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勾勾唇角,用揶揄地眼神看了看張崢,她不看還好,這么一看,張崢心里那股子火氣,都被激發出來。
“押著你們夫人回去,若是再鬧,等著休書。”
張崢定神,看著府上的下人,他一個男子不管內宅事,但不代表自己夫人就可以如此過分。
用夫妻之間的隱秘威脅他,好,狠好。
下人們哆嗦了一下,婆子立刻見風使舵,小聲地在自家夫人身邊耳語,若是夫人真被休了,回娘家也沒立足之地。
這事說出來是有道理,實際上借口站不住腳,老爺固然丟人,但最后損失的還是自家夫人的名聲。
萬一被人扣個不貞潔,淫~蕩的帽子,那可沒地方說理去。
婆子想清楚后,趕緊把人勸走,有什么話,回到府里再說,她都有點后悔攛掇夫人來鬧了一場了,真是失策啊!
人一走,張崢面上不好看,對著香梨賠罪。
他一個三品大員,能如此謙遜,頓時讓香梨和王婆子增加不少的好感。
李海棠抽了抽嘴角,難道香梨挨著的那個巴掌,和張崢沒一點關系嗎?
當時她沒阻止,一方面,狐貍精在氣頭上,阻止很可能造成逆反心理,更加為難香梨,二方面,她有自己的考量,至少香梨那巴掌不能白白地受著,和張崢提楊家事,也好有個說辭。
狐貍精一鬧,李海棠猛然想起,說了一個時辰,二人還沒進入正題。
她定定神,索性讓李短腿進門,眾人都坐在里間說話。
剛剛去個茅廁,沒能及時地阻止人來鬧,李短腿正懊惱著,這會兒和京兆伊大人同坐,他更加不敢。
“拘謹什么,讓你坐下就坐著。”
李海棠擺擺手,張崢不是在乎禮數的人,大熱天的杵著,還不如一起坐下說話。
“你讓人給我送信,不單單是為了歸還玉如意那么簡單吧?”
張崢抿了一口茶水,輕輕地咳嗽兩聲。姜還是老的辣,李海棠有意識地套近乎,他就知道對方肯定要求著自己辦事。
小事根本不用這般,所以肯定是大事。
關于李海棠的身份,張崢知曉一些,阮尚書的外孫女,來京都不去阮府,而是跑到鄉下的莊子住著,不太尋常。
“我猜,你是為了這位小娘子而來。”
張崢不傻,明擺著么,帶著陌生人,不是李海棠的風格。
“的確,我不和你兜圈子。”
既然對方挑明,李海棠就直奔主題,絕不拖泥帶水,她提起松鶴書院的楊序案,“聽說,你開始是此案的主審。”
后來,因為涉及到陳家和杜家,又被移交到大理寺。
大理寺在大齊,相當于現代的最高法院,顯然是京兆伊衙門兜不住兩家的事了。
“如何,你也對此案有興趣?”
算算時間,也過了幾個月,楊家的事情,張崢調查過,也趁著楊序的爹娘清醒問過一些,楊家在北地,早年搬遷,和族人沒有多少聯系。
后來家里敗落,楊序又是個讀書的好苗子,楊父才決定舉家搬遷來到京都。
“大理寺推出杜家小姐身邊的丫鬟當替罪羊,這個案子,還有重新審理的希望嗎?”
李海棠點點頭,隨后搖搖頭。
她真沒興趣知道這些,這個世道,冤死的人何其多,她要是為每一個人奔走,肯定要累死。
之所以管閑事,這都是因為王婆子的手藝和香梨的善良。
她只是這樣一提,心里卻沒底,陳家根基不在京都,倒是無所謂,主要還是杜家,樹大根深。
若她那便宜老爹上位還好,現在還沒上位,而她還是阮家沾邊親戚的身份。
張崢沉吟,也不是沒希望,不過其中運作太難。有不少人想找杜家的麻煩,但是最后都無疾而終。
除非,能讓打入大理寺牢獄的丫鬟反水。
“你要知道,杜家也不白給啊,他們不說手眼通天,能把案子壓下來,自然浪費一番力氣。”
認罪的丫鬟為什么活著,是杜家要的最后一張臉皮,人一死,死無對證,杜家得一直遭受詬病。
所以,他們大度一點,讓丫鬟活著,等待秋后問斬,事情告于段落,萬事大吉。
“既然丫鬟活著,杜家肯定不能放手,一直盯著,走漏一點的風聲,怕是對方就要下手,來個死無對證了。”
說來說去,還是難。
李海棠知道難,但是其中并不是不能操作的,還是有余地做這個。
她把香梨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王婆子又做了補充。
“原來竟然是這般。”
張崢點頭,他曾經爬過房頂,通過陳淳和杜若和的背后言,他判斷,二人都是主謀,人應該是陳淳殺死的,杜若和參與分尸,二人沒讓下人幫忙,不然不會出現這么多的紕漏。
所以說,女人一旦狠心起來,真是可怕到極致。
楊序的爹娘狀態不好,糊涂,二人回不得家,回家想兒子就犯病,流落街頭,張崢沒法子,就把人安置在自己的私宅里。
“我想把伯父和伯母接走。”
香梨表態,隨后又覺得自己說話不穩妥。她現在還借宿在李海棠家里,多了自己和奶娘兩張嘴,可不能得寸進尺。
她手頭有點積蓄,買個百姓家的院子,應該足夠用。
楊大哥走了,他爹娘就是她的責任,她不能那么沒良心。
“這件事很難辦,翻案除非有足夠的證據,不然就是和杜家過不去。”
張崢再喜歡李海棠,也不會為此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多個政敵,對來他說,沒一點好處。
“那我曉得了。”
李海棠讓香梨和王婆子下樓等待,她和張崢說起張如意的事。
“如意小產傷身體,至少要調養一兩個月再說。”
李海棠脫不開身,她希望好姐妹能來京都,換個新環境,遠離渣男,心情會慢慢地好轉。
“她不會來。”
女兒什么性子,張崢最了解不過了,如此驕傲的人,怎么能讓京都的堂姐妹們的嘲笑?
她那性子倔強,認定的事,九頭牛拉不回來,也不知道隨了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