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雙沒有林之茂呂云弓的強硬身份,即便也有話要說也不敢往前湊。
郭敬城能得沒同呂云弓吵嘴,也沒喊林之茂林小美人兒,他直接走到李橫跟前,問道:“你找到病源沒有?”
“不過一日,哪兒那么快?倘若這般簡單,順國公也不必躺在床榻上五年。”李橫看著著急得失了基本常識的郭敬城,“不過,你要能說服你曾祖父配合,說出心病的起因,那倒是簡單多了。”
“我有這本事還需要你?”郭敬城也曉得自已過于急切了,“昨晚你說需要我配合,說吧,怎么配合?”
“此事尚需容我想想。”李橫手中之事一件跟著一件,狄巡撫狄安父子倆之事迫在眉睫,得需先解決了。
“行,你想吧。”郭敬城很講道理地沒意見。
聽到這里,林之茂曉得郭敬城如此匆匆而來竟是為了郭通,郭敬城一片孝心,他也實在不好再耍嘴皮子。
呂云弓亦然。
李維雙有話也不敢亂說。
一時間安靜下來。
李橫提步繼續走,他要回李宅睡覺。
郭敬城亦步亦趨跟在后面,跟到也上了李宅大車。
李維雙被嚇到了,“郭、郭五少爺……”
李橫只看一眼,沒理會。
郭敬城對李橫尚有些許耐心,有求于人么,他懂得忍讓。
而對李維雙,可就沒那么多條條道道了。
“作甚?”郭敬城斜著眼瞧著顯然被他嚇到的李維雙,霸道的口氣展露無遺。
李維雙哪兒敢作甚,當下把腦袋搖得哪撥浪鼓似的,不敢再說話。
郭敬城滿意地收回視線,中途拐個彎,恰對上李橫似笑非笑的眼眸,他一個激靈坐直了。
完全是在課堂上犯錯誤被先生抓個正著的反應!
見鬼了!
他怕李橫這家伙做什么!
然而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再事實不過,郭敬城哼一聲撇過頭去,盯著車窗外沿街檐下的燈籠一陣納悶。
李宅大車漸漸走遠。
林之茂甚擔心道:“郭小五不會到李宅去鬧個天翻覆地吧?”
“不會。”呂云弓肯定道。
“不會?”林之茂不敢置信呂云弓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郭小五那小霸王脾氣……”
“從郭小五遇到阿橫,郭小五就一直處于下風,你沒瞧出來阿橫很壓得住郭小五么?”呂云弓雖是一介武夫,書讀得也不好,勝在腦子不錯,又生于長于皇城根兒下,彎彎道道的事兒知得多了,不懂也得懂上一兩分。
林之茂沒呂云弓的腦袋聰明,但話聽得懂,想了一想,發現還真是如呂云弓所言那般,在郭小五跟前,阿橫就沒吃過虧,反倒是郭小五時常吃鱉。
他放心了。
二人相攜各自歸府。
小宅院整日沒動靜,前大門后小門兩個門自人進去,便一個也未開過一條小縫。
如此沉得住氣,夕李不得不感嘆狄二奶奶的耐性與謹慎。
他也得到了狄巡撫確已進入天津的消息,證實李橫所言非虛,夕李突然很想當面即刻問李橫一句,是如何曉得這樣隱密的日子的?
狄巡撫是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手段,往前夕李能肯定地說他清楚,眼下卻不再敢這般斷言。
鱉已入甕,就等著鬧出動靜來個人臟并獲抓奸在床。
夕李提筆親自給翁主寫了封信,告之天津之事的進程。
夕李屬下快馬加鞭,將信送回京城林府。
林宥業看完夕李的信后,他走出寢屋,沿著廡廊的燈籠一步一步走往書房。
一個人進了書房,他將房門關上。
婁管家跟在林宥業身后,見林宥業如此,無聲地守在門外廊下候著。
書房是林衡生前的書房,現今是林宥業的書房,他沒有做任何改變,一絲一毫都不曾。
坐到書案后,林宥業腰桿挺直,目光在右手邊的書架上脧巡。
他記得父親曾與他說過,書房里藏有一封信,信里寫著父親想同他說的話,還說能找到那封信,他便會知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倘若找不著,那讓他不要多想。
鋒鞘只是鞘,林府情報網其實不止有鞘,更有刃。
林宥業一直是知道的,也僅限于他知道,父親并未與除他之外的人提過。
也就是說,鞘里的刃并不為外人所知。
故當夕李疑惑李橫為何會知曉連鋒鞘都沒查出來的秘事,問出他父親是否還傳了李橫什么時,林宥業原本想搖頭說不可能,然在那瞬間,他想到了刃。
鋒刃,便是林府隱于暗處的一把刃,不僅更精通消息,亦精通執行各項任務,是更優秀更神秘于鋒鞘的存在。
倘若說鋒鞘是林府收集重要情報的探子,那么鋒刃便是在此基礎上,能將情報挖得更深的探中探。
父親未逝前,鋒刃由父親親自執掌,父親逝世后,鋒刃消聲滅跡。
五年間,縱他有心追尋一二,傾盡鋒鞘全力,連那把刃的影子也沒摸到。
此讓林宥業意識到鋒鞘與鋒刃雖屬同一個主子,可中間的牽連也只有一個主子,倘若沒了中間的這個主子,那么鞘與刃完全是兩個個體。
且是,刃能輕易找到鞘,鞘要找到刃,卻得看刃的同不同意。
鋒刃是個特殊的存在,掌管它的人必然亦非一般人,此為林衡在世時同林宥業親口說的話。林宥業從未懷疑過這句話。
他想著父親時至臨終也未將鋒刃交到他手里,勢必是有原因的。
而原因,應當就在父親留給他自已去找的那封信里。
可惜五年來,他沒有放棄尋找,卻始終無法找出那封信。獨木書局的列出現在李宅,這是一種信號,此信號讓林宥業震驚。
接著夕李帶來李橫所得狄巡撫至關重要的秘密,則讓他再次生起再找一找的心思。
原本他都已經不抱希望,想在臨終前再把這個任務傳給嫡長子林賓,讓林賓繼續找,并囑咐嫡長子,倘若能找到,能看到父親想同他說的話,讓嫡長子屆時在他墓前同他說說。
未曾想過,李橫的出現,打亂了他原來已沉寂下去的心。
林宥業坐在書案后的座椅里許久,目光脧巡許久,也沒想出他還有哪里未動手找過之處。
要不待橫哥兒來,讓橫哥兒幫他找找?
林宥業忽然生起此念頭。
此念頭一起,即時根深蒂固。
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