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大聯盟行了大半日,終于遙遙望見黑劍峰。這黑劍峰高僅一萬余丈,在千仞峰中算是比較矮小的了,但其沖天光芒與凌厲劍意使之鶴立雞群。
隨著大軍前進,路邊不斷有人加入進來,都是這些盟主早些時候派來監探情況的。
仲蟒老道極為熱心腸的過來告訴少女,黑劍峰周圍已有許多小門小派進駐,還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來客。
小門小派過來分一杯羹,這是免不了的,聯盟也不好暴力清場,否則鬧得天怒人怨,幾位盟主也會吃不了兜著走。但聯盟會收取錢財,美其名曰保護費。
至于身份特殊的來賓,仲蟒老道只是看向人族那邊,笑容意味深長,沒有多說。
片刻后,聯軍降臨在黑劍峰萬丈之外,前方劍意襲人,難以前進。
青狐道人索性命大軍安營扎寨,又抽取了一百位特級,令其邀各門派話事人前來一敘。
眾人打量起黑劍峰,此刻這座石峰反倒隱入朦朧之中,不見真身。
劍意覆蓋方圓萬丈,化為明晃晃利刃。長短有別,有一丈巨劍,有三尺碧水云天劍,有三寸袖中劍。形狀各異,有薄如蟬翼之虛空刃,有厚格無刃之分界劍。
少女攜鏡姬升入高空,聚魂力于雙目,卻不能看穿劍意的屏障。鏡姬倒是對這些劍意意外的感興趣,自個兒留在半空領悟。
少女一人落將下來,仲蟒老道似已知曉結果,笑問道:“淺顏小姐可有收獲?”
少女學著鏡姬翻了個白眼,問道:“此前有多少先例?”
仲蟒老道思想了幾息,答道:“此次機緣與上回,間隔了六百有八十三年;再上一回的,在一千五百四十八年前,再再上回的,卻是三千年前了。”
少女驚道:“一次較一次趕,這千仞峰怕是要走到頭了。”
黃衣道人聽得兩人討論這機緣之事,亦靠近過來,道:“話不能這么說,這機緣名為機緣,卻非是隨機,而是在一個緣字。”
仲蟒老道點頭稱是:“曾有一位強者留言,這千仞峰在有緣人到來之時自顯機緣,他人強求不得。有一位強者不信邪,意欲挖掘內在神秘,到頭來自己卻成了又一個神秘。”
少女不悅道:“老蟒蛇,你蛇信子分叉,說話也迷迷糊糊的,是鬧哪樣?”
黃衣道人噗的笑了一聲,替仲蟒老道解釋道:“那位強者,是五千多年前的人了,乃是玄元派的滅世級修士。他來到千仞峰,強拆了十八座石峰。次日,那十八座石峰恢復如常,他卻不幸橫死,死因成迷。”
少女一凜。這些時日她也摸清楚了,特級之上為禁忌級,禁忌級之上是為滅世級。
六尾天蝎那般禁忌級初階的存在,她打得不算吃力。換個厲害點的禁忌級,怕是夠她喝一壺。那要是來個滅世級呢?再坑點,來個能夠斬殺滅世級的呢?
大意了啊,居然跑來這等妖邪之地。少女心中反省了一番。
仲蟒老道見少女沉默半晌,便責怪黃衣道人:“香鼬,你看你,嚇到淺顏小姐了。”
黃衣道人不滿道:“看她這般模樣,許是打起了那些石峰的主意。你盯著點,說不定一回頭,她已經推倒百八十座了。”
少女眉頭一挑,她以前怎么沒發現,這黃衣道人還是個愛玩鬧的主呢?定了定心神,又問道:“先前的機緣都有些什么?”
仲蟒老道比較靠譜,答道:“大部分的幸運兒得了機緣都是直接跑得沒影兒,是故有明確記載的寥寥無幾。據信,出現過的機緣有寶劍,有劍意,有功法,有修行感悟,各不相同,非止劍道一途。”
少女點頭,謝過仲蟒老道。
另一邊,青狐道人招手喚幾人過去。須臾,諸位盟主與各門派話事人齊聚,但大家并無討論之意,只是靜靜等待。
人群中,仲蟒老道與黃衣道人交換了下眼神,黃衣道人傳音道:“那位淺顏小姐,確是人族。”
仲蟒老道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過吃驚,只是回道:“臭狐貍與你一般,皆如此認為。老道我還不敢妄下論斷。”
黃衣道人看老蟒蛇面色不好,禁不住道:“是人族,還是我萬族,都無妨。她于我等也無大害,你何必在意?”
仲蟒老道不以為然,凝重道:“是人族還比較好,怕就怕是異獸啊。一個不了解千仞峰的異獸,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黃衣道人當然明白老蟒蛇的意思——這位淺顏小姐有可能是外來勢力意欲滲透千仞峰,來搶蛋糕吃。
一者,她出現的時機太準確,正好在黑劍峰爆發機緣之后。二者,她能夠指揮四十頭特級異獸。
抬眼向少女看了一眼,黃衣道人心中直犯嘀咕,對仲蟒老道傳音道:“哪個蠢物敢派淺顏小姐過來臥底啊,分分鐘暴露好吧。再怎么也該來個有點常識的,才說得過去。”
老蟒蛇心道:“你以為我為何拿不準?”
它尚未來得及傳音,天邊已出現影影綽綽四十多道身影,皆為人形。觀其氣息,都在特級境界。
一直在半空中的鏡姬落了下來,對少女低聲道:“這些是上四宗弟子,得了消息,來競爭機緣的。天元宗那兩個家伙也來了。”
言罷,鏡姬才發現少女在怔怔發愣,目光盯著人群移動,哪有聽她講話?
女精靈心肝一抖,心說:“蘇白那淫徒哪里好了,才見過一面,你就被勾引了!?”
愈想愈火,目光兇狠的順著少女的目光瞪去,卻看到一個女修士,身著一襲墨黑長裙,腦后兩片銀白絲綢迎風招展。
這位女修士面相年輕,銀白色的瞳孔更顯單純。她亦在看著少女,面上流露出困惑,似是見到暌違多年的故人,明明有印象,卻想不起是誰。
女修士身后便是蘇白與蘇禾。他二人同樣發現了少女,起初蘇白還笑容滿面的向少女招手,但蘇禾及時抓住了他的手。
蘇禾是這樣警告自家公子的:“你這一招手不打緊,古昭小姐直接弄死她,信否?”
蘇白一哆嗦,再不敢放肆。但淺顏小姐極為大膽,居然看過來了,還直勾勾的看著,眼神中帶著幾分迷茫。
要死!蘇白急得魂都冒出來了,心中已做好了和自己未婚妻魚死網破的準備。淺顏小姐,他保下了!
蘇禾冷不丁的又傳音道:“不妙啊,公子。你看,淺顏小姐和古昭小姐,都不對勁。古昭小姐別是早打聽到你和淺顏小姐的齷齪事了吧?”
蘇白凄涼道:“古昭就是這樣,打小就把我吃得死死的。”
上四宗弟子在聯軍面前十丈落地,步行而來,直到彼此相距僅兩丈才停下。
但其中一人沒有停下。清麗脫俗的女修士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徑直走到少女面前,失神的看著眼前的人,良久,才道:“道天門,古昭。這位妹妹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