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抱著孩子過來時,我已經換好衣裳坐在了暖榻上。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落在我身上,讓我煩躁的內心慢慢安定下來。
她依舊是一身緋色的長裙,看起來好似要跟我硬磕到底的架勢。
“你為何唬我?”她進來便質問。
我知道她在問我給她服下山楂丸,卻騙她是毒藥的事。
“若是不騙你,你如何肯幫我?”我淺笑。
她似乎怒極了,揮退了宮人后便大聲質問我:“那你為何不履行承諾,退了后位!如今太后也快瘋了,朝中大臣們更是蠢蠢欲動,沒人能幫皇上了!”
陽光照在我臉上,讓我不得不瞇起眼睛看她,笑道:“公主為何不去信大宋?只要大宋出兵,一切都能安定下來!
她咬牙切齒:“若是我去信就能解決,何必還費這么多功夫。父皇說了……”
“大宋國君不是昏庸之輩,更不是視女如命之輩,這一點你也很清楚。他要的是一個定心丸,而不是單單只盯著這個后位,公主在大宋皇宮這么多年,不會不清楚。”我淺笑著看她,如若她下定決定,想盡辦法,以目前皇貴妃的榮寵,她不可能沒有辦法讓大宋出兵。
但她沒有說話,默默讓人將無憂給了我。
“我母妃病逝了!
半晌,她才終于開口。
我眸光微微停住,看了眼她轉頭去看外面風景的樣子,垂眸去看懷中的孩子。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還稚嫩又脆弱,沒有能保護自己的盔甲,也沒有能逃走的力氣。
或許是母女連心,她才到我懷里,便睜開了眼睛看我。
我笑著逗弄她,看著她如此小,實在想象不出往后我若是不在她身邊了,她該怎么活。
一天就這樣靜謐的過去,靈兒沒再找我的麻煩,走時卻依舊抱走了孩子。
入夜時分,天微微有些熱,我睡不著,便讓人扶著去院子里坐了坐,只是才沒坐多久,便劇烈咳嗽起來,怎么也止不住。
垂落在身前的白發也好似染上了夜的寒霜,這幾日我不敢去照鏡子,擔心我的容顏也隨著白發而老去了。
綠柔還是從里屋出來了,拿了披風給我:“暴民之事,奴婢已經告訴過皇上了!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拿披風搭著,慢慢審視這黑夜,眼前卻不斷浮現魏長安的臉。
我知道我對他不是愛,更多的,是一種殺了他和利用了他之后的愧疚,但我并不后悔,他設計了這一切,早就該死去的。
半晌,綠柔才又試探開口:“城外之事,您知道嗎?”
“你說說看!蔽以趺纯赡苤滥,在這里我被無息保護的很好,半點風言風語也傳不到我的耳朵里。
她咬咬牙,終于道:“聽聞此次燕國的叛軍之首,乃是當初燕國太子。”
我渾身一緊,轉頭看她:“什么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就發現了!彼ǘǹ粗。
“是嗎?”我心里最后一點希冀也被人無情的驅散,我原以為無息是因為被人設計才屠我皇室,卻原來,他一直就沒想過手下留情嗎?
不,不對……
我微微皺起眉頭,看了眼別有用心的綠柔,只裝作傷心的樣子起身回宮去了,但我知道無息一定不是這樣想的,他若是真想滅我滿門,不會還死死護住我的后位,不會力排眾議要保住我,他原本可以利用我去殺了皇兄的。
我回到房間后,一直在等他過來,可一直等到臨近天明也不見他的身影。
“皇上在哪兒?”我自己起了身,換好衣裳,不肯去照銅鏡。
“在貴妃娘娘那兒歇了。”綠柔道。
我看了她一眼,提步往皇貴妃的宮里而去,也不是別的地方,正是翊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