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一百五十三年,百溪帝得一畫,甚愛之。其年,性情陡變,嗜睡。此間,宮中禁衛頻頻失蹤,承明殿內夜夜笙歌,有倩女之笑。
——————《百靈圖·畫娘》
萬虛閣中,一個容顏俊俏的青衫少年正為曹允溫酒。
只見少年眉眼間有一顆奪目朱砂痣,雖說此痣長于女子眉間,可增其妖嬈嫵媚,然這紅痣生于他眉間倒也是錦上添花,無半分不妥。
少年姓夙名清風,乃曹允兒時的書童。如今年歲和他相當,仍是少年模樣。凡人陽壽本短,但曹允雙親不忍曹允于塵世孤苦伶仃,便向閻王強索生死簿,劃去了夙清風之名。為使其容顏不老,曾在他體內注了仙術。
如此一來,他和曹允也就同屬一個種族了:不人不仙。
片刻,夙清風將溫好的紅藤酒倒入絕色的青瓷杯中,一雙桃花眼笑意盈盈:“公子,請用。”
“紅酥手滿杯傾覆紅藤酒。哈哈哈哈。”曹允抬起杯子,打趣著他。
夙清風聞罷,嘴角微微抽搐,他那兩道寬闊的濃眉一聳,略帶不滿地望著自家公子,說:“紅酥手應是形容女子的吧?虧得公子還是一國公主皇子的夫子,用起字詞來顛三倒四,盡胡亂杜撰些有的沒的。”
“近來你可是偷吃了熊心和豹子膽?竟敢這般與公子我說話?”曹允故作責備之態,剛想暢飲一杯,卻發現自己還戴著個面具。
他放下酒杯,語氣突變:“若非世人以貌取人,我何苦戴著它?公子我生得一副好容貌,偏要藏起來,想想就覺得委屈。”
“噗。”夙清風很不厚道的笑了一聲。
“喲,你還嘲笑起我來了?”曹允索性將面具扔在了透著幽幽清香的紫檀小炕桌上,佯裝憤怒。
“哪敢哪敢,公子快喝。”夙清風又將紅藤酒遞給了他。
摘下面具的曹允極具天人之姿,一頭深黑色長發,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墨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難言撩人風情。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這還倒有幾分往日的樣子。”
曹允接過,湊近鼻尖嗅了嗅,臉上露出一副沉迷其中的樣子,仰頭喝下,暢快道:“終是紅藤酒最得我心。”
夙清風也笑著給自己斟了一杯。
忽地,伴隨一陣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冷風,明媚如晝的樓閣跌入黑暗之中。
曹允勾唇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既來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一揮衣袖,黑暗盡散,燈火如初。
但見屋內多了一副飄蕩于半空中的畫軸,在他們面前緩緩展開。夙清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利劍,直指畫身。然畫卷上只有一紫衣女子,娉婷裊娜。
待她正欲開口時,曹允拍了下桌子:“能不能以人樣說話?你這樣怪瘆人的。”
旋即,畫卷消失,紫衣女子現。“分明是公子讓我以真面目示人的。”她聲音縹緲,似嗔似笑。
她面容憔悴,卻難掩傾城之姿。一身絳紫色衣服穿在她身上,如夢如幻,仿佛多看一眼就會沉淪。清澈奪魂的丹鳳眼,柳葉眉,櫻桃嘴……活脫脫一大美人。
“我說這話了?”曹允思索了一陣,問道。
“嗯,說了。”夙清風答。
“哦,那姑且算是錯在我處吧。你這人怎么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把劍收起來,別嚇著姑娘。”
她直視曹允,面露驚色,轉瞬用錦帕掩嘴笑道:“原以為公子貌丑無比,才借面具遮擋。如今看來卻是錯了。”
“你也甚是養眼,只是與我相比還是差些。”
聽完曹允這話,夙清風很折服的笑了。
“公子有仙氣養著,我怎比得了?”
