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織花得罪欖菊之后,在長生殿的日子一直不好過,那些曾經的小姐妹,因欖菊的慫恿,倒轉鋒芒對準了她,刻意的刁難,明里暗里使絆子。
就算事情鬧到梅姑那里去,梅姑也是向著自己的親侄女。久而久之,織花已經習慣忍氣吞聲了,反正也不會有人對她有絲毫的憐憫。
直到小林子找上門來。
“織花姐姐!
“小林子,你怎么來了。聽說你被梅姑姑調到壽王爺身邊伺候了,如何?”織花是真的關心小林子。她一直把小林子當自己的弟弟看待,倘若小林子能謀個好點的前程,她也會感到欣慰的。
小林子卻拉住她的衣角,悄聲說:“織花姐姐,實不相瞞,今日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
織花停下了手中的活:“怎么說?”
“你跟我來!
織花半信半疑跟著小林子進了李春霆的住處,而后見到了顧子柒。在她看來,顧子柒年紀和小林子一般大,但心智卻遠比小林子要成熟的多。
而且,在走廊的時候,織花雖然垂著頭,卻將顧子柒的表現收盡眼底,她三言兩語便將欖菊治得死死的,讓其不敢造次。
小林子介紹道:“這是壽王爺的貼身侍女,七兒姐姐!
既是壽王的貼身侍女,不論年齡,論地位,織花該向顧子柒行禮。顧子柒卻道:“織花姑娘不必多禮,你我都是奴婢,地位是一樣的!
織花見顧子柒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胸,進退得當,心下佩服,面上卻更加謙恭:“七兒姑娘既是壽王爺身邊的人,與我這等雜役宮女自是不一樣,我向你行禮,是應該的。”
盡管顧子柒平易近人,織花心里始終有層戒備,她盡量不留下一點錯處,當然像欖菊那樣故意挑釁找茬的要另說。
而顧子柒,也正是看中了織花的沉穩謹慎,比起在長生殿中孤立無援,找個熟知宮中規則的人當親信,總要好些。所以趁此機會,顧子柒想招攬一下織花。
之所以選中織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來她與小林子相熟,兩人共事,會增加一定的信任感。再有就是欖菊處處針對織花,織花若想有別的選擇,便只能投靠他們這一方,并且日后織花絕不可能再回到梅姑那邊去。
一切都被算得明明白白。顧子柒想織花若是個聰明些的,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應該知道她的目的了。
所以此時,顧子柒靜靜望著織花,問道:“你可愿和小林子一起,侍奉壽王爺?”
織花明白,她別無選擇。
“我愿意!
下午的時候,梅姑就被請到這邊來喝茶了。壽王在屋里看書,顧子柒和梅姑就在外頭坐著喝茶,梅姑看起來很不自在,主子還在里面,做奴婢的豈能在外面放肆。
顧子柒卻寬慰她道:“王爺仁德,素日里無外人的時候,他都是這般縱容我的!毖酝庵,梅姑也算是自己人。
梅姑聽了這話,倒十分受用,也稍微放下了一點拘謹。隨即她對顧子柒今日請她來喝茶,產生了疑惑:“七兒姑娘對這長生殿里的事情,可有疑惑?”
“并無。只是我一個人照顧王爺,有些費力了。有許多地方,是我不大明白的,便想向梅姑討個宮女,來壽王爺身邊服侍,我也好討教討教!鳖欁悠饷蛄丝诓,面上劃過若有若無的笑意。
梅姑在心里暗暗譏笑,果然顧子柒到底只是一個丫頭片子,如今力不從心,終于知道向她要人了。
話說上次欖菊回去之后,對李春霆一直念念不忘,在梅姑耳旁說盡好話,要到李春霆這邊服侍,但梅姑礙于之前李春霆說他喜靜,就沒有應允欖菊的要求。
如今是李春霆身邊的人提出來,梅姑正好順利應當的將欖菊安排進來。
誰知顧子柒下一句話,讓梅姑面上呼之欲出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前兩日,我見著一個宮女,辦事勤懇,壽王爺也一眼看中了她,是叫織花來著,勞煩梅姑安排了。”顧子柒哪能不知道梅姑打的什么算盤,可她既然開口要人,自然要保證萬無一失,于是將屋里看書不知內情的李春霆都搬出來了。
梅姑轉頭看了一眼李春霆,想顧子柒不會騙她,倘若真是李春霆點名要的織花,那就無法了。
“七兒姑娘放心,我回去立刻安排織花來這邊服侍。”
顧子柒舉了一杯茶敬梅姑,梅姑心里不是滋味,沒想到壽王看中的竟然是織花,倘若欖菊知道這件事,定然又要心生不滿,到她面前鬧了。
想到欖菊的性子,梅姑便感到有幾分頭疼,試想她提前囑咐欖菊表現得沉穩懂事些,那被壽王看中的,保不準就是她了。
送走梅姑,顧子柒回到屋中,卻見李春霆看的書是兵法十章。顧子柒有些訝異:“這書哪里來的?”
按理說,長生殿一個后妃的住所,怎么也不該有這種書存在啊。
李春霆眼睛未曾從書上移開,他動了動嘴皮子,回答了顧子柒:“是小林子打掃東面屋子的時候發現的,那里似乎是一間書房,早已蒙了灰,這些書,大概有十幾年未曾出現在人前了。”
然而如今李春霆捧著它,卻視若珍寶,就連翻動一頁紙,動作都帶著小心翼翼。
眼前的李春霆仿佛和顧子柒記憶中的樣子重疊在一起,上輩子,他可是熟讀兵書運籌帷幄的大將軍……每每想起舊時,悲從中來,顧子柒的眼眶有些濕潤。
李春霆這時候放下書,看著顧子柒,道:“師妹,你眼睛可是又進沙子了?”
“……”
顧子柒想起,前不久她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為了不讓李春霆擔心,她總說眼睛進沙子了。卻沒想到現在李春霆直接脫口而問,倒叫她尷尬無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咬咬牙,跺了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李春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不是傻子,只不過顧子柒既然愿意逞強,不告訴他原因,那他自然不會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