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難過了。”
李巖西嘆了口氣，胡亂把碗里的飯吃了，起身收拾碗筷。
“我來吧。”
蘇鸞連忙站起身要接手。
李巖西避開她的手道：
“行了，只怕我們累著，你是沒照過鏡子吧。看看自己的臉色，你也早點去歇著。我把碗筷泡在洗碗池里就去洗洗睡了。”
蘇鸞沉默著收回手，把女兒抱起來坐在沙發(fā)上等著。
等李巖西把碗筷送到廚房回來，才道一聲晚安回了樓上自己房間。
小綿在她懷里睡的格外安穩(wěn)，她把小綿放到床上，去洗了澡。
怕吵到小綿也不敢用吹風(fēng)機，就用毛巾把頭發(fā)擦了好幾遍，確定不會滴水才踢掉拖鞋上床。
小綿在夢里受驚般的擰著小眉頭哭了兩聲，蘇鸞連忙握住她顫了兩下的小手，滑進(jìn)被子里輕輕攬抱住她。
感受到媽媽的氣息，小綿小臉在她睡衣上蹭了蹭，蹬一下小腿才在她懷里安穩(wěn)入睡。
看著女兒漸漸舒展開的睡顏，蘇鸞不受控制的想起蘇子年白天說的話。
對帝天組織是前所未有的痛恨。
他們?yōu)榱司婺接龀牵谷粚σ粋�還在襁褓里的小孩下手。
不知道什么時候，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只出現(xiàn)過一次的夢境再次襲來。
昏暗的環(huán)境，無數(shù)毒蟲，到處充斥著絕望的氣息。
一群從三歲到六歲的小孩，臉上沒有應(yīng)有的恐懼和絕望，一張張臟兮兮的臉上不似同齡孩子該有的粉嫩圓潤，看起來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眼神里是刺破人心的戒備和謹(jǐn)慎。
她又看到了那個小姑娘。
小小的手抓著一條蛇，當(dāng)做繩子勒在一個比她大的男孩脖子上。
男孩拼命掙扎著，試圖利用身高優(yōu)勢反擊，指甲狠狠掐著她的手背，可她緊抿了唇，用力抓緊了滑膩的蛇身，因為太過用力，小臉憋得通紅。
就在她想要看到那個男孩的結(jié)局的時候，畫面忽然拉遠(yuǎn)，毫無防備的切到另一個鏡頭。
女孩似乎長大了些，曾經(jīng)臟兮兮的小黑臉白凈了許多，只是曾經(jīng)還有一絲天真彌留的眼睛變得比大人更冷漠更穩(wěn)重。
她的面前站著一個肉呼呼的滿臉淚水的男孩。
她聽到女孩對男孩說：“……以后不要隨便告訴你的名字……”
好熟悉，這兩個人是誰？
那個女孩，那個男孩，看起來都好眼熟。
他們，到底是誰……
“姐，我也想和你走。”
“你留下。我們這次離開太危險，我不能讓你陪我一起冒險。你先留下，等我安全了，找機會回來接你……”
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小女孩變成了大女孩。
她對所有人都冷著臉，僅有的溫柔都給了那個比她小一些的男孩。
說完，女孩看看周圍，跳出房間，快速跑了出去。
在一個轉(zhuǎn)角，她幾乎被人發(fā)現(xiàn)。
忽然一個少年出現(xiàn)了，擋在她面前，把她困在角落。
少年的聲音仿佛隔了什么忽遠(yuǎn)忽近，她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只覺得有些熟悉。
少年打發(fā)了那幾個人，回頭摸著她的腦袋說：
“快走吧，別亂跑了。”
她只要稍稍抬頭就能看到少年的臉，可因為這個過于親昵的動作生生別開臉，只記得少年的臉映著陽光，仿佛在發(fā)光。
聲音溫柔的像在做夢。
對了，這就是在做夢。
為什么還不醒？為什么……
蘇鸞的意識開始掙扎，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拼命要把自己從夢境里剝離出來。
“鸞鸞……鸞鸞……快醒醒。”
溫柔的呼喚從遠(yuǎn)處傳來，和少年清悅的聲音不同，低沉的嗓音讓人沉溺。
蘇鸞狠狠皺了一下眉毛，用力睜開眼睛。
迷蒙的視線落在面前的人臉上。
俊美如畫，深邃的五官因為深眸里的溫柔而顯得格外柔和。
這么好看的男人……
是她的丈夫！
水眸里的迷茫如撥云見日般散開，變得清澈，映著天花板上的大燈，仿若璀璨星河，明亮的有些耀眼。
“遇城！”
她從床上彈坐起來，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這安心的感覺，除了他誰也給不了！
“做噩夢了嗎？”
慕遇城一手?jǐn)堉硪恢皇州p輕抹在額頭上，用掌心幫她擦去額頭細(xì)汗。
“好像是夢，也好像是小時候的記憶。”
蘇鸞凝眉，不確定道。
因為伏在慕遇城肩頭，她沒看到慕遇城微微變色的臉。
“遇城，當(dāng)初我做過的夢。只是這次更加真實，還有那次沒有夢到的畫面。我當(dāng)初不是自己離開帝天的，好像有個人幫了我。”
只是這次夢里沒有慕遇城。
在夢境的輪軸尚未轉(zhuǎn)到慕遇城那里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企圖從夢境中掙扎出來。
而恰好慕遇城回來了，把她從夢里喚醒。
“你想到這些，還會頭疼嗎？”
慕遇城擔(dān)心的把手指放在她太陽穴兩側(cè)，溫暖的手指摸在上面格外舒服。
蘇鸞困惑的搖頭，這次確實沒有頭疼的感覺了。
至于為什么忽然會夢到這些，她猜想可能是因為蘇子年白天和她提到了帝天，而她又對帝天產(chǎn)生了空前的恨意，引發(fā)幼時記憶的共鳴，才會做夢。
“鸞鸞，別去想了好嗎？帝天的事情我來解決，你安心陪著爸和小綿。他們現(xiàn)在需要你。”
“遇城，你好像不希望我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
蘇鸞總算還不是很遲鈍，敏銳的發(fā)現(xiàn)慕遇城的想法，把頭從他懷里抬起來狐疑的問，
“為什么？”
慕遇城沉默片刻，坦然承認(rèn)：
“沒錯。對你來說那些是不好的記憶。鸞鸞，我知道帝天訓(xùn)練孩子們的手段，對你來說太過黑暗。回憶起來除了對你造成二次傷害，不會有其他益處。”
“可是難道你不覺得記憶不全的我是不完整的嗎？而且，如果我恢復(fù)了記憶，我們對帝天了解的也更多不是嗎？”
他們現(xiàn)在在面對帝天的問題上處于被動。
無非就是帝天對他們來說太過神秘。
如果她能想起來，甚至按照希利亞的想法潛入帝天，是不是會更順利一些？
為什么梟龍會想親自帶她回去？只是因為想要繼續(xù)保持神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