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了。”
從家具造成的夾縫中,陳浩拔出了一本書——準確說,是把兩本書強行訂在了一起的一本書。
第一頁的標題是《The Tomb(墳)》,翻過來,最后一頁上也印著標題:《The Call of Cthulhu(克蘇魯的召喚)》。
前者是愛手藝最開始的作品,后者則是他的成名之作。
“果然啊,還是要拿回來的嗎!
陳浩將其捧入懷中。
這便是陳浩召喚Caster的“圣遺物”。陳浩在召喚了Caster后,大概是覺得不需要它了吧,就把它放在了這棟出租房里,仔細藏在了家具內部。
這時又拿出來是想干什么呢?
“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自言自語著,陳浩出了房門。
其他人已先行一步到了樓下的街道上。路面一片寂靜,也暫且沒有黑影冒出來襲擊他們。寒風陣陣,吹在每個人的臉上。
徹夜的疲勞侵襲上了藤井有人和楯山飾利的神經,但緊張感覆蓋了這疲勞,強行驅動著兩人的身體和大腦保持清醒。
兩人也并不打算要睡一覺,心理上突破牢籠的渴求壓倒了生理上對睡眠的渴求。
既然目標好不容易明確了,那就不能停下來。
等到陳浩從樓上下來,一行人便準備往冬木市的教會步去。起步的地方是在新都鎮,而教會也在新都鎮這邊的山上,不用跨過大橋的話,可以行進的道路倒是很多。為了節省時間,眾人選擇最近的那條路線——盡管也是最容易遭到伏擊的一條路線。
在起步前,陳浩還有一件事要做。
“Archer,現在締結契約吧!
他緊緊捧著書,向Archer說道。
看著他一臉堅定,Archer有點意外的樣子。
“這么快就想好了嗎?我還以為你會多猶豫一會兒。”
“嗯,決定了!
陳浩點頭。
“我要再做一些事情才行。也不全是為了祭奠Caster,只是不想再當一個沒用的花瓶。”
“有了別的愿望了嗎?好——不過你手上的書又是怎么回事?那是Caster生前的作品吧。還帶著的話不就說明你還念想著Caster嗎?”
“放心吧,這本書我會自己處理掉的!
“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做出了怎樣的覺悟吧,又是否能蛻變呢。”
陳浩往旁邊一撇,發現別的人都正等著自己。嗯,不能再說別的東西了。
“那么,再契約——宣告,汝身聽吾之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應圣杯之召,若愿順此意,從此理,便聽命于吾,既是如此,吾便將吾之命運,寄托于汝劍之上!
Caster先生,對不起。
陳浩念著這咒語,卻在心中朝已逝去的Caster道歉。
這是否算是無情呢?Caster先生還尸骨未寒,又立馬和別的從者簽訂契約的我。
Archer微微一笑。大概是看穿了陳浩的想法吧。
“哼……多余的自重啊。不過——以Archer職階從者之名,接受汝之誓言,承認汝為吾之御主!
契約達成。
令咒再次于陳浩的手背上出現,數量為三。
也就是說,之前一枚令咒都沒有使用過。
要是更果斷一點使用令咒……Caster是否就不會死掉了呢?陳浩看著鮮紅的咒印,不禁這樣想到。
“勿想多余之事,真正有了覺悟就大膽地勇往直前吧,我的御主。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驚喜在等著你。”
Archer則這樣說道。
一時之間,陳浩還不知如何與Archer相處。他想到:對方是強氣過頭了的性格,想必早晚也會厭倦自己本質中的弱氣吧。于是,他端莊地說道:
“承您吉言。
藤井有人和楯山飾利兩人覺得沒有插嘴的資格所以一直沒有開口,見兩人已經辦好了該辦的事,便說著趕快行動的話了。
要說的話,把他們晾在一邊這么久,陳浩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總而言之,一行人是終于開始行路了。
在空出租屋內,大家商討過應該如何避免再次被黑影纏上,最后沒個結論,但達成了試試‘不要動靜太大,不能跑跳,最好話也不要說。一路上把魔力的擴散也壓低到最低值’這一策略來規避黑影的共識。
嘛,其實也還是Saber以直覺提出建議后,大家相信他的直感的結果。
所以,Saber、Archer、Rider都保持著靈體化前進。
起始點與教會相距的距離,在地圖上看最多也就數公里。全力跑過去或許連半個小時都用不到吧。但是,對這一行人來講卻是不能再漫長。
無言,無聲。每個人能聽見的,唯有風聲、腳步聲、自己的心跳聲與周圍房屋中物品掉落至地板的聲音。
無人,無夢。
這并不是悠閑的散步,明明所有人都想馬上沖刺過去,卻又只得徐徐步行。
而此時,藤井有人很是迷惑。
自己生活了很長年數的東木市,現在只對其感覺到十分之陌生——啊,這不是當然的嗎,這里又不是真的冬木,只是復制來的固有結界而已。
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落魄感吧。
為了排遣心焦與這股落魄,他開始在心中推敲別的事情:
話說回來啊,如果早知道監督者是知道些什么的話,好多個小時前讓Rider直接把戰車開過去不就行了嗎?如果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中間這些時間也能拿來做些別的事了……
不過,就那個時候,Archer還沒正式答應幫忙,他也沒能從Avenger那得到情報,缺失了這一環就算陳浩沒暈死過去也無從下手吧。
現在這樣,真的很是機緣巧合。藤井有人想到這里,突然就有一種奇妙的感受自心底升起。該說是他感到了命運的存在嗎,他總覺得,像是有什么東西正讓他們必須經過現在的這些事情團結起來似的。
他便轉頭一看,楯山飾利也正板著臉想著什么。
楯山飾利察覺到他的目光,投以眼神:
有什么事?
沒什么,只是覺得能平安出去的話就好了——他也以眼神回復,隨后便把目光移開了。
……對了。
藤井有人又想到一些別的事情。
他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陳浩。陳浩埋著頭,沒有發現藤井有人看了過來。
召喚的前夜,自己碰見的就是他,也是互相通報過姓名了才對。之前自己也有想過在戰場上碰見他的話他會是怎么個反應——會不會很是戲劇呢?
然而……再會時卻是平淡無奇到了像是沒有這一回事一樣。
還有,當他醒來看見自己,也是一股看見陌生人的感覺。按理說,或多或少都該有些情緒上的波動不是嗎?
比如感到安心什么的。
唔。
藤井有人猛地反應過來什么,急忙用力搖了搖頭。
自己這么矯情是鬧哪樣。就算現在合作,出去后也還是敵人,對自己有些戒備、不輕易露出感情不是正常?憑什么非要朝自己示好或者什么的啊。
為啥自己會覺得他跟自己關系應該很好呢?
回過頭,藤井有人卻看見Archer在隊伍最前面實體化,伸手做出了“停”的手勢
他的思考因此被強行中斷了。
該不會……又遇上那些影子了吧?這是藤井有人的第一反應。
幸好,不是這樣。只是自遙遠的百米之外,一個人正朝他們走過來。
而那個人是——
Lancer的御主?
所有人都認出了種田遙,并為此大吃一驚。
他們并不是為她的“復活”感到吃驚,因為這已經是互通了情報的眾人皆知的秘密。讓他們吃驚的是:
“……”
種田遙再也不是鎮靜的面無表情。
迷茫與無助,于此刻寫滿了她的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