“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有事求我便得按我萬虛閣的規矩來。”曹允臉色一沉,嚴肅道。
紫衣女子一聽這話,便知自己來時造次了,冷不丁跪在他面前哽咽道:“我常年居于畫中,不知貴閣規矩,實有冒犯。但請公子恕罪,我來此是想求公子渡我為人。”
曹允先前已料到她的來意,暗中掐指一算,她并無轉世為人的機緣。雖說自己不信什么命數,可逆天而行之事還是少做為妙。且她并非善類,萬不可助紂為虐。
思忖一番,曹允語重心長道:“修為人身忌急于求成。你若真想為人,便去蓬萊修煉個千百年,先去去反骨,收收心性,或許可…”
話音未甫,紫衣女子瞬間崩潰,接近咆哮地大聲道:“呵!千百年?千百年之后又如何?我已經厭倦了暗無天日的等待。”
說完,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閣內回蕩著她那不甘的聲音:“你既不幫我,我且自尋出路。若阻我,大可試試魚死網破是何滋味。”
“公子,讓我去追回來。”夙清風還未踏出大門,就被曹允攔了下來。
“隨她去吧,不吃些苦頭還不知孰對孰錯。”
昭月一百五十三年春。
百溪帝用過午膳,王公公提議:陛下何不移駕御花園,看看百花齊放是何風采?
每逢此季,御花園可謂是春色旖旎,群芳爭艷,道不盡姹紫嫣紅。更有奇香撲鼻,彩蝶蹁躚,翠鳥輕鳴,仿若仙境。
“想來諸子百家爭鳴場面,大有這百花爭春之象。”百溪帝指著花團錦簇的地方唏噓不已。
“老奴不懂什么諸子百家,只知今年天道甚好,養得宮內宮外的花兒嬌艷欲滴。”王公公哈著腰笑道。
“倘若少傅在此,他定說儒家如牡丹,冠絕天下;法家似月季,四季不敗;道家若梅花,不爭不搶反倒自有造化;墨家猶菊花,素雅雋美,應為世人所羨。”
行至假山處,地上有一畫卷。百溪帝觀望四方,所見無人。遂吩咐王公公拾起,公公打開畫卷,百溪帝大驚。
“此畫惟妙惟肖,不知出自哪位大師之手,這畫中之人勝過朕后宮三千佳麗。有如此樣貌,傾國傾城有何難?”百溪帝撫上畫卷,贊嘆不已。
不待王公公反應過來,便見百溪帝拿著畫卷,欣喜若狂地往寢殿方向奔去。
“欸!陛下,您慢點,小心摔著。”
“你們還不趕緊跟上,怎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王公公甩了下佛塵,宮女太監們才急急跟上。
一回到承明殿,百溪帝就遣退了宮人,從里邊鎖上了殿門。
他迫不及待的把畫掛在墻上,來回撫摸。那炯炯有神的雙目中似乎突然燃燒起了火焰。
王公公等人侯在殿外,既不敢破門而入,也不敢坐以待斃,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傳朕口諭,無詔任何人不得入內。”百溪帝的聲音從殿內傳出,王公公聽后松了一口氣,但仍不敢退下,只得守在門外。
“你們都給咱家打起精神來,仔細聽著屋內的動靜。”
“諾。”
幾個時辰過去,太陽已西斜,霞光彌漫天際。晚膳時分也不見百溪帝人影。
殊不知,他仍在目不轉睛的盯著畫上的美人兒,腳都不曾挪開半步。
黑夜籠罩著大地,越來越來濃烈。
畫卷泛起了幽幽紫光,百溪帝眼里的熾熱又多了幾分。
眨眼間,畫中人對著百溪帝癡笑,從畫里走了出來。
百溪帝見狀,并無驚恐之色,反而更加欣喜。“美人如斯,何不早入懷?”他淫笑著伸手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勾起她的下巴,攬住她的纖纖細腰。
紫衣女子眨了炸濃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里帶有無盡柔情,讓百溪帝無法抗拒。她冰冷的玉手撫上他的臉頰,沒能使其清醒一二,反使其渾身燥熱。百溪帝趁勢啃吮她那紅潤得勾人心魄的嘴唇。
過了一陣,紫衣女子嬌羞的推開他,笑著跑開。
“快來。”女子的聲音都帶著挑逗的意味,聽得百溪帝如處云里霧里。
他循著聲音找去,但見臥榻前立著屏風,燈光暗淡。殿內的擺設在夜里泛著微弱的光。
他雙腳不受控制的帶他走向了龍榻,只見她半臥在床,欲語還休,身上的衣衫微微滑落,漏出雪白的雙肩。
百溪帝咽了咽口水,再次抬起女子下巴,琢磨喘息道:“若是夢,便讓朕不復醒來。”
女子羞澀地道了一聲:“是嗎?”
