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城,我把筱語手機里,白靜柔的號碼拉黑了。”
蘇鸞好不容易哄睡了筱語,回到主臥室,對慕遇城說。
“白靜柔又給筱語打電話了?”
慕遇城放下手機,伸出手扶上.床的蘇鸞。
“嗯。”
蘇鸞爬上.床,就被他攬進懷里。
“她說什么了?”
慕遇城的聲線低了一分。
“白靜柔告訴筱語,她的愿望是嫁給你,做你的新娘。
剛才,筱語問我,她可不可以也嫁給你。”
“不過,這一次不是白靜柔打給筱語的,是筱語打給她的。”
蘇鸞見他生氣,立即又補充一句。
她討厭白靜柔,但不會冤枉她。
“鸞鸞,你做得很好,筱語要是還和白靜柔聯系,那我就不讓她玩手機了。”
“我倒覺得,筱語學著用手機也不錯,她雖然不如別人聰明,但你那些年給她請家教,也不是沒有用。
她多少認識一些字的,既然筱語對手機感興趣,就讓她學著用吧。”
“那,好吧。”
慕遇城想到的是,他不可能照顧筱語一輩子。
若是他哪天死了,不希望筱語成為鸞鸞的累贅。
想到這里,他又輕聲說,“鸞鸞,以后你別去哄筱語睡覺了,讓她自己睡。”
“過段時間就可以了,我覺得筱語最近的進步很大。”
“嗯,時間不早了,睡吧。”
慕遇城摸摸她的頭。
“你也睡。”
慕遇城微微一笑,溫和地說,“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嗯。”
蘇鸞看著她匆匆走進洗手間,心臟處,無法控制地泛疼。
輕抿著唇,就那樣望著洗手間方向。
剛才,她有注意到,他摸她頭的動作微微一頓。
雖然是很細微的動作變化,但她還是感覺出來了。
洗手間里,慕遇城眉峰緊擰,一手捂著心口的位置。
高大的身子貼著墻磚,英俊的五官上覆著一層因為疼痛而生出痛苦之色。
那是一種鉆心的痛。
然而,他卻只是抿緊了薄唇,靠著強大的毅力隱忍著,不曾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不想讓鸞鸞難過,他每一次病情發作都盡量的避開她。
一個人承受痛苦。
外面,蘇鸞等了幾秒,終是忍不住地從下床。
光著腳丫,輕輕地來到洗手間門口。
隔著一扇門,她站在門外。
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卻知道,她的遇城此刻就在洗手間里獨自承受病痛折磨。
心臟似被狠狠揪住一般,疼得蘇鸞呼吸不順。
時間,一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洗手間里,慕遇城忍受過最痛苦的兩分鐘,那種疼痛感終于一分一秒地減緩。
他皺在一起的五官也一點點地舒展開來。
深深地吸口氣,慕遇城貼著墻磚的身子離開墻磚。
腿微微軟了一下。
他手扶著墻,又做了一個深呼吸。
門外,蘇鸞聽著里面傳來輕微的聲響,她緊攥的拳頭輕輕松開。
回到床上剛躺好,洗手間的門就打開了。
慕遇城來到床前,看著側身而睡的蘇鸞。
他眼里的痛楚被凝聚地溫柔替代。
蘇鸞背對著他,看樣子是睡著了。
他沒有立即上.床,而是站在床前幾分鐘,然后轉身進書房。
自從記憶開始衰退,頭痛,心痛等癥狀出現,慕遇城就開始寫日記。
他害怕很快地,他就會忘記一切。
忘了自己最深愛的女子。
不敢想到了那個時候,鸞鸞守在他身邊會多么痛苦。
可是,慕遇城希望那一天不要到來,就算真的要來,也慢一點,再慢一點。
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跳動,隨著鍵盤聲,液晶屏幕上顯示一行行字。
剛才又心絞痛了。
今天一共痛了三次,其中,頭痛了兩次,心絞痛了一次。
比昨天多了一次。
記憶似乎也比昨天更差了些。
可這些,不是最痛苦的。
最讓我覺得痛苦的,是鸞鸞心疼的眼神,那種恨不得替我生病的心疼。
讓我心里有些慌。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會不會很快地忘記一切,包括筱語,鸞鸞,還有我自己……
鸞鸞是我最愛的女子,如果我忘了她,我不希望她痛苦的守在我身邊。
……
我希望她也忘了我!
敲下最后幾個字,慕遇城眼底劃過深刻的痛。
這不是今晚才有的想法。
而是從他記憶變差后,就有的想法。
只是隨著病情的加重,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關上電腦,他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后,李巖西的聲音穿透夜色傳來,“遇城,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他很少主動給李巖西打電話。
突然間大晚上的打電話,李巖西不能不有此一想。
慕遇城眸光薄唇輕抿,捏著手機的力度微微一緊,“三叔,我是覺得這幾天加重了。”
“現在每天痛幾次?”
慕遇城如實的告訴他,這幾天的情況。
“……”
電話那頭,李巖西沉默著,沒有說話。
等待的幾秒,慕遇城的心沉了幾分。
李巖西的聲音終于傳來,帶著一絲嚴肅,“遇城,你不能再操勞下去了。
根據你說的情況,這些天的病情加重,和你沒有好好休息,太過辛苦操勞關系很大。
照這樣下去,你堅持不到新藥出來。”
他已經很努力地在加班加點的研制新藥了。
可是,慕遇城病情的惡化程度,一下子加快。
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三叔,我會注意的,以后我一定盡量休息好。”
“你和鸞鸞在鄉下度假的那十天情況就很好,說明一點,你的病情和你的心情,休息有很大的關系。
遇城,我建議你安排好公司的事,好好的休養。”
“三叔,我還能堅持多久?”
慕遇城沉默了片刻后問。
“照你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好好休息,最多三個月。”
三個月!
清冷的光線照射下,慕遇城俊顏驀地白了三分。
三個月的時間太少了。
他不想這么快就死掉,他還沒有安排好一切。
“這是最壞的打算,如果你從現在開始不操勞,專心養病,應該……是可以等到我配制出love病毒的解藥的。”
李巖西說得并不肯定,這種事,誰都無法肯定。
慕遇城心里清楚,淡淡地問,“三叔,現在的醫學,能刪除人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