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說什么這時候也不重要了。我翻看著那個寫滿筆記的日記本,心里忍不住有些著急。一旦那個出口真的找不到,或者像他們說的那樣,不知道通往什么奇詭的地方,那該怎么辦。但如果等到他們的人來了,那個時候再跑,恐怕也是一樣來不及的。
符彩云雖然對我剛才堅持讓麥葉先走有些意見,卻也沒有表達出來,反倒是走過來幫我一起仔細對照著地圖。
向導坐在一旁,她臉上這時候才終于恢復了一點兒血色,同時恢復的大概還有一些理智,她看著我們的目光終于不是空洞的了。
我仔細推算了一下地圖和整個房間的比例,終于在房間的一個偏僻角落里,看到了一塊和其他地方,看起來差距甚大的墻壁。
“這里!”我伸手招呼道,符彩云和向導都快步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我們三個人六只手一起在這一片墻面上拍了拍。
“好像是中空的。”向導剛才貼在墻上聽著,這時候撐起身來,看著我們,認真說道。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能有辦法出去了?”符彩云臉上終于展開了一個真心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可愛。
“砸開看看。”我說著示意他們兩個退后,向四下里看了看,撿起來一塊大些的落石,用力地向那塊墻壁砸上去。
一聲巨響之下,那一片墻體確實破開了。墻后面卻不如我們所想的,不是一片空間,而是一層仿佛被什么薄膜包裹起來的海水,一下一下輕微涌動著。
濃重的海腥味從這個破開的缺口向屋里蔓延開來,那些涌動的海水一樣的東西,在破開的缺口里進進出出,根本看不出來全貌,而當我們往外看的時候,我才發現如果這個地方是實體的話,這個地方恐怕完全是來自于深海。
從這里看出去一樣是一片深沉的黑色。
據我所知,從海平面往下,至少要到一百米左右,才會有這樣完全沉浸于黑暗之中的海水。
難道我們真的沉入了海底?
這種奇異,卻讓人脊背發涼的感覺,讓我整個人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拉著兩個女孩往后退了幾步。
“出不去。”我簡單解釋道,并強壓著那種恐懼感,又往前走了幾步,將剛才用來砸開墻壁的那塊石頭塞進墻洞,緊接著就發現這個砸出來的洞,居然正好跟這塊石頭契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我們重新補全了整面墻壁一樣。
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機關?
我頓時與興奮了起來,仔細看了看那片融合在一起的石頭,也時刻注意著周圍的聲音,只等著周圍出現機關暗道發出的響聲。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地下傳來一聲“咔噠”的清香,仿佛有什么東西開啟了,緊接著,更濃重的海腥味朝我們所在的方向涌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種危機感也同步在我心里升了起來。原本只是一種輕微刺痛的緊張感,此時卻完全變成了膽戰心驚,本能和身體的危機反應,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將我往后拉。我連著退了幾步才站穩了腳,與此同時,整個房子都開始猛烈地震顫了起來。
“快過來!”我猛然想到了剛才那一片蠕動的藍色,整個人瞬間緊繃了起來,連連向還留在屋里的兩個女人示意,讓她們倆趕緊過來。
符彩云聽話地朝我的方向跑了過來,可向導卻是個未知數。她非但沒有朝我的方向走過來,反而順著剛才那個缺口一路向下看,幾乎要趴在了地上。
就在她一路向下看的過程中,我眼睜睜地看著她俯下身去的那個方向,出現了一只巨大的,藍色海水所組成的一只手。
這是怎么回事?我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眼睜睜對看著那只藍色的手向向導的脖子抓了過去,整個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才好。
與此同時,我們身后,剛才麥葉離開的那扇門,突然打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戴面具的人,單看面具,和剛才主持我游戲的人長得也差不了太多,但從身高上來看,這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我暗暗對比了一下,剛才那個人和我差不多高,但這個人卻高出我將近一個頭。也就是說,這個人的身高,至少已經在兩米以上了,非要對比的話,可能和我們之前看到的鬼尸差不多高。
身高帶來的壓迫,在這種逼仄的地方特別明顯,我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半步,將符彩云和向導都擋在了身后。
然而這個戴面具的人,就像是并沒有察覺異樣,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和女孩之間“咯咯咯”取笑些什么的時候,那種聲音完全不一樣。倒像是一件機械突然沒有了使用的動力,費勁兒巴拉地跟那兒卡著的感覺,既不流暢,也不好聽。
符彩云都忍不住往我身邊湊了湊,有些緊張。
“錚哥哥,這是什么東西?”
