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娟愣住了，多？

　　她快速眨巴著眼：“就大哥給我的30個錢啊。草里就是雞蛋。有，有6個。”

　　“還有6個蛋啊？”于平看著那奇怪的裹蛋法子，上手確認了一番，都有點不敢相信。

　　他本來答應讓娟子過去試試說到底只是為了應和自己說的那番話，只想著娟子不被罵就行了，甚至已經在心里琢磨好了能幫忙跑腿去買肉的人選。誰成想娟子竟然換成了，而且30文錢換了足足一斤多肉，另外還有6個蛋，哪有這樣的好事？

　　他極力辯解周家嬸子不瘋的時候其實心里想的是，對方還知道做田地活計，哪怕瘋也沒瘋得多厲害，卻不知道周家嬸子竟然還能給自家這么大的人情面子。

　　他爹娘還在世的時候，他們跟周家還是有些來往的，甚至比村里一般的人家還來往得稍多一些，畢竟他們在江村都是外姓人，有些時候還是需要抱團的。他家還稍微好些，他娘就是江村人，在村里還能說上兩句話，像李家和周家就是徹底的外姓人家，在村里很多時候都被大家刻意忽視，因此他們跟于家的關系就相對好一些。

　　可那只是以前，甚至最好的時候也不過是村里有大事的時候三家會聚頭商議一番，要說平時，那也是沒有什么密切的人情往來的。

　　他爹娘和大哥大嫂相繼過世后，以前的那種關系都沒能維持了，都是各家管各家的事。也就阿長分出去后，又跟李家走得親近了。

　　而周家，自英子出嫁后，自周家嬸子在村里消停了，大家幾乎都沒再跟周家打過交道，雖然不說見到就躲，但一般就是碰到也會主動隔開點距離，搭話是更不可能的。要不是娟子今兒提起，他都快忘了村后坡上還有周家這戶人家。

　　所以，哪能想到自己隨口說的話能換回這么大的人情呢？

　　就憑娟子好好地換回了這么些東西就能證明周家嬸子一點都沒有瘋，相反腦子清醒得很，他家娟子一上門就主動示了好。

　　也是，周家現在基本就她一個，真有點什么事，還是獨木難支的。

　　他想著周家這些年的事，決定若是周家以后開口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只要不太為難，他都愿意幫一把。

　　“娟子，你換到了一斤多肉？！”這時，于長已經趕過來了，一看，也十分驚訝。

　　等看到了一把那草扎的雞蛋心下似乎了然，原來“啞婆婆”還是那個“啞婆婆”。

　　不過轉念又想，那女子跟啞婆婆來往得多，還偶爾住一起，或許這換東西還真是啞婆婆也不一定，至少自己上次上門，就覺出啞婆婆人還是挺好的。

　　“是，是啊，可我不知道有這么多……大哥是不是不要這么多？那我再退回去一些。不，不過，蛋沒有那么多，只有6個。大哥你放心，我，我再去別家換。”于娟面對于長又緊張了些，畢竟大哥當時說好是只換半斤肉，別的都換雞蛋的，現在自己換回來的都不對，也不知行不行。

　　于長發現于娟的忐忑，忙安慰道：“不用，娟子已經做得很好了，能換回這么多東西。要是大哥去，怎么都換不回一斤肉的。肉不怕多，原先說半斤是因為覺得換不到這么多，現在換到了，雞蛋就用不上那么多了，這么幾個也夠了，不用再去別家換了。你等會帶回去家里就是了。”

　　“好！”于娟很是興奮，她就知道夏夏不會騙她，原來竟然多給了他們好多肉。

　　“大哥，快吃！”于元雙腳一踮，遞上一個已經打開了油紙包的包子。

　　哪來還有包子？阿元的早飯沒吃，給送這來了？

　　還不待他開口問，李全林那邊就已經板著臉出聲了：“阿長，你這是把你李叔我當外人了？哪就用得著這么精細招待了？你是要養家的，銀錢得多攢些下來，以后成親、再起屋子都得花大錢哩。這包子、茶、肉餅子，哪樣不精貴？”

　　好么，已經是第二個說他大手大腳的了。

　　可天知道，除了晌午飯上的花費，這些東西一個子都不是他出的。但他能這么說嗎？當然不行，只能默認了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都是他的花費。

　　肉餅子？

　　他想他能確定了，這包子應當不是早上給阿元剩的那些了。

　　他摸摸鼻子訕訕地沖李全林一個傻笑，之后便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沒辜負小孩的好意，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果然不是的。

　　里頭是新的餡，是昨晚自己吃的那種比較有嚼勁的豆腐做成的，還帶些辣味，沒有肉都吃起來帶勁。

　　“大哥吃了，你吃。”

　　他把包子又退回給小孩。

　　“我還有的。”于元笑瞇瞇地拍拍胸脯滿足道。

　　于長簡直沒臉看小孩得意的樣子，唉，他如今算是知道了，只要那女子在，阿元會比村里任一娃子都吃得好，一點都不用他擔心。可他仍是道：“大哥早上吃得飽，現在還不餓，你就吃這個，你自己的留著晚上再吃。”

　　“那我也不吃了，晚上再跟大哥一塊吃。”于元如是道，把咬了一口的包子包起來又放回籃子里。

　　當然更主要的是，等會他們就要去啞婆婆那兒吃飯了，現在吃的話，等會怎么吃得下啊？

　　于長等這邊三人吃喝完，留了一點茶水灌在葫蘆里，便帶著人又往有福阿爺的秧田那邊去了。

　　雖然沒再被數落，但老人看著他的目光里明晃晃就是三個字——“敗家子”。

　　好在志成吃喝得開心，對他的行為贊嘆不已，把他從頭夸到了腳，快要夸到每一根毛發的時候有福阿爺總算笑了，多少給他化解了一些尷尬。

　　未免再被榮仔糾纏，于娟沒讓于元跟著自己回屋，只讓他們遠遠等著，自己僅帶了換回來的肉蛋先回了屋。

　　方氏一見雞蛋的數量就要上前揪人，于娟好歹理直氣壯地說啞婆婆給了一斤多肉才堪堪避過了。之后她便借口還要去送水，如愿再次出了門。

　　他們重回啞婆婆院子的時候，貴寶和二毛他們已經先到了，一個都沒少，正帶著喜娃子在院子里和幾只玩著呢。

　　喜娃子不停挪動身子全方位護著被江澄致使著黑豆上前騷擾的雞鴨崽子，又焦急又興奮地不時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大毛在灶屋那邊仔細幫著洗青菜。

　　于娟此時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過來，哪怕等會回去該做的還是一樣都要做，她都慶幸此時此刻能和他們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