語畢,百溪帝終于如餓虎撲食般伸手把她穿著的衣服扒開。
紫衫被隨手扔到了屏風上…
百溪帝半夜驚醒,疑心自己著了夢魔。可看著枕在自己手臂中的人兒和畫中之人一般無二,才深信一切并非臆想。
他溫柔地將她微微遮住眼睛的幾絲青發撩到耳后,帶著笑意沉沉睡去。
如今的百溪帝也就三十來歲,豐神俊朗,極喜歡貌美女子,他說自己雖耽于女色,可并不會因色誤國。
天方破曉,即悄然起身,自己更衣。穿戴整齊后,見殿外睡著一干宮女太監,他們的呼吸聲很是均勻,似乎睡得極其安穩。百溪帝假咳一聲,見他們仍無動靜,就喘了王公公一腳。
王公公驚醒,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后連忙跪下:“陛下,奴才該死,竟睡死了去。”
“準備上朝。”他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吩咐下去,不準任何人踏入承明殿。”
“諾。”
那日早朝,百溪帝整個人心不在焉,他腦海里不斷浮現出紫衣女子的身影。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如此牽腸掛肚呢。明知她來歷不明,可還是不忍心放她離去。
他草草結束早朝,奔向承明殿。深知不可為而為之。但他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美人兒,桌案上只有一塊散發奇香的絲帕,上面寫著:“夜至,妾必來。”
自此,百溪帝必然每日蒙頭大睡,因為他迫切的希望漫長的白晝在睡夢中流逝,迎來美妙的夜晚。
他給紫衣女子取了個名字,叫畫娘。
介于百溪帝已一月未踏足后宮,皇后不得不問王公公緣由。
王公公有口難開,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說一個字,然迫于皇后的追問,只得道出實情:“事情說來也奇怪,從陛下在御花園拾得一幅美人圖后,白日里便開始嗜睡,一到晚上承明殿內鶯歌燕舞,時不時傳來女子如鈴悅耳般的笑聲。夜夜如此。”
問及王公公可見著那些女子的容貌時,王公公又答:“不得見。咱連承明殿都不得進,每到夜晚,陛下就鎖了門,不準任何人進入。”
皇后越聽越覺奇怪,旦日早晨帶了一干人前往承明殿一探究竟。進入后,里面并無一人,擺設整齊,還彌漫著一股異香。
“皇后?朕說過無詔不得入內,皇后可是把朕的話當作了耳旁風?”突然折回的百溪帝怫然不悅。
“臣妾惶恐。”皇后欠身請罪,心下疑惑更甚。畢竟,他以前對她從未說過重話。
“來人,帶皇后回宮。”百溪帝疾言厲聲道。
“皇后娘娘,請吧。”聞訊而來的王公公面露驚慌。
“陛下,臣妾聽聞……”皇后繼續說道,可看到百溪帝眼里帶有厭惡,她合上了雙唇。
“皇后身為六宮之首,幾時學會聽些子虛烏有的傳聞了?”
