名氣,我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她的事務所跟她混,夢想著有一天能和她一樣。到現在五年多,我也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律師,不過我還是很崇拜她,覺得她是我一輩子都可望不可即的一個范本。”
“不過呢,我們全所上下都知道,謝總的婚姻非常不幸,這恐怕也是她唯一的不足了,我們都為她打抱不平,希望她能離婚然后找個好男人。后來,去年秋天,你到謝總家給果果當保姆的消息傳到了事務所,當時,事務所里就有些猜測,說謝總也許又交了男朋友,我當時聽了不以為然,因為謝總也是成年人嘛,跟老公關系不好,她有些需要也不用解釋,所以交個男朋友也很正常,可誰知道又過了一段時間,更詳細的消息傳了過來,說你比謝總年輕好幾歲,而且從前是個外賣員,是謝總包養了你。我當時聽了,心里就很不平,覺得謝總這么做太對不起自己--她那么優秀的一個女人,找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干嘛要找個外賣員呢?再后來,果果住院,有公司同事來看果果,回去說你也在醫院照顧果果,謝總跟你。反正挺親密,而且說實話,自從有了你以后,謝總在公司里明顯比從前狀態好了,從前她總是臉色蠟黃,有了你以后臉色變紅潤了很多,但是我心里仍然不服氣,覺得謝總那么好,你你跟她怎么會合適呢?”
“所以,今天早上見到你,特別是看見你和謝總在一個房間,房間里只有一張床,我覺得一切不言而喻了,心里更有氣,怎么看你都不順眼,甚至覺得是你騙了謝總。所以我整個早上有意對你很不友好,故意刁難你,給你甩臉色看。”許一菲一口氣說到這里,面含愧色。
“那你怎么突然對我改變看法了?”我淡淡的問著,其實早恨的手心都癢癢了。
“因為你在辦公室里說的那番話呀,李曉,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其實不是個專職的外賣員,你肯定上過大學,對不對?”許一菲直接問著。
“嗯,我是燕城理工大學的,畢業后當白領,后來公司倒閉,我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看見外賣員工資高,就先干了那一行。”我回答道。
“我就說嘛,看你說話那么有條理,我就知道你肯定上過大學,一個沒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很難把一件復雜的事說的那么清楚的。”
“嗯,然后呢?”
“然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李曉,你心里很愛謝總,對不對?”許一菲非常認真的盯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立即懵了,怎么都想不到,許一菲會丟出這么一句誅心之問。
“沒沒有,我其實跟她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沒有你們說的那種關系,我也不愛她,我一直是睡在椅子上的,她一個人睡那張床。”我立刻矢口否認。
“呵,李先生,你不用緊張,你愛不愛謝總,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了。我不會逼你承認,這是你們倆的私事,不過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你在辦公室里說的那么長的一段話,有些感情是無論如何也偽裝不出來的,我是律師,雖然不像謝總那么厲害,但是判斷一個人的真實情緒還是沒問題的。”許一菲緩緩的說著,眼里不知為何包含一種喜色。
“而且李先生,我也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實在善良,如果謝總找的是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覺得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從法院出來以后就決定,要找機會向你道歉。現在正好是個機會,李先生,請你原諒我的冒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