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現(xiàn)在,還有退路嗎?”
話音落下,跪倒匍匐的人群終于有了動靜,那些勞工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奈夫,臉上表情各異。
有恐懼,有迷茫,也有一種仿佛被欺騙后的惱怒,但很快,這些情緒慢慢都演變?yōu)榱艘环N堅定。
看來,多年的底層生活,還是造就了他們對形勢的判斷能力。
他們的確無路可退了,要么起來反抗,要么等著煉金男爵的清算,又或者要么遠走他鄉(xiāng),永遠不回來……當(dāng)然,前提是他們能活著走出祖安,也能在祖安以外的地方活下來。
奈夫?qū)λ麄兊淖兓算比較滿意,雖然有點強買強賣的意思,但他的選擇本就是最理智的道路,根本沒有摻雜進任何感情。
“雖然沒有了退路,但你們面前有了槍,拿起反抗還是放下等死,沒有人能為你們做出選擇。”
奈夫看了一眼首先站起來的那個勞工,接著道:“你們自詡為光榮進化團,自詡繼承維克托老師的衣缽,但你們連老師的理念都不清不楚。”
更多的人抬起頭看了過來。
“鋼鐵永遠理智,而且絕不會被恐懼束縛雙手。老師的機械改造給了你們力量,但這力量并不是讓你們?nèi)ジ筛K更累的活,因為這樣的壓迫只會無窮無盡。
這力量,是讓你們?nèi)シ纯梗榱俗约旱拿\而戰(zhàn)斗的。
這股力量,是用來顛覆和破壞的,顛覆那些壓在你們頭頂?shù)臒捊鹉芯簦茐哪切┟總月要上交七成租子的規(guī)矩。”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但奈夫并沒有停下:
“你們要記住,在滿是煉金毒霧的地溝里,建起巨型塔釜和廠房的人是你們,架起煉金油管和行人廊道的人也是你們。
那些富麗堂皇的高樓和別墅是你們的杰作,那些賣出高價的礦石和魔藥也是出自你們之手,你們才是這座城市的主人,但現(xiàn)在你們卻一無所有,卑微如螻蟻。
現(xiàn)在,你們要做的,不過是拿起槍,奪回原本應(yīng)該屬于你們自己的東西。
而此刻,就是最好的機會,你們敢拿起手里的槍,為了自己打出這第一發(fā)子彈嗎?”
奈夫這一次說了很長,雖然聲音依舊沒有起伏,卻點燃了這些勞工眼中的火。
沒錯,他們建起了這座城,但他們卻沒有一處安身之所,他們創(chuàng)造了所有的財富,但他們卻連一塊果腹的面包都沒有換回來。
為首的一個勞工擠出人群,撿起地上的那把海克斯連發(fā)槍,穩(wěn)穩(wěn)的拿在了手里,堅定的看了一眼奈夫后,沖著天上扣動了扳機。
“砰——”
能量彈劃過黑暗,蒸汽槍完好無損,一眾勞工全都看愣了。
因為他們分明記得剛才這槍在那些黑幫佬手里是啞火了的。
槍聲遠揚,就好像某種信號。
為首的勞工抓緊手里的槍托,一聲怒吼:“弟兄們!反他娘的!跟他們拼了!奪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隨后,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第四個人……
剛才集體啞火的海克斯連發(fā)槍,此刻全都沒有了故障,就仿佛是認(rèn)了主人一樣,只有在他們手里才能正常運轉(zhuǎn)。
同樣,也是他們制造了這些海克斯蒸汽連發(fā)槍。
當(dāng)然,有明眼人能夠看出來,這里面的一切,肯定都離不開這位維克托教授的學(xué)生。
這的確都是奈夫的手筆,小石頭斯堪維納既然能干預(yù)最低等的海克斯水晶,那么這些依靠魔法藥劑運作的低級海克斯武器,她自然也能干預(yù)了。
因為魔法藥劑本來就是從海克斯水晶中提取出來的,只要斯堪維納稍微擴張一下自己的意識領(lǐng)域,就能將這些武器全部壓制。
這種高端玩法,奈夫還真是第一次知道。
而且現(xiàn)在看來,效果很好。
只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就算那些煉金打手全都死在了這里,可他們手里也只有百來把海克斯連發(fā)槍,可這里的勞工有將近六百人,還有許多人除了機械肢體外,沒有任何像樣的武器。
但這并不礙事,現(xiàn)在城里已經(jīng)完全亂成了一鍋粥,武田系的力量也受到了極大的削弱。
曾經(jīng)在調(diào)查扎克一事的時候,奈夫就已經(jīng)摸清了他們的底細。
地溝深處的產(chǎn)礦區(qū),一直都是武田系的勢力范圍,所以他們曾經(jīng)在這里布置了大量的守備力量。
而現(xiàn)在,幾大煉金男爵同時出手,那些群龍無首的煉金守備早已經(jīng)無力應(yīng)對,成了一團亂麻。
——————
所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突然殺出一群全副武裝的義軍,絕對能打一個出其不意。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奈夫知道,這里還有一座武田齋藤的軍火庫,是由礦洞改造而成的,雖然規(guī)模不是很大,但武裝幾百人絕對是綽綽有余的。
而那個隱秘的礦洞,距離這里不會超過兩公里。
奈夫會帶著這些勞工一舉拿下礦洞,將他們徹底武裝成一支有力量的反抗軍。
這才算是真正推下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
而與此同時,地溝區(qū)的另一個角落里。
一群手持海克斯蒸汽槍的黑幫佬圍住了一群布教的信徒。
這些信徒并沒有機械義肢,也看不出什么“光榮進化”的痕跡。
他們只是很普通的底層平民,穿著破破爛爛的麻布衣衫,戴著老久失效的吸濾器,皮膚蒼白,咳嗽不停,明顯許多人已經(jīng)患上了或輕或重的呼吸道疾病。
盡管他們年齡不一,膚色各異,但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的脖子上都掛有一個簡譜而又精致的木雕——一只展翅翱翔的青鳥。
此刻,面對煉黑洞洞的槍口,信徒們眼里看不出絲毫恐懼,他們手拉著手站成一排,寧靜而又祥和的審視著對面的一切。
“呸!”對面為首的黑幫頭目一口吐掉嘴里的煙屁股,同時也吐出一句沒有絲毫溫度的話語來:“都殺了。”
然而他剛剛說完這話,周圍的黑暗里忽然跳出了數(shù)十名勞工,他們組織嚴(yán)明,配合默契,用最簡陋的武器發(fā)動了突襲,并在第一時間就將所有黑幫佬通通送進了地獄。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計劃好了的一樣,等到所有戰(zhàn)斗塵埃落地,發(fā)動襲擊的武裝勞工隊伍中,走出了一個中年人。
他手里舉著一桿老舊的海克斯蒸汽槍,站在高處,目光冷峻:
“信仰風(fēng)之女神的同胞們,舉起你們所能擁有的武器,砸碎那些壓在我們頭頂?shù)臒捊鹉芯簦Z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跟我們一起,趕走那些壓迫著我們的王八蛋!我將帶領(lǐng)你們走向自由!”
“風(fēng)之女神眷顧著我們!”
“為了祖安!為了我們的自由!”
……
擁護的聲音越來越多,在自護隊成員的帶領(lǐng)下,人群奔跑了起來,向著某處早已定好的目標(biāo)而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廊橋上,科妮攥緊手里的話音盒子,臉上洋溢著振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