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槍正如它應有的作用,貫穿了“神威車輪”的防御力場,扎入伊斯坎達爾的肉身。盡管沒有命中要害部位,伊斯坎達爾的左肩也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疼痛讓伊斯坎達爾的表情變得猙獰的同時也讓“神威車輪”的方向偏移了三十余度,神牛沒有被槍所傷,但它們牽引車輪的動作卻減緩了。
趁著迪盧木多打斷了伊斯坎達爾的寶具攻擊,阿爾托莉雅連忙帶著愛麗絲菲爾遠離。
知道這次的襲擊已起不到作用的伊斯坎達爾選擇了放棄,回過頭,大聲地質問:
“Lancer……!你竟然站在Saber那邊嗎?”
在伊斯坎達爾的身后,迪盧木多的紅槍被他重新召喚而回到手中。他往前踏出,悲傷著表情,似乎是仰頭又似乎是在凝視伊斯坎達爾。邊走,邊說道:
“抱歉,主人對我施行了令咒,我不得不這么做……不過,Rider。你是王的話,也很希望自己的臣子是絕對服從的吧。所以……主人讓我幫助Saber,我就必須要這么做。只有忠于主人才能被叫做騎士,才有領悟那騎士道的資格……!我不會再錯一次了,不會做出自己踐踏自己的愿望這種事。”
“這樣啊。那,在你說出這些漂亮話的那一秒我們就已經是敵人了,做好準備,接受我征服王的征服吧!”
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東西。
伊斯坎達爾尊重迪盧木多的意愿。他不打算追究正確與否,既然對方有著這樣的想法他就予以承認。是敵是友也只是轉瞬間變化的事情,反正只要是阻擋他的東西,他就會全部施加以蹂躪,將其征服。
除非是特別值得一戰的敵人,否則他對什么事都只會哈哈大笑著去自如地應對。
從生前到現在都是如此,他也正是因此而少有煩惱。
有的人贊賞這份坦然,有的人則輕蔑他的粗獷。
——被他如此袒護,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到榮幸的吧。
不敢冒頭的韋伯想到。
然而。
“嘖。”
見阿爾托莉雅退縮到了輝舟的另一頭,又看向伊斯坎達爾,吉爾伽美什咂了咂舌。
這不是因為無奈才發出的聲音,而是源自——就像看見了一群小屁孩跑進了自己的房間里,說要把自己帶回來的客人趕走——這樣的感情。
“你就不覺得自己是在多管閑事嗎?征服王啊。難道說,你認為我會被一個女人怎么樣么?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是Saber前來挑戰,我才對她格外地客氣。”
吉爾伽美什雙手抱在胸前,看著登上了自己御座的從者們,眼中已有了怒火。
在他的眼里,這些人只是在打擾著他與阿爾托莉雅的交流,純粹是自顧自摻和進來的自以為是的家伙。
“我已給了Saber登上這殿堂的資格……但是,我可不記得有給你和那邊的忠犬這樣的特許。征服王,別太自大了,我允許你在最后挑戰我,不代表我允許你對我的御座有半分踐踏!這里本就只該存在我和Saber兩人,你的做法,不但半點沒有討好到我,反而是在挑戰我的容忍限度……知道嗎?”
沒有把憤怒直接對伊斯坎達爾表示出來,卻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威脅。
不過。
伊斯坎達爾搖了搖頭。
“我可不是要討好你才來幫你的!非要說的話,你是個討人厭的家伙。在這場圣杯戰爭里,大家都是豪杰,就算Saber只是個小姑娘而且現在被鬼迷了心竅,她也是英雄的一員。就算你的實力很強,像你這樣地驕傲自以為能夠戰勝一切,也很可能被她殺死啊。我現在幫你,只是不想讓你這個珍貴的敵手死于失誤,明白了嗎?最古的英雄王!”
聽見了這樣的名號,吉爾伽美什嘲諷般地喜笑顏開,那只同等于冷笑的表情只在臉上存在了一秒,就又被陰暗的神色覆蓋。
“終于察覺到了?哼,認出了王的威名是值得獎賞,但要抵過不經允許就踏進御座之上的罪還遠遠不夠,更沒法平息我的憤怒。更何況……對君臨這個世界的我說我會被打敗,你的大腦實在是荒唐,征服王。”
“你在自信滿滿地說著什么?可別以為你最為古老就真的最為強大了!至少真正的英雄是絕對不可能會向你認輸的,哪怕你那武器的寶庫真的深不見底,你也做不到讓一切都如你所愿!夠了,就是因為這種態度你才會被Saber敵視。你就趕快離開這里,讓這場戰斗結束,等到我們都活到最后再見面吧!”
