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壇女兒紅到底沒成功做為賭注。
李橫甚憾地走出安鴻院,對于兒子那倔得不得了的脾氣,他真是快被氣死了!
說什么乃是先父親手所釀的,死也不能拿來做賭注,這叫什么話?
他本人都同意了,臭小子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夕李沒有同李橫出來,反倒是婁管家將李橫親自送出安鴻院。
出了安鴻院,婁管家還想再送,李橫抬手道:“不必勞煩,小生認得森羅院。”
“認……”婁管家剛想說李橫也沒去見五少爺的院落怎么就認得的話,剛起個話頭,便見林之茂從一邊竄出來,他改而笑著禮道:“原來是五少爺來了。”
顯然因著林之茂碰巧出現,婁管家理解錯了李橫的意思,李橫也沒想解釋,反正結果都一樣。
“婁管家只管忙去,阿橫這兒有我呢!”林之茂滿面笑容對婁管家道,轉忙對李橫說:“我都在外面等你好久了,你和我曾祖父能聊什么聊這么久?這都快正午了!”
李橫抬頭望望天,“夸張。”
至少還有半個多時辰才到正午。
“趕緊的,所有人都在等著,就只差你了!”林之茂拉著李橫就跑。
李橫笑著任五玄孫拉著跑。
婁管家目送著李橫林之茂走遠,方轉身回安鴻院回稟。
回到書房廊下門外,婁管家稟道:“老太爺,橫公子被五少爺接到森羅院去了。”
“知道了。”屋里傳出林宥業的應聲。
婁管家未入內,退至一旁,站在門一側靜候著。
夕李聽完林宥業與李橫的賭約之后,好一陣沒緩過來。
“父親也真是的,連屋外老楊樹下的三壇女兒紅都告訴橫哥兒了,險些便要被橫哥兒誆當賭注!”林宥業心中無比感嘆,“真好,父親亡故之后,都無人敢同老夫賭人頭了。大郎那小子膽兒真小,老夫提一回,他便得嚇一回,真真氣煞老夫了!”
絲毫不提亡父在世前,初次提出賭人頭,他也是被嚇到渾身僵硬的糗樣。
“橫公子當真……當真……”夕李兩個當真也沒當真出什么來,末了長長呼出一口氣兒,“老翁主素來眼光獨到,果然沒選錯人吶。”
“是啊,父親自來眼光獨到。”林宥業提起亡父,那真是雙眼發光,精神都要好上三分,“橫哥兒指的人選,想來也不會錯。”
“與翁主先時想的一樣。”夕李也無比感嘆。
他與林宥業早在拿到林賓交上來的鋒鞘列出來的名單時,二人便已決定出一個人選,未料到李橫一來,不僅帶來更詳細的名單,且是三府,更是一指便指出二人經深思熟慮之后議出的人選。
“老婁。”林宥業往外喊一聲。
婁管家很快自門外入內,走到林宥業前,“老太爺。”
“你走一趟明德院,同大郎說,楚府定陽候府的名單無需再查,讓他速來書院,有要事相議。”林宥業吩咐道。
“是。”婁管家退出書房前往林賓居住的明德院。
待婁管家不見身影,夕李問道:“翁主真想一人與橫哥兒比人頭?”
“哈哈哈……”林宥業笑得開心,撫著短須眉開眼笑,“老夫虛長些年歲,橫哥兒敢一人同老夫作賭,老夫豈能還讓你與大郎做幫手?自是一人的。”
“如此,恭祝翁主旗開得勝。”夕李說得隨意。
林宥業聽出來了,“怎么?你覺得老夫會輸?”
“這作賭,自來不是贏便是輸。”夕李答得有技巧,有答形同于無。
“老夫聽出來了,你是覺得老夫不一定會贏。”林宥業想到李橫手中的鋒刃,驀地也點點頭,“還真不一定,不過老夫于朝中多年人脈,怎么著也得棋高一招。”
“翁主可還記得狄巡撫之死,橫公子所用之法?”夕李提醒著自認已勝券在握的林宥業。
林宥業轉著眼珠子與夕李的視線對上,“你是說橫哥兒或許還會劍走偏鋒?”
對付狄巡撫,可不就是劍走的偏鋒么。
然不管怎么走的,狄巡撫被一擊擊中乃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實。
“劍走偏鋒?”同在今日休沐的林賓恰好入內,他一聽婁管家的傳話,令身邊的私衛去給韃傳話,他自個便馬上往安鴻院來了,進書房正好聽到這個,“父親。”
“大老爺。”夕李起身禮道。
“夕先生。”林賓與夕李同同入座。
“我與夕先生正在說橫哥兒前頭置辦狄巡撫之事。”林宥業解答坐在他與夕李對座的長子的疑問。
婁管家很快奉上剛沏完的茶,剛要退下,便又被林宥業喊回來。
“老太爺還有何吩咐?”婁管家弓身問道。
“此西湖明前龍井,你給森羅院送些過去,讓橫哥兒與茂哥兒他們好好嘗嘗。”林宥業可沒忘李橫在書房端茶吃時吃到冷的明前龍井,繼而皺著眉頭擱下,“再與橫哥兒說,今兒午膳,到安鴻院來用。”
“是。”婁管家應諾退下。
“還別說,橫哥兒雖出身寒門,手上也無人可用……”說到這里,林賓見林宥業與夕李齊齊盯著他,盯得十分怪異,他不禁停住了,“怎么了?兒可是說錯了?”
“錯了。”林宥業往前瞞著夕李與長子,眼下夕李他都實情以告了,自也不會瞞長子,“橫哥兒手中有鋒刃可用。”
“鋒刃?”林賓初次聽到此名兒,但他又馬上聯想到,“與咱林府的鋒鞘有關?”
“大老爺說得不錯。”夕李此前自有揣測,經方將林宥業開明布公地一說,他已知他的老翁主不僅開創了林府的情報網鋒鞘,還開創了鞘中的一把刃。
只是這把刃自來不為外人所知,老翁主在時,整座林府僅老翁主與翁主曉得,老翁主不在,便只余下翁主曉得。
現今,翁主、他、大老爺,再加上鋒刃的繼任者李橫,已有四人知曉鋒刃的存在。
夕李突然想到獨木書局的列,翁主說列便是鋒刃的首領,是老翁主手底下的人,除了列,他可還記得還有一些人是他不知道,卻同樣是為老翁主辦事的能人異士。
鋒刃的存在,或許不止數人知曉。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夠格知道。
思及此,夕李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