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耳邊說話,灼人的氣息弄得她耳根又癢又麻。
“你……誰是你娘子?誰是你夫人了!混蛋!放我下來!”顧清歡氣得發抖。
她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這么喜歡占她便宜。
明明只是戲弄她,卻又能說得這么認真。
他太懂得操控人心。
這個心機表!
“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她發誓要讓這個可惡的男人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
趁著掙扎的當口,她已經迅速將準備好的藥悄悄拿在了手里。
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他!
正要動作,忽然感覺袖口被扯了扯。
低頭一看,丸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滾”到了她面前,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懵懂與好奇。
顧清歡心里一抖,慢了半拍。
“怎么,這是你新研制出來的毒藥?不知道和上次的軟筋散比功效如何,可是要讓為夫幫你試試?”
就在她愣神的剎那,重淵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將其中藥瓶收繳了去。
小小的青花瓷瓶轉瞬就到了他的手里。
顧清歡僵了。
“你還要不要臉,這是大人之間的對決,居然用小孩子來當擋箭牌!”
有兒子了不起么?她還……
不對,這家伙有兒子!
顧清歡這才反應過來,這貨都拖家帶口了,居然還好意思厚著臉皮來撩她?
沒天理了簡直!
“放我下來!你不覺得在兒子面前做這些舉動很不合適嗎?!”
看著丸子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好把氣撒在他身上,只能沖罪魁禍首開炮。
重淵聞言一愣,臉上寫滿了詫異。
“……兒子?”
他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難道我說錯了嗎,這顆丸子難道你是你家的?”
如果不是,那為何會在這小不點心臟驟停的時候,誤以為是斷氣而悲痛欲絕?
那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慟幾乎讓人窒息。
重淵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哭笑不得。
“弄錯了。”
“啊?”
“這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我只是代為照顧,并非骨肉。”
“……啊?”
“之前也說過,他目睹了一場極其慘烈的手足相殘,導致現在口不能言,希望你能醫治。”他難得用這么誠懇的語氣。
寬厚的大掌落在小不點兒的頭上,聲音輕而緩,與其說是在陳述,不如說是在請求。
這一年他尋遍了天下名醫,現在,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顧清歡愣在當場。
尷尬了半天,才干笑了兩聲當做是遮掩,“那個……他叫什么名字?”
“小昭。”
“哦……”
她的目光落到小不點兒身上。
正要說些什么,卻聽見重淵饒有笑意的道:“再說,我只有夫人一人,哪來的兒子?”
顧清歡一僵。
“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
簡直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沒羞沒臊的男人!
她自以為心理素質已經很好,但對上他,還是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這個男人臉皮太厚了。
“或者我理解錯了,夫人是急著想替為夫開枝散葉?”他輕笑著,邪魅的嗓音一陣陣回蕩在房間。
顧清歡臊得像一尾煮熟的蝦子。
明明還有孩子在這里,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厚顏無恥!
她的臉粉撲撲的,看起來格外可愛。
重淵心情大好,伸手想去捏一捏,哪知還沒有碰到就被她兇巴巴的拍開。
“走開走開,毛手毛腳干什么!也不怕教壞小孩子!”她嫌惡的對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重淵也不生氣,只是低聲發笑,沒有再戲弄她。
顧清歡彎腰把小昭抱了起來。
“丸子,你想吃什么,姐姐給你夾好不好?”
懷里的小不點軟軟的,像個糯米團。
顧清歡潛意識里的母性瞬間被激發,愛不釋手,時不時還在他臉上揩揩油。
白嫩嫩的臉蛋頓時紅了,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掙扎著要下來的意思,只是窩在她懷里不說話。
他雖然自閉,但并不排斥她,這是個好消息,所以她也是最適合治療他的人選。
外科醫生被迫升級成心理輔導師,她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可是當對上那雙黑曜石般清澈的眸子時,她又狠不下心讓他自生自滅。
拯救自閉失語少年的重擔,她顧清歡擔下了!
“他很喜歡你。”
看著其樂融融的兩人,他只是笑。
顧清歡心情也好了不少,自負的抬了抬下巴,道:“那是,我這么溫柔美麗的小姐姐,身嬌又體軟,比某些五大三粗的怪叔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
重淵無語。
這個女人,夸不得。
此刻小筑外面的青竹小亭中,也有兩個人正在對峙。
“我家小姐乃閨閣女子,又已經許了人家,豈能與陌生男子同處一室?還望這位公子行行好,讓我去帶小姐離開。”
柔慧說了一大堆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嘴巴都要磨起泡了,換來的卻是面前男人亙古不變的無動于衷。
不管她說什么,蕭漠臉上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冷漠。
柔慧急得跺腳。
“你……你這個大冰塊到底聽到沒有!男女共處一室何其荒唐,快點讓開!”她氣急敗壞的想沖過去。
終于,蕭漠有了反應。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有小公子在,他們算不上獨處。”
“那、那也不行!萬一、萬一他……不行,我要去救我家小姐!”
柔慧越想越害怕,自知這些孔孟大道勸不住他,只能孤注一擲,埋著頭硬闖。
哪知腳才剛邁出去,就被一只大掌摁住。
她推開他的手往外跑,在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卻又被攔腰拎起,不費吹灰之力。
柔慧氣得直蹬腿,“放手!”
“說起獨處,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蕭漠看著自己手臂上掛著的人,冷冷挑了挑眉。
……
經過一整天的斗智斗勇,柔慧身心俱疲。
礙于大冰塊最后說的那句話,她不敢再跟他硬碰硬,只能在涼亭的欄桿處掛著。
見顧清歡出來,她立刻蹬蹬蹬的跑過去,緊張兮兮的問她有沒有事。
顧清歡臉色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在那黑如鍋底的臉上還有一抹可疑的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