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廉價的摩登。
她看到許麥藍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走過來挨著她坐下,“天太冷了,你也是來躲風的?我就知道這小太陽放這兒能派上用場,冬天靠它就夠了,不用空調。”
原來這取暖器是她放在這里的。
她臉上妝太濃,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貌,舉手投足都帶著嗆人的香風。麥藍看到了她大衣里綴著閃閃亮片的低胸裝,再看看外頭一早降臨的夜幕,已經想明白這女孩是做什么的。
“……嗯,謝謝你的小太陽。”
女孩擺擺手,摸了支煙出來,剛打算點上就瞥見了麥藍微微一蹙的眉頭,笑起來,遞了一支給她,“二手煙是不舒服,一起抽就不覺得難聞了。”
麥藍本能地想要推辭,她一向是循規蹈矩的女孩,從沒抽過煙。可她羨慕眼前女孩的瀟灑,窘迫中生出幾分孤勇來。
她抽了一口就被嗆住咳個不停,身邊的女孩咯咯笑出聲,拍著她的后背安慰,“第一次都是這樣的,習慣就好了。”
天寒地凍中有這么一口分享的溫暖就夠了,兩人自然而然地熟稔起來。女孩說她叫金十一,叫她十一就好。
“這名字很特別啊!”
“你不知道,我是國慶生的,我爺爺奶奶非得給我叫國慶。一個女孩叫金國慶多別扭啊,我上學識字了就自己給改了,作業試卷上都寫金十一,家里人沒辦法,只好幫我把戶口也改了。”
兩人笑成一團。
許麥藍并沒有瞧不起她,同是處在社會邊緣的人,金十一承受過的誤解和鄙夷,她也承受過。
“其實這地方以前是你們家的吧?看你把這兒打掃的這么干凈整齊,我住的地方都沒這樣,我都沒當那兒是家。我頭回遇見你就知道你是住在這兒的,你手邊都沒拎包,而且一看就跟我這樣的人不一樣,不是等著那些男人喝完酒來找樂子的人。”
金十一有獨屬于她的敏銳觀察力,反正天冷,每晚開工之前都來找許麥藍聊一會兒,取會兒暖。
萍水相逢,竟也成了朋友。
麥藍把自己的事告訴她,十一不以為意,“切,那些人就知道抓人交差,哪管什么證據不證據?你們姐弟倆就是倒霉!”
麥藍有些意外,“你相信我弟弟是無辜的?”
“當然了,新聞里說什么我信什么還能活到現在么?你做姐姐的都相信他,我干嘛不信,我信你就行了。”
麥藍很感動,出事之后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明明白白說相信他們姐弟是無辜的。
“不過你這樣下去怎么行呢,找不到工作豈不是要餓死了?要不……你跟我一起開工試試,你模樣這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歡你的!”金十一看不下去她的處境了,可說出口又拍拍嘴收回去,“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下海就回不了頭,不到萬不得已誰想做這個!”
拉朋友下水,在她看來是損陰德的事。
許麥藍聽了,心上卻像是劃過一道閃電。
一個女人真的窮途末路了不就是走這條路么?這莫不就是暗處盯著她的那雙眼睛想要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