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綺禮一直拿著魔導器,也就能一直聽到那邊發出的聲音。而只聽著聲音他就能想象出那邊是怎樣的一幅場景了。
沒有半點懸念,是遠坂時臣單方面地被壓制。盡管遠坂時臣沒有發出任何難聽的聲音,言峰綺禮也知道,他現在正處在比機槍掃射還瘋狂的攻勢下,已抽不出來時間使用令咒了。
吾師啊,我不是讓您盡快使用令咒了嗎?您如此自信而固執又是為何呢?
想必您現在十分痛苦吧。
——
言峰綺禮趕緊甩掉那些自己就冒出來了的不容饒恕的念頭,然后埋頭看著手上已經缺了一劃的令咒。他在剛才總算是與守在遠坂宅的Assassin們構起了聯系,卻被告知已經有小一半的個體死在了敵人的槍下和利爪下了。
Assassin本身就不是應用來正面戰斗的從者,更何況還是哈桑之中把整體力量分散開來的百貌……這一枚令咒的效果的作用也是可想而知的有限吧,每個哈桑原本的戰斗力是5的話,用了令咒也就最多提升到8了。而敵人從者的戰斗力至少也是上百,這樣下去只是等待著全滅。
他思考著對策。辦法總歸是要想的,腦袋里卻不由自主地不停閃回“干脆就讓Assassin撤走,留遠坂時臣自生自滅看他如何反應”這樣的想法。好不容易把這沖動忍下去,言峰綺禮聽見魔導器的對面出現了新的對話。
“Mr.遠坂……你的寶石魔術確實算得上是爐火純青——那塊地板中也鑲嵌著寶石,只要我走過去就會爆炸吧?很棒的誘敵深入的計謀,只可惜被我看穿了。”
說著,肯尼斯簡單地操作著手中像是電視遙控器一樣的禮裝,帶著奇妙顏色的絲帶一樣的魔力流便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周身涌出,向后退著的遠坂時臣身下的地板飄去。隨后,那塊地板便炸開,把遠坂時臣自己構筑的防御術式卷進了爆風。
“Intensive einascherung(賜予吾敵猛烈之火葬)!”
在后面重新構建的更為高階的防御陣尚未破裂,隨著遠坂時臣的二節詠唱,火舌從中蜿蜒冒出,宛如數只手直指肯尼斯而去。但肯尼斯面無懼色,只是仍操作禮裝,讓那些絲帶自行伸出將火舌給裹住。就像用掌接住襲來的拳頭,絲帶在那之后一束緊,火舌便失去形體如煙花一樣散開了。
短時間內,兩人之間隔了一道火墻——本來應該是這樣。
遠坂時臣剛剛舉起手,還沒有激發出令咒,絲帶就將他特意制造出的火霧沖破了。
火墻隨之驅散,絲帶又朝他身體的重要部位如蛇喰咬般發起突擊。
“我說過了,不會給你時間使用令咒啊。要是給了你機會,我這里也必須要用令咒來確保安全了。嘛,Lancer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把那群老鼠排除完啊。”
不得不扔出幾枚寶石在身前喚出盾牌一樣的冰之凝結物,遠坂時臣勉強在肯尼斯的攻勢下茍活——在肯尼斯的眼中,事實似乎是如此這般。
確實沒有被留下使用令咒的時間,遠坂時臣所有的精力都必須要集中在咒語的誦唱和觀察戰場的變化上而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剩下。即使如此他也必須要保持后退才能維持住戰斗,房子也被肯尼斯的魔術禮裝和破壞魔術弄的面目全非。
后者倒是小事,這些破損都能通過修復魔術恢復如初。但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他也明白自己肯定會敗北。
——即使如此,他還是保持著微笑。
也不是說沒有危機感。他現在發自內心地感到緊張,因為肯尼斯的實力足以讓他事先做好的所有準備工作都化作泡影,地下的工房也有可能被他發現后毀個一干二凈。在今晚之前遠坂時臣還對肯尼斯只是研究派而不擅實戰的可能性抱有僥幸,正式對上手后,遠坂時臣才不得不感慨肯尼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棘手。
那么,為什么他還能笑得出來?
