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劉氏已經(jīng)死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她怎么可能來找你!”
李大江抱著林氏的腰,好不容易把人制服,見一群人跟著回來,怔了怔。
“老大,這是咋了?我才出去一會兒,林氏就犯病了?”
李老太太窩火,新媳婦剛進門幾天看著還挺正常的,誰料大年初三開始,就說晚上高麗紙上有人影,劉氏找她算賬,說是林氏強占了自己男人,還說自己死的冤枉。
“娘,林氏非說自己又看見劉氏了。”
李大江也很愁,可他是爺們,總不能膽小如鼠。夫妻多年,他對劉氏感情不深,自問沒有任何虧欠,是她自己小肚雞腸,又沒把閨女教育好,讓他在村里抬不起頭。
男子貪慕花色,劉氏人到中年,又生過孩子,當然不如鮮嫩嫩的林氏,李大江最近都泡在蜜水里,晚上就折騰林氏下不了炕,他過著和美的小日子才幾天啊。
劉氏死就死吧,殺人償命,不自絕,到衙門也難逃一死,都死了還冤魂不散,打擾他的平靜。
“作孽!”
李老太太嘆息,家門不幸!林氏非說家里鬧鬼,這些日子,鬧得她晚上也睡不安慰,有一次睡到半夜,房門無緣無故地開了,她被鉆進來的冷風凍醒,點了油燈一看,地上有雪融化的印子,看鞋印,應(yīng)該是女子的。
鬼還有腳印嗎?李老太太偏不信邪,蹲守兩天,沒有任何異動。
“我看不如請個跳大神的,在家里做做法。”
族長嘆息一聲,有些家事,族里管不著,鬧鬼多半自己嚇唬自己。
在說,鬼也是死鬼,他覺得還是活人更可怕,至少他看野人一眼,就渾身發(fā)抖。
“真的,我看到劉氏了!”
林氏突然從雪地上坐起身,眼神空洞,其實,洞房花燭夜,半夜她起來去茅廁,就看到門口掛著一件帶著血污的衣服,等她叫起李大江,那血衣又不見了。
林氏爹娘吃了牢飯,只能靠婆家,她心里壓力大,憋著好久,之前一直不敢說出口。
“老大,有這回事?”
李老太太翻翻眼皮,血衣,劉氏砍人的時候,身上是噴著血跡的,死后,衣服也沒換就被扔亂墳崗。
李老太受傷,那間衣裳洗不出來,被掛在院里,改風水的人說,她的血可以化解劉氏的煞氣。
莫不是家里有人惡作劇,用自己的血衣嚇唬了林氏?想想,并不是沒這個可能。
“不是娘的那件。”
林氏搖搖頭,然后對眾人形容,比比劃劃,“是灰色的,袖口打著補丁,領(lǐng)口有一圈血跡。”
林氏第一次形容血衣,就連李大江,也驚呆了。
在場的很多人,幾乎都圍觀當時劉氏殺人后撞墻的一幕,因此對劉氏的衣著印象很深。
死者為大,不會有人去亂墳崗把人的衣服脫下來,難不成,真是劉氏回來了?
看李家的宅子,陰森森,明明是個大太陽的天兒,卻照不到一點的陽光。
李老太退后兩步,坐在地上,她也怕了。
劉氏帶著怨氣走的,會化身厲鬼,不帶走幾個李家人,決計不能罷休。
“娘,你讓我回娘家吧。”
林氏嗚嗚地痛哭失聲,她是真的害怕,每天都在心驚膽寒,家里即便是沒爹娘,她自己一個人關(guān)門過日子,也比在這夜夜睜著眼到天亮好。
眾人圍在一起,商討如何整治厲鬼,李金琥趁著混亂,溜進門,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黃紙做的信封。
“姐,我找到的,這是娘給你留下的。”
李金琥含著眼淚,說起阮氏臨死前的囑咐,等她閉上眼睛之后,再把信給他姐。
“小弟,爹娘都不在了,你還有我啊。”
李海棠蹲下身子,安撫李金琥。一直以來,小弟都是聰明機靈的,很少哭鬧,這次大概是實在挺不住了。
哭出來也好,憋在心里更難過。李海棠不曉得李大河是什么心態(tài),弄出個姜氏和一對子女,是老實人不甘心的報復(fù),還是別的。
李海棠不喜歡老實人,前世在醫(yī)院忙忙碌碌,忙到?jīng)]時間談戀愛,只能靠相親。
有同事給她介紹男友,開場白通常都是,“這人老實本分。”
李海棠一聽,當即就沒有任何見面的沖動了,一般這么說,可能除了老實本分,再無任何優(yōu)點。
李金琥被淚水洗過的眼睛干凈透明,就那么看著自己,李海棠也我沒耽誤,當即拆開信。
“海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娘已經(jīng)不在了。關(guān)于你的身世,別怪你娘,也不要怪你的生父,李大河不是你的親爹。”
信上的字跡娟秀,李海棠腦中馬上出現(xiàn)娘親的相貌,柔柔弱弱,笑不露齒,渾身上下,充滿貴氣,這樣的婦人,注定無法和小村子融合在一起。
信中開門布公,坦誠李海棠的身份,關(guān)于她的親爹,并不是傳聞那樣,阮氏跟著個落魄的窮書生私奔,跑到北地,有慘遭拋棄。
“你爹爹有自己的苦衷,不要怪他,他承擔的責任,比我更多。”
信中,阮氏沒有闡明身份,卻告訴李海棠,她總有一天會知道。不要和李家人一般見識,也不要爭奪李大河留下的田地和屋子。
“我和李大河只是拜堂,卻不是夫妻,迫不得已,為了掩飾身份,搭伙過日子。”
阮氏提起一件事,也是她痛心到抑郁而終的原因。十年以前,李大河出門做工,喝多了酒,回家之后,無論阮氏如何反抗,他都不顧,直接強了她。
阮氏本想投繯,那會兒李海棠才五歲,如果把人留在李家,以李老太太的脾性,說不得要受盡欺凌,她只能把眼淚往肚子里吞。
那之后,李大河就去邊城干活,很少回家,二人見面,為避免尷尬,都是不聲不響的。
也只有那一次,阮氏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生下李金琥。
信中的信息量太大,也就是說,李大河和阮氏,是契約婚姻,應(yīng)該達到某種共識,而李大河并沒遵守約定。
她自己不是野種,但是小弟是李大河的兒子,還是奸生子,這個現(xiàn)實更加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