“退下吧,朕乏了。”
“諾。”
此事在宮內傳開,眾說紛紜。又過了一個月后,所有嬪妃都坐不住了,因為自己的貼身宮女陸續消失,尋遍三公六殿無果,似人間蒸發。
皇后忙得焦頭爛額,宮女失蹤之事未結,禁衛軍統領又報:“迄今為止,已有十八名禁衛憑空消失。”
憑空消失?何謂憑空消失?莫非他們會上天入地?皇后不是沒稟告百溪帝,可百溪帝壓根沒聽進去,也沒放在心上。期間一言不合就體罰太監,和皇后沒少發生爭執。
盡管后宮已亂成一鍋粥,三清齋卻仍是書聲瑯瑯,當真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莊子·應帝王》: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倏與忽時相與遇于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成憫讀完后,大笑不已。
曹允問道:“為何笑?”
“混沌鑿竅,甚是好笑。”
“其余人可知此文意思?”曹允問。
“不知。”他們搖頭作答。
“那成憫你來給大家解釋一二。”
“啊?我啊?我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知,夫子讓他來。”成憫笑嘻嘻的指著端坐著的昭辭。
“昭辭,朋友是自己選擇的,得認。”曹允覺得成憫絕對是一個十足的損友。
昭辭起身,神色不改,說道:“南海有神王,名倏;北海有神王,名忽;中央神王,名渾沌。倏與忽常在渾沌所轄中央地區會面,受到渾沌的熱情款待。為此十分感激,商議報答渾沌的恩惠:‘人人皆有口、鼻、耳、目七竅,用以看視,聞聽,進食,呼吸,唯獨渾沌沒有。我們試鑿一番。”于是,倏與忽一齊動手,每天開鑿一竅,七天之后,渾沌竟被鑿得七竅流血死去了。”
“哈哈哈哈。”聽昭辭說完,眾人捧腹大笑。
“事物皆有其特殊性,強求同一,反而壞事。莊子用“倏”和“忽”給“渾沌”開竅的故事,比喻人的自我感覺中常常帶有不可超越的功利性,也就是說,莊子意在針砭人不能與萬物自然相處。他所主張的渾沌之境,是真樸的自然之道。”昭辭繼續補充道。
“孺子可教也。”曹允會心一笑,這人聰慧得很,讓他這夫子名存實亡,都無用武之地嘍。
昭陽拍著小手:“大皇兄好厲害!”,成憫也為他豎起了大拇指。
“切,這有什么了不起的。本皇子也會。”二皇子昭淵不屑的瞥了一眼昭辭。當然,他說得極其小聲,鮮有人聽見。
“莊子畢生思想乃無為而治,他老人家認為一切際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可強求。執意而為非但收效甚微,還會反受其害。這些道理,你們日后自會明白。夫子我累了,今日到此為止。”曹允邊說邊打著哈欠走出了三清齋。
“諾。”公主們一聽可以離開三清齋,就樂開了花。
“夫子。夫子且慢。”
曹允聽見昭辭在叫自己,才停住了腳步。
“夫子可有見到君父?”
“夫子我一不用上早朝,二不用晨參暮禮。無事見陛下作甚?”他笑道。
昭辭聽后,眉目緊鎖:“我已三月不曾見過君父。”
曹允微驚,按理來說昭辭必會每日給百溪帝請安才是,怎會三月見不著?
他隨即對昭辭道:“等夫子我回去補一覺,再去看看。”
“多謝夫子。昭辭告退。”
二人別后,曹允果真回到了住處倒頭大睡。
在睡夢中,他感覺自己正處在不周山上的搖籃里,還有悅耳的鳥叫聲。不過為什么會這么晃?
