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獻寧就從外邊進來,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虛弱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給她端一盞茶來。
小丫鬟很快便將茶端了上來,同時還搬過來一把躺椅,獻寧瞅了那躺椅兩三眼笑道:“阿燃真的是越來越了解本宮的心了,”
被叫做阿燃的小丫頭聽著獻寧的話,臉上并沒有多少開心的表情,低聲輕輕的說了一句:“比起蘇兒姐姐,阿燃還差得遠。”
獻寧聽著她的話也沉默下來,手中的茶緩緩放下。
阿燃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趕緊跪在地上:“是阿燃失言,還請公主責罰。”
獻寧輕輕的揮揮手:“無妨,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站起身弓著腰退了下去,獻寧踉踉蹌蹌的走到躺椅前坐了上去,閉著言錦以,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不悔從房頂上看得一清二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獻寧,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從房頂上翩然而下,悄無聲息的站在獻寧身后,只見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獻寧的眼中流出來,快速滑過那如玉的面龐隱沒在發間。
不悔震了一下,想起了兩人口中的蘇兒是誰。
那日他在萬福寺中似乎就是聽見獻寧叫了這么一聲蘇兒,想必這個蘇兒就是那日替她擋暗器的婢女。
院子外面似乎有人經過的聲音,不悔朝著聲音望去,從容轉身回到房頂上,是一個老嬤嬤從外進來,看見獻寧一動不動的躺在躺椅上,快步上前:“公主,天黑了,一會兒這天就要涼下來了,去屋中歇息吧!”
獻寧緩緩睜開言錦以,看著身邊的老嬤嬤笑道:“不打緊,本宮覺得還好,若是一會兒冷了,本宮再進屋。”
老嬤嬤嘆了口氣:“公主,您這樣可是會著涼的。”
“病了也好,這日子過的實在是無趣的緊,還要笑著去應對各種事情,本宮也真是乏了。”
“公主這是說的哪里的話?今日同那位梁公子出游,可是玩的不開心?”
獻寧搖搖頭,扯了一抹笑容出來:“什么開心不開心,不過就是陪著一個朋友出去轉轉罷了。”
老嬤嬤聽了這話面露疑惑:“難不成公主并不喜歡這位梁公子?”
“喜歡一個人哪里能這么簡單,這梁公子人雖不錯,確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嬤嬤以后不要再這樣說了。”獻寧重新閉上言錦以,隨口解釋道。
老嬤嬤皺眉到:“這幾日太后十分關心公主的動向,得知你這兩日陪著這位梁公子玩得很是開心,太后心中也歡喜,宮中傳來消息說,要是公主您覺得合適,就將這位梁公子帶進宮去,太后也想瞧瞧。”
獻寧悠悠的嘆了口氣:“母后也是為了我著想,這些年,她為我操了太多的心。”
“公主明白就好,那這位梁公子......”
“雖然不是很喜歡,但也并不討厭。”獻寧頓了頓,輕輕的嘆了口氣“既然母后想要見見,那就讓她見見吧,明日我去和梁公子說一聲,后日帶他進宮,你們可提前和母后知會一聲。”
“哎!”老嬤嬤高興地應聲,臉上的笑容悉數藏在了那深邃的皺紋中。
獻寧無奈的望了她一眼,道:“真的值得這么高興嗎?”
“自然是高興的,公主這些年來一直要找一個良人,在老奴看來,梁公子這人確實是不錯的,公主能允許梁公子進宮,這就說明這位梁公子在公主的心中也是不錯的,或許過不了多久,公主就能發現自己的心意了。”
獻寧無奈苦笑,擺了擺手:“行了!這些事情以后再說,本宮先回房了,這風中確實夾雜了些涼意,既然后日要入宮,這個時候著了涼,恐怕又要惹得母后擔憂了。”
“好!”老嬤嬤聲音輕快,趕緊上前扶著獻寧站起來,招來了兩個小丫頭伺候獻寧寬衣洗漱,自已才轉過身麻利的收拾好躺椅,一眾人忙乎了好一會,才收拾好陸續退出房間。
房間中尚未息燭,不悔躺在房頂上,看著房間中的燭光搖曳,臉上帶了些許暖意,一直等到燭光熄滅,不悔才離了公主府。
第二日一早,賢王府內便傳出言錦以的一聲驚呼。
“你說什么?昨日不悔去公主府的房頂上蹲了半夜?!”
言錦以一動不動的看著飛雙,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飛雙絲毫沒有被言錦以的驚呼聲嚇到,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
言錦以大笑:“竟然沒想到不悔大師還有這樣不君子的一面呢。”
說實話,飛雙也沒有想到做出這種行徑的竟然是他們的圣僧,
“之后呢,不悔之后又做了什么?”
飛雙想了想:“燭火熄滅之后,圣僧就離開了公主府。”
言錦以的手輕輕敲著桌子,淡淡笑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收獲?”
飛雙點點頭,略一思考:“若是沒有聽錯,太后似乎想要見梁浩,而公主的意思是,明日便帶梁浩進宮。”
言錦以手指微微蜷起:“到這幾日盯好了獻寧和這個梁浩,雖然我們要氣氣不悔,但是梁浩此人目的不純,不悔說的倒是沒錯,為了獻寧的安全,此人的行蹤我們必須全部都掌握。”
飛雙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
言錦以笑瞇瞇的看著蕭止蘇:“輕聲道,你怎么看?”
