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無驚無險地渡過了,酒坊的人一起去天街看煙火,根本沒擠進前十排人海。
仁王又收獲了一波贊譽,雖然比不得殺了蕃人那次的動靜大,但也算不錯,‘閑王’的帽子總算摘下來了。
禮樂司從外面雇來的眾人都各回各家,齊老本是煙火老手藝人,也被遣回,但他喜愛松液酒,常走來酒坊買酒,有時也留下聊兩句。
這日說起盛典,齊老對青枝笑道:“還是你家子川提醒我,說典禮上壓軸那煙火沒準也有仿制品那毛病,那日我早上特意仔細檢查了一遍,沒事!臨到晚上要放時,又親自去檢查了一遍,果然接榫的地方不知怎的松動了,我趕緊補上,虧得沒出意外。”
眾人說了些您真是老當益壯、臨危不亂的場面話,心中皆暗想原來仁王的人果然動了手腳?!
大家原本對律子川的說辭都有些半信半疑,這事之后信了大半,但典禮之后仁王再無大的動作,要查他也無從查起,只得暫時放下了。
酒坊這邊不用再出去打探,閑了許多,沈家卻熱鬧起來。
玄璟又開始每晚過來,大家都知道‘爺’要求高,上下兢兢業業伺候著,連青枝也不再每天下午出去,改為隔一兩天黃昏時匆匆去趟酒坊。
這日她與沈夢心和小蝶在湖邊吃著蘋果派聊天,小蝶見日色偏西,笑道:“爺差不多該回來了!”
青枝還沒吃夠,問道:“沒那么快吧?”
“爺說前陣子太忙了,這陣每日早點回來陪小姐。”小蝶笑嘻嘻看著沈夢心笑道:“爺對小姐是真的上心!”
青枝拿著蘋果派,有些吃不下去,“夢心,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怎樣?”
小蝶撇撇嘴:“又來了!青枝就喜歡煞風景,以后的事情想它做什么?”
沈夢心也非常傻白甜地道:“我現在這樣就很開心,只要一直這樣就好。”
小蝶笑道:“過兩年小姐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嫁給爺,那就更好了。”
仁王早就成親了的!成親都十年了!
想到這里,青枝有些呆呆的,仁王成親十年,府中美妾也不少,怎么就是沒個孩子呢?不過據說這江家好像一向子嗣少。
沈夢心以為青枝是擔心,笑道:“你別擔心,到時我會帶了你一起去的。”
青枝眉頭皺得更緊了:沈夢心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難道真的這么單純,動了嫁給仁王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她剛把蛋糕坯子從烤箱取出,就看見沈夢心院子中一個掃地丫頭急急走了來,一見她就遠遠叫道:“宋姑娘!叫你呢!今天有人來找小姐!說……說她是爺的正頭娘子!她們怕小姐吃虧,讓我趕緊來叫你!”
不知不覺,青枝已經變成了沈夢心的心腹,沈家有事先來找她。
青枝放下蛋糕,立刻向沈夢心的小院子跑了去。
門外一片寂靜,宋青枝緊張起來:這正室不會是讓人勒死了沈夢心和小蝶吧?不然怎么沒吵鬧聲?
正驚疑間,守在角落的丫頭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進門回“青枝姑娘來了”。
沈夢心應了一句“讓她進來吧”,聲音溫柔平和,不像‘吃了虧’的樣子。
青枝進去就看見一位儀態萬方的夫人坐在沈夢心身側,手正牽著沈夢心的手。
這是仁王妃?我竟然見到了活的王妃!
青枝對著兩人的方向福了一福,因為摸不清情況,暫時不敢開口。
沈夢心指著她對那夫人笑道:“這是我的點心廚娘青枝,這小蛋糕就是她做的。”
仁王妃只笑著瞧了一眼青枝就回過頭去,對沈夢心贊道:“妹妹真會調理人,這廚娘長得標致,還這么能干。”
沈夢心被夸贊,臉上露出開心的樣子,招呼青枝站到她身后。
青枝謝過,起身站到小蝶身邊。
站在仁王身后的嬤嬤非常慈祥地對著青枝笑了一笑,笑著湊趣道:“等沈姑娘搬到我們府中,府里一下子添了三個美人,她們不知多高興呢!”
青枝愣了一愣:她們?誰們?外室搬到府中爭寵,誰會高興啊?這謊撒得,一點誠意都沒有!看!連沈夢心都不信!
仁王妃鐘若琪微微一笑,按了按沈夢心的手:“妹妹不必擔心,家中伺候夫君的人不多,也就七八個,大家都極是和睦的,妹妹去了,每日一同玩樂的人又多了一個,今日我來,她們都催著我快接你回去呢!”
仁王娶的是戶部尚書的三女兒,容貌雖不出色,從小在家就懂事周到的,人都說她待人親切,善解人意,很是得女眷們的喜歡,連宮中娘娘們,也最喜召她入大內閑聊。
沈夢心的事鐘若琪早就知道了,但一開始并沒重視,本來嘛,貴族公子養外室,沒什么奇怪的,仁王以前也養過,她從不放在心上。
但是這個沈夢心……有些不一般。
上次仁王刺殺蕃人之后,大理寺依著大周律將他拘禁了幾日,一旦被赦免,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來這個外室家中。
就是從那時開始,鐘若琪才察覺這事不對的。
她臉上浮起更甜蜜的笑容,對沈夢心道:“我見王爺對妹妹很是上心,蕃人之事后第一時間就來探望妹妹,若妹妹果真搬進府中,可不是省了王爺的麻煩嗎?”
沈夢心眼睛微微睜大:“什么王爺?玄璟是為仁王做事嗎?”
鐘若琪愣了一愣,才想起‘玄璟’二字是仁王十二三歲時鬧著玩,給自己起的號,沒幾個人知曉,她也是一次家宴上聽陛下親口說起才知道的。
仁王沒有告訴沈夢心他的身份?
鐘若琪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不覺掐緊了手指。
“哎呦!”沈夢心吃痛不過,叫了一聲。
青枝看不下去了:小仙女啊,王妃都嫉妒得要死、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了!你就忍忍吧!別添亂了!你這樣的去王府宅斗,什么活不過一集兩集啊?你上來就是個死!
鐘若琪這才察覺自己失態,溫言撫慰沈夢心,說她是太激動了。
她背后的嬤嬤也笑道:“王爺他老人家真是貴人多忘事,今日說開了也好。不過……沈姑娘這么久竟然一直不知道?”
花嬤嬤懷疑沈夢心不是傻,而是心機太深,假裝不知道仁王身份,和他玩‘普通人的戀愛’這種情趣play。
然后她抬頭看了看沈夢心,立即打消了‘心機太深’這個看法。
沈夢心是真被驚呆了,她好像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