面具人走進屋里來,我的注意力頓時就落在了他身后那扇門上。
剛才麥葉出去的時候,這扇門開過一次,很快就關上了。而這一次,這扇門打開了,暫時好像也沒有關上的意思。
我輕輕碰了碰符彩云,低聲道:“一會兒我跟你打手勢,你就迅速從他身后沖出去,千萬別回頭。”
“那你呢?”符彩云迅速反問,“錚哥哥,你要是不出去的話,我也不出去。”
“你怎么這么傻呢,”我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你們先出去,我纏住他,這樣只要你們出去了,怎么樣我都比你們好脫身。”
符彩云大概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也就沒有繼續跟我爭執,默默點了點頭。
面具人向我們走過來,目光依然是木訥的,我故意迎了上去,在他面前來回晃了晃,發現這家伙根本就沒有看到我這里,頓時又忍不住有些疑惑。
如果是這樣,它根本就沒有看到我們的話,我們現在可大可以直接溜出去。而執行這樣的任務居然派來這么一個人,難道不顯得奇怪?
向導在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像是放棄了一樣,接近于攤平在了地板上。
“沒用的,”她輕聲說,“那家伙是個傀儡,對你我的動作不會有任何的反應,因為就是要這樣,它才會罔顧任何人的痛苦和叫聲,慢慢地執行自己的任務……”
“那我們現在就要趕緊出去。”我提醒她,身手試圖將她從地板上拽起來,然而向導一絲一毫都沒有動彈。
“不可能的,”她嘴里念叨的聲音都充滿了絕望,看著我們的時候,臉上更是摻雜著難以言喻的神情,“你們難道忘了,這里一直被他們全程監控著呢么?”
那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我要是個認命的人,早就死了幾百回了。這么想著,我一把將她從地板上拖了起來,硬生生拉到了一起。
“既然是那些人在關注這里的事情,他們要做出反應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我低聲吩咐,“你剛才是不是把它們的眼線,都瞞過一點時間?”
向導的臉上略顯出些驚訝來:“你怎么知道的?”
“他們最開始追捕你的時候,能讓你逃到這個地方來,說明你一定做了什么。”我抓緊時間飛快說道,“用同樣的辦法,就現在,把這個地方稍微遮掩一下就行。”
“恐怕做不到。”向導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剛才那種略顯茫然的模樣,“我那時候用所有的工具,他們也對我沒有戒心,但是……”
“沒有但是。”看著那個高大的人影,漸漸向我們的方向移動過來,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強烈的緊張狀態。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我相信任何的但是和意外,一點點差錯就能讓我們三個人都萬劫不復,更不要提外面那些還在拼命的人。
“……我試試,最多能延遲他們兩秒左右。”向導終于松了口,活動了一下手指,又帶著幾分猶豫,看了一眼正向我們走過來的傀儡。
我把符彩云朝旁邊推了推。
“看準機會自己注意往外跑。”我只來得及祝福這一句,就迅速地對上了那個高大的傀儡。
與此同時,大約是看出了我們負隅頑抗的意思,墻上的屏幕中驟然又出現了一張臉。
“王錚先生,”他滿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起來實在讓人作嘔,“我想我也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可以和這個傀儡動手,但是您也知道,這只不過是延長一下,您在這場演出之中的時間而已,并不能改變任何的事情。”
我朝哪個方向掃了一眼,并沒有打算再理會他,只是向向導揮了揮手。
向導會意,飛快地在屏幕邊緣觸動了幾下,似乎在打開什么機關。
“快!”隨著她這一聲喊叫,我一腳撂倒了面前這個同樣輕飄飄的傀儡,向門口沖去,連帶著推了一把符彩云,三個人同時滾出了門外。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們剛剛滾出來,那扇鐵門就在我們身后猛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