“哈……”
伊斯坎達爾像教育小學生一樣的話,起了作用。
當然,是相反效果的。
“真虧你說得出口啊,征服王。本來我還考慮讓你與我同盟的……看在你比那些雜種要更讓人敬佩的份上,在我殺死你的時候,你就選一把你喜歡的寶具陪葬吧。啊,可能這樣說你那全是肌肉的大腦聽不懂,簡單地說就是,今天,除了Saber的其他人全部都死在這里也是個很好的落幕方式……是吧?那么,去死吧。”
“……!”
“就這樣了,征服王,我已讓你能享受維摩那的自動回復系統,只需要幾分鐘就能讓你的魔力充滿,讓你達到全盛——你就和那個青色的雜種一起盡管來挑戰我吧!好了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王之財寶(Gate of Babylon),把你們全部變成清潔我庭院的血油!”
不知是用了一秒還是兩秒,跨入白晝的天空頓時被無數金色的漩渦遮蔽了。“王之財寶”是不需要真名解放就能使用的寶具,而真名解放的話,則能在瞬間達到驚人的展開數。數量到底有多么驚人呢?大概就相當于飛過農田的蝗蟲,只有金色的一片,而不可能細數。
吉爾伽美什的翻臉,讓伊斯坎達爾臉色十分難看。
有氣慍,有失望,有無奈。
“你這家伙,真是不近人情啊……”
他沒有退卻,只提起手中的塞浦路特之劍。
“嘛,既然你執意要這樣,那我也不能只想把你獨占為我一個人的敵人了!Lancer,Saber,現在我是你們的伙伴了!”
阿爾托莉雅從剛才就在旁邊觀察著兩人而沒有出手,因為她還沒有傻到要讓自己陷進被前后夾攻的逆境。她本已做好和迪盧木多一起突破掉兩個人的準備,結果卻在眼前上演這滑稽過了頭的跳反之劇,看著,她目瞪口呆了。
通過伊斯坎達爾的嘴,【阿爾托莉雅知道了吉爾伽美什的真名】,她總算明白這個英靈為何如此地讓她反感了:
這個人是個昏君。
愛麗絲菲爾也苦笑著,在心底發自內心地認為這兩個從者都是怪人。
畢竟,她還未能理解伊斯坎達爾那無拘無束的敵友觀。
通過令咒施加給迪盧木多的控制也已消除,他也只是默默站在一角而不吭聲。就像他早就看穿伊斯坎達爾會被迫倒戈似的。
“準備好了嗎征服王?我會等到你認為可以開戰的時候才扔出財寶,當然,要是你企圖逃跑那我就會在你背對我的那瞬間毫不猶豫地殺掉你。Saber和那只忠犬想要一起上就一起上把,反正,全部都會成為我的財寶下的亡魂。”
“不,你的話有問題,Archer。”
吉爾伽美什那如世界最強般的宣言被迪盧木多反駁。
不過,他要反駁的不是吉爾伽美什很強,強到能以一敵他們所有人。
而是
“不止是我和Saber,還有另外一位從者,也要加入進你和Rider的決斗中。”
他剛剛說完。
吉爾伽美什就聽見了從極近的距離發出的狂吼。
“Arrrrrrrrrrrrrrr!”
“什……!”
是蘭斯洛特。
他已沖到了吉爾伽美什的面前。滑翔機完好無損地停在“維摩那”的頂頭,已褪去了黑色的侵染。蘭斯洛特現在于手中緊握的,是名為“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的墜落之劍。
吉爾伽美什用來迎接這劍的只有驚訝的目光。
“……!”
但,他被他的財寶救了一命。在被劍刃破開頭顱的前一刻,吉爾伽美什被吸入了空間的縫隙,又在幾米外的地方出現。那是能夠開啟空間隧道的寶物,本是想用來戲弄伊斯坎達爾和阿爾托莉雅他們,卻在起到用處前拿來對應蘭斯洛特了。
狂戰士不會吃驚。
他只會判斷敵人有沒有死亡,并重新找到敵人發起追擊。
“這個狂犬……!”
阿爾托莉雅往側邊一望,“維摩那”的自動炮臺已全部熄了火。
“是你的杰作嗎,Lancer?”
“嗯。在阻止Rider之前,我就先把武器系統全部破壞,讓Berserker能夠接近這里了。”
“……干得真不錯。”
她由衷地對迪盧木多表達了贊賞,兩人對視一笑。
然后,兩人一起把身轉向了氣到臉都扭曲了的吉爾伽美什。
“Archer,現在所有存活著的從者都是你的敵人了——上吧,Lancer,Rider,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消失掉!”
“切……可惡可惡可惡!好啊,就讓你們這些雜種看看,自己和最古的英雄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吉爾伽美什揮手了。
無數的寶具從天而降,那場景比在場的人見過的所有災難都要更加可怕。
空氣都被其殺死,附帶著殺意的武器在此發起最后的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