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肯尼斯無語凝噎，大張著嘴巴看著那個身影。

——被戲耍了。

可能是被Lancer欺騙了，也可能是這個美艷的女人特意演了變得虛弱的戲。他不知道愛麗絲菲爾倒下是迪盧木多離開后才發生的事，也不知道迪盧木多是怎么知道的，所以他大可進行猜測。但不管如何，他確認自己是被戲耍了。

他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回想起來，他忽然覺得這場圣杯戰爭從開始到現在他就從來沒有順利過。要么是一邊倒地被自己完全瞧不起的家伙的從者壓制，要么是馬上要勝利的時候被反轉局勢，要么就是……獲得勝利也變得毫無意義。

——沒有辦法接受。

作為學生時代就凸顯出才能、降靈學科史上登上一級講師位置時最年輕的人。他從年幼開始就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天才”這個稱號，一直覺得他就是他的世界的主宰。從未碰壁也從未為意外苦惱，他的人生本就應如此順風順水。

過去是如此，未來也絕對如此，這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人生約定”。

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前，肯尼斯還堅定地認為這是毋庸置疑的東西。但是，正如他無法逃避地，這些東西都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變成了笑柄。

被背叛；被侮辱；被威脅。

所有應該和這個天才無緣的事件都同時發生了。

他全部的高傲和自信都因此崩潰。

堂堂時鐘塔君主，卻淪為了被人取笑的廢物？

開什么玩笑！

他不愿承認，卻必須要承認。在蜿蜒而瘋狂了的思緒之中，他得出結論：

全部……都要怪這該死的圣杯戰爭！

肯尼斯的絕望到了絕頂，轉化為了憎恨。咬牙，瞪視，大牙都要被他自己咬碎了，眼睛也在死死向那階梯之上的圣杯戰爭締造者傾述著無邊的恨意。

所有的憎恨都會以殺意表現出來。

他不由自主地開始了這場戰斗——以念出咒語的方式。

“Dilectus incursio（自動攻擊）。”

落在地面凝縮成了球狀的水銀表面泛起漣漪，將肯尼斯寄托了無盡的悔恨與惱怒的魔力吸取為了自己的力量，在眨眼間發生了形變。沒有準備動作便從滿是碎屑的地面上彈射而起，瞄準臺階頂部的愛麗絲菲爾。

宛如被投石機射出的攻城之石飛去，水銀正面突然出現了足以穿透任何骨頭的海膽般的尖刺。那突刺的尖端實在是富有攻擊性，或許已達到割離原子的尖銳程度了吧。

“……真乖。”

愛麗絲菲爾只輕聲笑道。

面對這絕對能穿透她全身所有骨頭的恐怖禮裝，別說是懼色，就連緊張感都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

她站在原地不動，便自動地在她的周身出現的是——

——

間桐宅是不可能容下有兩騎從者在內部胡鬧的，所以蘭斯洛特與伊斯坎達爾兩人的戰斗很快便從屋內轉移到了外部。

“神威車輪”總是在廣闊的地方才能大展身手。伊斯坎達爾操縱著它，時而沖向蘭斯洛特，時而降下神雷。

“Arrrrrrrrr!”

木桿、柵欄、路燈……只要是能握在手中的東西，沒有一樣被蘭斯洛特放過而輪番成為了他的武器。

于狂野的亂舞下，街道變得千瘡百孔。

現在還是白天，要不是學生們都在學校里上著課、大人們不會來到這些豪宅所在的區域的話，兩人不在夜晚便挑起的戰斗可能早就將他們所代表的神秘暴露了。

而戰況進入了算不上是膠著的僵局。

伊斯坎達爾雖然可以傷到蘭斯洛特，卻不能做出決定性的攻擊；蘭斯洛特則是用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將距離拉到能對“神威車輪”之上的伊斯坎達爾的距離，當他想伸手抓住“神威車輪”以自己的寶具將其占為己有，又每次都被甩出去。

所以——說算不上膠著，因為伊斯坎達爾明顯有著優勢；說是僵局，因為短時間內可能分不出勝負。

當然，這得以伊斯坎達爾并不使用“王之軍勢（Aionion Hetairoi）”為前提。

伊斯坎達爾不使用這最終寶具的原因，便是他從韋伯·維爾維特那獲得的魔力實在是匱乏到了極點，需要滿滿幾十個小時的恢復才能再次將那喚來他生前將士的固有結界重新展開。

在這個狀態下戰斗著的他絕不算全力。

如若是全力相搏，蘭斯洛特早就死于飛蹄雷牛的踐踏之下了。蘭斯洛特比伊斯坎達爾要弱。見過先前的戰斗的話，只要是稍微有著判斷能力的人都能很輕松地明白這件事。

雖說如此，他也還是能讓蘭斯洛特一直處在挨打的境界。可就算是在這樣的劣勢，間桐雁夜仍然不覺得自己的Berserker不能勝利。

“Berserker……可是最強的啊！”

通過食用動物內臟儲備起來的魔力早已耗盡，他現在又變得只要蘭斯洛特有動作自己就會失去全部的力氣了。如爛泥攤在地上，他嘶啞地大喊。

他現在非常有自信，因為他認為“自己打倒了遠坂時臣”。

將兇器刺入遠坂時臣的身體破壞他全部的內臟時遠坂時臣那張不存在任何被他追求著的“優雅”的臉在間桐雁夜的眼前不斷地浮現——這甚至讓他忘記了身體正承受著的所有痛苦，讓他有充足的精神。

遠坂時臣是他十多年來的唯一的勁敵。

無論是情場，還是現在所在的戰場。除了遠坂時臣以外，間桐雁夜甚至不曾對其他人有過任何能夠稱為謹慎的戒備。只不過是為了要拿到圣杯才把他們當成對手，總歸，在他心目中，其他人是比不上遠坂時臣的，既然自己已經連遠坂時臣都打敗了，那么還有誰勝不過？

絕對，沒錯！

莫名的想法帶來的莫名的力量讓間桐雁夜伸出了手。

反正剩下的從者不多了。

“用令咒來強化你……Berserker！給我殺了他們！”

赤紅如血的光亮起。

蘭斯洛特順應他的指令，爆發出巨大無比的力量。連鋪成馬路的瀝青混泥土都因他手中鋼管的猛砸而掀起，使得伊斯坎達爾不得不升高“神威車輪”來躲避。

“竟然在這種時候使用令咒？切……小子，我要暫時往后退一些了，抓緊！”

但蘭斯洛特當然不會任由他們拖延時間。令咒帶來的速度加持也是極為強大的，就算是火車行駛速度的三倍，他也能在這令咒生效的時間之內緊緊咬住“神威車輪”的尾巴。不僅如此，每當神威車輪想要改變方向，蘭斯洛特就會揮下手臂強行讓伊斯坎達爾朝著另外的方向拐去。

“可惡……令咒的加持竟然能對Berserker有如此增幅！？”

間桐雁夜見敵人撤退了——他自然又把這當成了是自己的勝利。

“別放過他們……咳！就這樣，把全部敵人都殺掉……！”

撐起自己的身體，他步履艱難地跟隨過去。

這份源自扭曲的自信，將決定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