當他睜開眼睛,幾個太監死拽著他,聲音急切:“少傅,少傅,大事不好了。”
他這才明白,原來是這幾個太監搞的鬼,百般不情愿地翻身坐起,恨不得打死他們。“你幾個不知擾人清夢會被天打雷劈的嗎?天沒塌就算不得大事。”
“天塌了!少傅!”
“啊?真塌了?”曹允一聽,連爬帶滾往外跑。結果發現天還是天,還是一如既往的高不可量。
眼看曹允要發威,一個太監喘著大氣說道:“少傅,是大皇子,大皇子出事了!”
聞言,曹允有些慌張,要是昭辭稍有損傷,他可不能安生。
他們直奔承明殿,一路上太監跟他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是昭辭在去經樓的途中,恰巧見百溪帝在杖責太監,心下不忍上前求情,惹怒了百溪帝。
百溪帝不僅沒寬恕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太監,反而要處罰昭辭。要是只是罰跪或是面壁思過還不足以驚動曹允,然百溪帝是要他的命!
走到一半,迎上了滿頭大汗的成憫。“夫子,救昭辭,快救救他!”
曹允點點頭,加快了速度。
等到承明殿,皇后以及大臣跪了一地。
百溪帝看到曹允時,眼神躲躲閃閃。
“陛下,大皇子賢能謙和,縱有大錯也罪不至死,還請陛下三思!”
他直直看向百溪帝,又用密音呵斥道:“昔日好言相勸你不聽,今日這般放肆,我豈能坐視不理?若不速速離去,便叫你魂飛魄散。”
百溪帝眼里閃過一絲狠辣,但立刻恢復如初。他搖搖頭,看著伏地的大臣、妃嬪不知所措。
“爾等這是?”
“陛下!求陛下留辭兒一命,臣妾愿交出鳳印,常伴青燈古佛。”皇后垂淚道。
“求陛下開恩。”大臣順勢齊言。
“朕幾時要辭兒命了?爾等何出此言?”百溪帝扶起皇后,眸子里滿是溫柔。
在皇后的陳述下,百溪帝才得知來龍去脈,深感荒唐。他記得畫娘的出現,卻不記得自己嗜睡和責罰下人、疏遠皇后、不顧朝政等。
曹允偷溜到殿內,見床榻之下白骨森森,頭顱多達百余個。
他除去了所有人關于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回到萬虛閣。
他實在太困了,必須養養神。
傍晚時分,夙清風推開屋門,輕喚了聲“公子。”
曹允拿起枕邊的黑色折扇,隨夙清風去了后院。
畫娘面目猙獰,被縛在參天聳立的古樹上。曹允不曾看她,自顧自攤開折扇,“有明路你不走,偏食人血肉,以為可以速成,怎知違了天理,再無為人機會。”
“哼。再吸食五人,我便可重新自由,可因為你一切功虧一簣!我不甘!”她此刻恨意滔天。
話落,曹允快速移到她面前,用折扇抵住她雪白的脖子,冷沉著臉:“害人性命還妄想自救?笑話。本來你怎么做與我無關,我也犯不著與你為敵,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昭辭下手。他的命,豈是你可算計的?有我在一日,世間就無一人傷得了他。”
他又湊近她耳畔,狠狠說道:“凡有此念想,我必除之。”
畫娘自知曹允饒不了她,愈發放肆:“你要護之人,只要尚在人世,就斷不會如你所愿。哦,對了,不妨告訴你,百密必有一疏。你千算萬算終不算不到他此生最大的劫難。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在他收攏折扇的一刻戛然而止,地上只留下一些紙屑。
“幫我把白玉簪取出來。”曹允把玩著扇子,神情復雜。
“好。”夙清風轉身離開,去取簪子。
半晌,才將它拿給了曹允,“這白玉簪乃是上古之神所化,可在危難時救人于無形。”
“嗯,希望此簪能在我不在時護他周全。”曹允說到此處,手中拿捏簪子的力道忽然加重。
同年,成憫被接回西澤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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