蕭止蘇搖搖頭:“靜觀其變。”
言錦以知道蕭止蘇這幾日要處理東蠻的兩位皇子進京事宜,也不與他多加討論,只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忙你的,這件事我會時刻關注的。”
獻寧說了要帶梁浩進宮,梁浩自然千百個愿意,第二日略一收拾,還帶了一件價值不菲的寶物,便跟隨獻寧進了宮。
言錦以在房間中聽著飛雙匯報這幾日梁浩的動態,沒有絲毫不對勁的行為只是跟著獻寧一起出門游玩。
言錦以冷著臉看著外面的日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也進宮去看看,立即吩咐從霜為她更衣梳妝,只帶了寒星進宮。
跟言錦以想的不一樣的是,太后宮中似乎并沒有很多人,只有獻寧和梁浩。言錦以本來想,不說皇帝,皇后的消息向來也十分靈通,不會不來看看的,如此看來太后將這件事拿捏的十分得體。
想到自己盲目進宮,估計太后可能會有所不悅,進了大殿后,卻發現太后對于言錦以的到來似乎很是歡喜。
言錦以行過禮,太后很是和藹的看著她,笑道:“這位是梁公子,想必賢王妃應該是認識的吧!”
言錦以望向梁浩,笑的親切得體:“自然相識,這位梁公子在度平時曾經幫助過獻寧公主與臣妾。”
太后點點頭笑道:“這便是了,前些日子就聽說獻寧對一位公子很是特別,哀家瞬見就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是哪家的公子竟然讓我們獻寧如此上心,原來是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吶!”
言錦以再次看向梁浩,臉上笑容不變,輕聲說道:“是啊!只是沒想到梁公子會來建京!”
梁浩抬手作揖,嘴角微翹,道:“與大家分手之后,我便去了方邑談生意,可惜此次有些不大順暢,便想著來建京碰碰運氣。”
說完,目光緩緩略過一旁的獻寧,眼底帶了一抹溫柔。
言錦以看在眼里,心底閃過一絲厭惡。
“是嗎?那個人可真是沒有眼光,錯失了梁公子這樣一位有實力的合作伙伴。”
梁浩趕緊告饒:“賢王妃甚是謬贊了!梁浩不敢當。”
“梁公子何必謙虛,梁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我們一路走來也聽說了不少,梁公子年少有為,經商有道,年紀輕輕就將家中的生意做的有模有樣,連賢王都對你夸贊有加。”
“聽賢王妃這話的意思,梁家的生意,是梁浩做大的?”太后起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言錦以。
言錦以目光轉向太后,眼中清澈明亮,帶著點點笑意:“可不是嘛!據聞,梁家之前的生意比起現在要差些,自從梁公子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之后,這梁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比之前不知翻了多少倍,梁公子也算是人經商天才了。”
太后目光看向梁浩,贊許的點了點頭:“嗯,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這經商才能就連賢王都如此夸贊,可見本事不俗。”
獻寧有些不解的看著言錦以,她一直以為今日言錦以進宮,是為了阻止她和梁浩的,卻沒想到言錦以竟然如此夸贊起梁浩來,一時間有些無措,看著言錦以干著急。
“果然是難得,今日中午就都別出宮了,在這里陪哀家用膳吧!”太后開了金口,下面的人怎么能不依。
獻寧心思不在這上面,只是淡淡的用了聲是,反倒言錦以興致盎然:“今日也算是借了梁公子的光,竟然又能蹭到太后的一頓飯,今日進宮可是值了。”
“你呀!”太后無奈的看著言錦以,“若是你想來,天天來便是,我還能將你趕出去?就怕你先膩了!”
言錦以淺笑,看向太后:“我若真的是天天來這兒,太后指不定哪日就煩了,怕是真的會將我這厚臉皮給轟出去。”
“你呀!”太后淺笑出聲,看著言錦以無奈的搖了搖頭,轉眼看向一旁的獻寧:“梁浩是你的朋友,又好不容進宮一趟,不如帶著人家去御花園走走吧,我這里有賢王妃陪著就可以了!”
獻寧看了言錦以一眼,只見她嘴角擒著一抹淺笑,沖自己微微頷首,隨即低了頭,柔聲道:“好的,母后!”
看著二人走遠,言錦以看向身后的寒星,寒星點點頭,也悄悄的出了大殿。
太后看著寒星走遠,目光落在言錦以身上:“賢王妃這么急著進宮,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言錦以微微一笑:“臣妾能有什么事情?恐怕都逃不過太后的眼睛。”
太后微微搖頭笑道:“猜著了是猜著了,只是猜不透。”
我們在度平一行發現了不少問題,此人與我們相遇的時候,便有諸多疑點,此番他又追到了建京,且如此明目張膽地接近獻寧我與賢王都在擔心他目的不純,所以不得不進宮來提醒太后。
太后的目光漸漸冷靜下來,望向了門口的方向:“哀家倒是覺得此人不錯,據下人回報,此人對獻寧也很是不錯,哀家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言錦以搖頭:“只是此人獻寧并不喜歡,還請太后三思。”
太后輕輕嘆了口氣:“賢王妃不必這么緊張,哀家向來尊重獻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