到了這里還要強裝優雅的家伙一定是蠢貨。
“早點讓我殺掉,你會遭受的痛苦也會少一些。我可以保證不毀壞你的魔術刻印讓你的成果能夠傳遞給后代,畢竟你的后代不一定和你一樣庸才啊。”
肯尼斯一直都沒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動作,連行走都是用魔術漂浮著前行,他給人非常簡單地就在實力上壓倒了遠坂時臣的印象,表情卻不是十分輕松。他是認真的,對遠坂時臣這個對手他實際上也相當重視。盡管他還沒使出全力——對魔術師來說用出不必要的力量本來就是禁忌。
但他也不想浪費更多時間了,所以他準備著向遠坂時臣宣泄出更多的火力,加快一步把這場順心如意的戰斗結束掉。是的,順心如意的戰斗。因為從開戰到現在的終局一切的發展都符合肯尼斯的預測。
然后,這份順心如意持續到下一秒時便戛然而止了。在肯尼斯的頭頂,天花板突然打開了。
是金色的殼瞬間消失了。隨后,是海嘯一般的魔力壓迫而來,用眼睛確認的話,便是冰雹天時降下的冰雹一般眾多而閃耀的寶石從頭降下。
“什!?”
他只從那猛烈出現的魔力就能判斷那些寶石全都是已經拉出了引信的炸彈。
不得不防御——他連忙使用魔術禮裝的防御機能,又用魔術禮裝增幅了自己的魔力建起鐵壁的防御術陣。寶石如雨水落下,在磕中那防御術陣的剎那炸開。
轟轟轟轟轟!接連不斷地爆炸直接把肯尼斯埋進了粉塵和翻滾的魔力浪潮中。肯尼斯沒有受傷,他全力構筑起的護壁能將這些直擊的話連從者都能殺死的寶石炸彈帶來的傷害全部阻擋。然而,他卻無法在這段時間內再出手攻擊。
也就是說——
“以令咒上言,英雄王啊,王城正處于危險之中,請盡快回防。”
遠坂時臣的聲音在爆炸聲中刺耳而清晰。令咒釋放的光在寶石炸開的魔光的另一頭格外地顯眼。
千里之外的城堡之中,正準備使用最終寶具“天地乖離開辟之星(Enuma·Elish)”的吉爾伽美什便被這突然傳達來的令咒終止了行動。他還沒有將Ea緊緊持拿至手中。“門”也頓時被強制地關閉了。
“……可惡的時臣,剛好挑在這個時候。”
吉爾伽美什朝遠處咂舌,然后像是阿爾托莉雅和愛麗絲菲爾不存在一樣悠閑地轉身往城堡的大門走去了。
阿爾托莉雅見狀,連忙喝道:
“想逃嗎,Archer!”
“要追上來也無妨,只要你不怕丟掉你那可憐的小命。Saber啊,如果有機會的話,就讓我好好看下你那把圣劍的光輝能到何種程度吧。”
頭也不回,吉爾伽美什在跨出門的那一瞬間便在令咒的強制作用力下被傳送回了遠坂宅中。等他睜開眼,周圍只有一片寂靜和廢墟一樣盡是瓦礫的家宅之景。在那破敗中,是自己那無聊的御主杵著手杖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時臣?”
吉爾伽美什厭惡地看了看四周,向遠坂時臣問道。遠坂時臣則緩緩地單膝跪下,向他做出了完美的謙卑的行禮。
“賊人趁王出征的時機襲擊了這里。多虧了王留下的寶物我才得到了喚回王的機會。在我呼回王的過程中,賊人由于害怕王的威光而逃竄了。”
樓外的院落中也沒了動靜。迪盧木多和肯尼斯已經撤退了,動作相當迅速地,包括那些惡靈和魍魎也一同退散。
“……”
眼睛掃到了地上沒有被寶石的爆炸破壞掉的金色的器具,吉爾伽美什明白了一切。他盯著遠坂時臣一陣注視。
“算了,看在你搭上了令咒的份上就不追究你貿然呼喚我的罪了。不過,時臣。從這一點看來,你的腦袋和頑冥不化的榆木還是有點區別的。”
城堡中,阿爾托莉雅和愛麗絲菲爾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是對生存下來的感慨,尤其是在面目全非的戰場中,這股感慨更加明確。
但阿爾托莉雅卻馬上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對不起,御主。我沒能為您帶來勝利。”
她難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