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捕頭此話一落,楚悉得意地笑起來,“就算你有本事把滿地的碎片粘起來,那也恢復不到最初的模樣,這樣算哪門子的賠!”
最初的模樣確實恢復不了,然李橫沒打算跟楚悉在這兒廢什么話,“楚少爺便說,給不給我一個機會?關捕頭也表個態,給不給楚少爺與我在此作個人證?”
郭敬城覺得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阿橫豁出去幫他,他也得豁挺阿橫,只是義氣歸義氣,事實還是得講講的。
他悄悄拉下李橫的袖口,低聲道:“阿橫,那破罐……”
“沒事。”李橫卻未將聲音壓低,他的話在場的人俱能聽到,“我說賠,就一定賠得出來真品。”
郭敬城被李橫堅定的話震撼到了,雖然還是覺得賠不出真品,畢竟真品都碎了,此刻便被包在布包里,被楚悉那混球的小廝抱在懷里呢,哪里真能賠得出來真品?
不過!
還是那句老話!
輸人不輸陣!
“好!就這么說定了!我……賠!”郭敬城頓時豪氣干云,膽氣倍增,咬咬牙,大手一揮拍定,又問楚悉:“你就給句痛快話,明日此時此地,可行?”
關捕頭一副和事佬的模樣,眼巴巴地同看著楚悉,也是咬咬牙道:“在下有幸當個人證,倒是沒問題,不知楚少爺……”
實在是郭敬城與楚悉這倆小祖宗他都得罪不得,此間事兒最好此間了,真把事兒鬧大了,他還在其中摻一腳,一不小心鬧到京衙公堂去,府尹大人準得頭疼。
府尹大人頭一疼,頭一個便得削他。
“好,就這么定了!”楚悉有恃無恐,再等一日罷,他等得起!
楚悉帶著小廝雄糾糾氣昂昂走了。
關捕頭回過頭來又將李橫打量了一番,點點頭,再點點頭,贊一句:“挺有本事。”
他是真心贊一聲此少年瞎說的本事。
關捕頭帶著倆捕快隨后走人,隱約尚可聽見他與倆捕快嘀咕著只曉得闖禍,不曉得天高地厚為何物,真乃初生牛犢不畏虎。
李橫估摸著是在說他。
郭敬城也聽到了少許,十分哀怨,“賠什么賠?那罐子又不是普通的罐子,還要一模一樣,你到底聽沒聽見楚悉那孫子說那破罐子天下間只一個啊?”
“聽見了。”李橫伸手摸摸郭敬城腦袋,慈愛道:“小五別擔心。”
“別摸我腦袋!”郭敬城打掉李橫把他當孩童撫摸安慰的手,看著李橫一點兒也沒慌的模樣,他確認道:“阿橫,真能賠那孫子一個一模一樣的?”
“能。”李橫不厭其煩地肯定道。
“倘若不能,阿橫你莫要逞強,那孫子就是沖著我來的,打架我不怕,也從未輸過!反正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別說不是我推他才摔碎的,就算是,他也奈何不了小爺我!你可不要為了我鋌而走險啊。”這會兒沒楚悉在,郭敬城放開了來說。
“此事不怪你,他也非真是沖著你來的,而是沖著我,拿你開刀跟在擊鞠場小雙被二皇子刻意為難一樣,皆乃因著你們與我交好之故。真論起來,你與小雙一親,都是受了我的拖累。”既然郭敬城說開了,李橫自也直白地敞開來講。
“是這樣?”郭敬城想著擊鞠場的情形,又想著今兒旦暮樓的情形,不說不想不知道,一說一想還真的有許多重合之處!
他惱極了,恨恨道:“楚府真不是東西!先是算計林小五的大哥,你幫林府躲過一劫,楚府便記恨上你,如今竟是拐著彎兒想害你!還有定陽候府……”
說著說著,郭敬城真是有點兒說不下去了。
突然發現李橫雖出身寒門,人微言輕,卻個個要李橫的命!
究其根源,不過乃因著李橫有著已故林家老祖宗唯一關門弟子的身份。
有此身份,有林府相助,李橫往后的仕途定然能順風順水,而非十年寒窗苦讀一朝落榜盡付東流水,可也因與林府扯上干系,不管定陽候府還是楚府,個個皆想除李橫而后快。
此身份也福禍相依,也不知好處多一些,還是壞處多一些?
郭敬城正為李橫的身份好壞糾結著,李橫已往旦暮樓外走,他趕緊追上問道:“阿橫,你要去哪兒?還有真要賠一個的話,你打算怎么做?要怎么做你只管說,不管做什么我絕無二話……”
“不用。”李橫打斷郭敬城的滔滔不絕,“我還有事兒,你自個玩兒吧。”
言罷,也不等郭敬城還有話要說,李橫帶著上了李宅大車,在年糕的揮鞭低斥聲中,很快駛離旦暮樓所在的錢響大街。
郭敬城站在旦暮樓大門外,目送著李宅大車漸行漸遠,直至拐彎看不到,方收回視線帶著保田回順國公府。
發生此糟心事兒,他哪兒還有心思玩兒?
何況今日是得上學的,他私自請假出來,可是用了曾祖父的名頭,得趕緊回公府去杵曾祖父跟前孝順孝順,要不然待他父親曉得他半道不上課跑旦暮樓吃吃喝喝,一準又得罰跪!
與前一回不同,李橫直接讓車夫把大車駛進石頭胡同,三拐四彎的,到獨木書局的門口方停下來。
年糕把大車趕到墻底下停好,跟在李橫后面進了書局。
書局伙計就是劃,先時李橫來沒見到劃,乃因著劃同那時剛回京的列一般,因私事離京未歸,后來列回京不久,劃也回來了。
李橫未與鋒刃全員正式見面認個臉之前,劃曾偷偷跑到李宅去看李橫,只是李橫不曉得,反被列曉得了。
列告誡劃不準再犯。
劃半個字也未回嘴,難得的乖巧聽話。
列見狀,也是欣慰得很。
鋒刃成員個個不簡單,做為首領,他也很不容易啊。
列回稟鋒刃成員已齊聚京城,李橫應下三日之期正式會面。
會面過后,李橫完全滿足了鋒刃成員個個回京前的好奇心與期待。
李橫也在再到前世的眾鋒刃成員時,內心十分感慨,前世彌留之際,他曾想過他一旦離世,鋒刃成員化整為零離開京城,待有朝一日,兒子覓得新的鋒刃執掌者,再將他們召回,不知得過多少年。
卻不怎么也料不到,不過五年,再召回還是他自已繼續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