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尸體回鑒定科的時候,夏韻看著窗外的艷陽,在光明的地方總是有黑暗,而這些黑暗恰恰與光影相交,眼前閃過一家街邊的小店,白色的花圈光明正大地搭在門口,是一家死氣沉沉的殯儀館,心口又壓抑了起來,面對“死”,有多少個人能預料到自己的歸宿,落葉歸根,人終究會歸為一方塵土。
“初步鑒定,身高一米八三,體重不超過一百公斤,年齡三十到四十歲之間,死亡時間三個月到一年,系被鈍物打擊頭骨造成粉碎性骨折致死。”
法醫嚴謹地判斷,白蕤看了看男尸發白的腳掌,頭上腳下都是高度腐敗,這也是法醫能得出最多的結果了,點了點頭,法醫繼續檢驗著,試圖找出更多的線索來提供破案。
這時候,有在現場留守的警察在井底發現了一把沒有留下指紋和血跡的斧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用的線索,把唯一的證物斧頭送到鑒定科,法醫經過再三鑒定才得出結論。
斧頭上沒有檢測出任何指紋和血跡,但是這把斧頭樣式特別,一般人家是不會選擇買這種斧頭家用的,因為有兩塊固定在斧頭上的金屬片,比起普通的斧頭也更難買的到。
得到這些信息,夏韻和其他協助破案的警察便著手開始調查這把斧頭的來源,首先走訪了案發地點周圍的五金店。
再一次來到案發地點的那個機井周圍,有人看見她穿著警服,唯唯諾諾地走到她跟前告訴她,在年前曾經看到過這機井旁邊有血跡,當時沒想到是血,還以為是紅色的漆,可是想了想,這個機井都已經廢棄好多年了,誰會把漆涂到上面呢,直到今天聽說機井里發現了具全裸男尸,這才想著不對勁,夏韻認真把這個人的話記錄下來才開始著手走訪五金店。
機井底下發現的斧頭很特殊,價格要高于市面上其他的斧頭,材質特殊,不適合家用,很明顯兇手就是用它來當作案的工具。
走進一家較大的五金店,還沒有細看,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那種特殊夾著兩片金屬片的斧頭,有些歡欣雀躍地拿了起來,詢問著老板娘。
“這種樣式的斧頭在這里很常見嗎?”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全片區只有她們家的店里賣這樣的斧頭,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么快就查到了斧頭的賣出地,隨即又詢問老板娘都有誰買過這種樣式的斧頭。
可惜老板娘并不記得買走斧頭客人的信息,但是她回憶起了進貨的日期,從年初到現在這樣的斧頭她只進過一批,因為售價高,銷售量并不是特別理想,以至于到現在都還有存貨,年初一月二十號進的貨,而現在已經是七月中旬,整整隔了六個月之久,立馬把調查到的信息傳回白蕤那里,整個偵察團才開始根據這個時間段來制定起相應的調查工作安排,也正是因為夏韻傳回來的這兩條信息,才縮小了調查的時間范圍。
作案時間應該是在斧頭進貨之后,目擊到血跡之前,那么就是在一月二十到一月二十八號之間,隨后就以案發地為中心,開始查找這周圍的失蹤人口信息,結果在五天之內就發現超過十人的消失信息,一一比對之后,竟然沒有一個人符合死者身份信息,所以依然不能判斷死者的身份,甚至把目光放到了全市失蹤人口信息庫中,面目模糊的死者并不是這信息庫的任何一人。
破案就像推開一扇扇門,而那門的后面你永遠不知道會藏著什么,等著你的又是什么,尸體身份成了一道難關。
愣頭愣腦被這么一說,她就更加不知道是誰了,夏韻敷衍點點頭出去,就聽見案件組里有人開始招呼著大家定餐,整個緊張的氛圍才變得放松了起來。
出了派出所,外門口,杜晟一手抱著忘言,騰出一只手朝她招著,一大一小看見她的聲音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忘言是因為開心,而他是因為喜歡,一臉震驚地走了過來,剛想問為什么來了,可是她發現自己才是已經好幾天回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這么算起來,每次她回來,不是凌晨就是很晚,想見忘言一面也都累得忘記了,這幾天都是杜晟在照顧著忘言。
于是一笑捏了捏忘言的小臉,她的心肝小寶貝,順勢把忘言接了過來抱在自己懷里,忘言也很想她抱住她,小臉靠在她的肩上,如果他能說話,他一定會給麻麻說世界上最動聽的話,看著一邊的杜晟,臉上的笑有所收斂。
“你怎么和人家說的要找我?”
他不說話,從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她不相信,剛才那個傳話的警察分明就說了有人找她,如果他沒有開口,那人家是怎么知道他要找的是她呢?
舉起另一只手,一個好看的便當盒就在他手上,夏韻眼睛一亮,難怪剛剛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原來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忘言也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她眼前,夏韻點了點他的鼻子,把問的問題忘得一干二凈。
三人坐在花臺邊上,打開忘言遞給的小盒子,是一對精致的筷子和湯勺,打開三層便當的頂層,是熱乎乎的米飯,見她騰不出手來,貼心地替她把中間一層裝的菜騰出,墊放在隨身攜帶的紙上。
夏韻可沒有感謝他的意思,抿了抿嘴,看著這一菜一湯,又瞥了眼做菜的人仿佛露出很期待的眼神也回看著她,不自覺垂下眼睛,小忘言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麻麻。
夾了一口菜吃下,慢慢嚼著,而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仿佛是正在接受考驗的大廚,她便化身成了美食評論家一家,等著她說出對菜的評價,又看了眼杜晟,喝了口湯。
“湯太淡了,沒味道。”放下湯勺,又挑了挑菜:“菜沒熟,有些還很生。”
像是一盆冷水一樣澆在頭上,原本期待的眼神也變得暗淡了下來,忘言拉了拉杜晟的手,是在安慰他,湯和菜都被否定了,麻麻的嘴這么挑剔的嗎?小腦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杜晟是真的由內而外地讓人感受得到他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