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世界上已知的最古老的敘事英雄詩《吉爾伽美什》中出身的、作為已知的最早的英雄的王者,“最古老的英雄王”這一名號所包含的意義并不只有“英雄”這概念的起源,卻即象征著對全部事項的制御與觀測。
因而,只要不是為了多余的事情而有著特意的慢心,區區近代從者的精神干涉是不可能侵蝕到他的真實哪怕半步的——而就算是將他直接扔入自圣杯內溢出的盛滿了“世間一切之惡”的黑泥之中,也無法污染他的心神。
圣杯正是恐懼于吉爾伽美什所擁有的太過強大的自主,便在發現羅齊召喚的對象竟然是在第四次圣杯戰爭中是被自己侵占了意識與肉體的“愛麗絲菲爾”曾經最為忌諱的他的時候,對他施加了“改造”。
——用平行的世界中的他的部分資料,覆蓋了這個世界的他的靈基。也就是變相地改變了他的人格、削弱了他的力量,將他變成了沒有看穿一切的能力的、對自身不會產生巨大威脅的普通的從者。
結果,Archer的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蔑視所有人的傲慢從人格之中消失了,對引以為豪的財寶的使用程度降低了,就連那把對界之寶具也失去了。
只可惜,他的本質并沒有改變。
所以,當他明白是被帶入自己的心像之時,他便在腦中構成了完整的計劃。也多虧了被修改過的比原本的自己更加認真的性格,令他比原本的自己更加能夠完美地臨時演出一場戲來,把自己都欺騙了過去。
于是,在獲得了最終的確信之后清晰了所有的神秘之理的Archer,選擇了要借用他因改造被奪去的那最為原初的力量。先才所有看上去只是表達著否定的語句,實際上,都是兩人在暗中傳遞著信息。
在之前的數句話語之中,本來的自己就已經向著自己傳達了這樣的暗示。
“將這個心像毀滅。”
總而言之,因為本質沒有改變,所以即使異體,兩人也能想到相同的東西。
這是英雄王所獨有的天下唯我之心所帶來效果。
在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只剩下最后的破壞的現在。整個天地便只剩余一樣寶物的存在,那就是于吉爾伽美什掌握之中呼嘯而起的,能夠創造世界、分裂世界、甚至將世界化作地獄的,冠以創世神Ea之名的近于權能之杖。
真名已然解放,在非劍之劍柄上排列的三枚圓柱即在開始轉動的瞬間制造出了將屬于這個心像世界的所有事物都送入空間的裂縫的風壓,并不是單純用“呼嘯”就能形容的狂風便沒有任何先兆地如龍卷般將目光所及的所有物質從地上拔起。
鮮紅色的光,又讓一切事實碾碎。
“看好了Ruler!作為你褻瀆王的懲戒,所有的真實都將呈現于汝及所有人之前!若是你所憑空創造的真理妄圖侵犯所有人的心,那么,我將破壞你所有的布局與詭計!無須悲嘆,無須驚訝,英雄王所處之世即是如此!”
腳下的地面被切開后浮上了半空,而Archer只把那當做承接自己的座臺,在其上對沒有實體的Ruler的聲音如此宣告。
“切……快住手!這里可是你的心像,你是要把自己的心像都毀得一干二凈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讓自己的心像世界崩潰,就是在讓你自己的靈魂本身崩潰!在這個世界破碎的瞬間,你的精神就會和它一起陪葬的!”
Ruler的聲音慌張地喊道,只是,到了最后也不能確定那到底只是借用了Ruler的聲音還是是由Ruler親口說出來的。
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
“別自以為是了,雜種!只配趴在地上的備件野犬,竟然想沖上王者翱翔的天際,甚至于將王者的靈魂與自己那脆弱的靈魂等同嗎!不過是心像罷了,我連世上所有人的生死都曾背負過,怎會懼怕除了我自身以外均為虛幻的心像的破滅!”
在幾乎要化作混沌的空間之中,只靠目視的話連到底是哪個吉爾伽美什發出的吼叫都已無法明晰分辨出。但如果是從語氣去思考,是從哪個吉爾伽美什口中說出來的話則一目了然。然而,真的有必要區分出來嗎?
反正,都是同一個人。
“與絕對的初始之王,英雄中的英雄之王為敵,你的敗北早已注定!”
“不過是讓你破壞了這個被創造的世界而已……!”
“那就夠了!”
“不對。你破壞了這里的話,也就代表著你將脫出的路徑也親手封閉了!因為我的寶具是將所有人的靈魂拉進同一個空間,就像酒店的房間一樣將你們分開。而就算你破壞了你自己的房間,也做不到從高樓中離開!”
“事到如今還想誤導我嗎,雜種!既然我會這么做,你覺得我還會因為你的蒙騙而放棄嗎?英雄王的詞典里沒有這個詞語!不過是在拉起帳篷在里面拉起幾道幕布,何以稱作墻壁、何以稱作高樓!就讓這整個帳篷都傾倒于Ea之下!”
“什么……你瘋了嗎!”
“是你找不到話說了吧!在這個世界破碎的瞬間,我的聲音將會傳遞給其他的所有人!哼,在我死后三千余年才混跡成名的哲學家啊,我這就讓你明白,所謂的英雄,就算只是被傳頌生造出來的人物,也不是你能戰勝的!”
“這不可能……!”
“天上天下對英雄王來說沒有不可能的事!好了,是時候了——Ea喲,這還不是你真正的力量吧?無須拘謹,也無須限制,十年前遭受的屈辱,就在今天這個瞬間全部化作回報,當做給一切的罪魁禍首的敲門磚,將你的全力奉獻出來吧!”
——在那個微秒之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可見,也不可感。
在旁觀者的眼中,是地獄被創造了出來。
本就被破碎的大地頃刻間變成了粉末,其它的物件就宛如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而就連那看上去廣闊無比、遙遠無際的天空,都在超越了時間的概念的線性流通中連過渡都沒有地遭到了徹底的摧毀。
在原地剩下的只有連空間都不曾填充的虛無。
就是這么簡單。
因為這里是心像,所以,處于“對界寶具”這個種類的“天地乖離開辟之星(Enuma Elish)”在被吉爾伽美什加到了全出力的瞬間就毀滅了整個世界。
那個Ruler的聲音,自然也就在毀滅降臨的同時被抹去。在顏色的概念不存在的虛無中,只剩下兩位實為同一人的王者。
“沒想到會在死后用自己的手毀滅一次烏魯克,雖說只是景象的還原而并不是真正的烏魯克所以沒有惋惜的價值——做到這一步,滿意了嗎?”
本來的吉爾伽美什問道。
“當然,辛苦了。”
現在的吉爾伽美什答道。
“那么,剩下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繼續完成了。就算我能做到破壞這個世界,也還是沒有辦法去到外界。”
“我知道。哼,可別小看我,不過是個次品的圣杯,這種小小的討伐工作,比‘天之公牛’要好處理多了吧?所以接下來的好好交給我做就好了。”
“嚯。不愧是我自己,那么,我就送你到這里了。”
說著,手握著對界寶具的吉爾伽美什在某種力量的強制之下往遠離Archer的方向不斷地飄去了。Archer也并不目送他,卻是朝著后方轉過身去,在好好地吸了一口氣之后,他從寶物庫中取出了某樣東西。
“Ruler的阻礙消失了。好了,是時候以男主角的姿態,把他們叫出來了。”
像是在開玩笑地說道。
接著,他便以那器具為工具,朝著空虛喊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