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中,銀炭融融,與殿外的冰冷,截然相反。
沈良辰由碎心扶著進(jìn)入寢殿,在貴妃榻上坐下身來,命碎心備了熱茶,便微微沉眸,靜心以待!
不久,碎心進(jìn)入寢殿,在沈良辰身前恭身稟道:“啟稟皇后娘娘,宣王殿下到了!”
“有請!”
沈良辰抬眸,將手里的茶盞擱下。
“是!”
碎心領(lǐng)命,恭身退下。
須臾,剛剛在大殿彈去身上落雪的蕭策進(jìn)殿。
因方才的落雪,加之現(xiàn)在殿內(nèi)的溫度,他的發(fā)髻微濕,讓他整個人都透著幾分慵懶,絕美的俊臉上,更是五官分明,動人心魄!
蕭策輕抬眸華,看著貴妃榻的沈良辰,眸色微轉(zhuǎn),卻是微微一笑,輕拱了拱手:“臣弟……見過皇嫂!”
“坐吧!”
沈良辰淡淡的,應(yīng)了聲,眸光盈盈的看著蕭策。
然,蕭策卻似是未曾察覺她的視線,并未與她視線相接,便低垂眼瞼,輕掀長袍,瀟瀟灑灑的坐下身來。
見狀,沈良辰輕顰了下眉心,對正在與他奉茶的碎心吩咐道:“退到殿外守著。”
“是!”
碎心應(yīng)聲,將手里的茶盞恭敬的遞給蕭策,而后朝著沈良辰輕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看著碎心低眉斂目的離開了寢殿,始終低眉斂目的蕭策微微抬眸,對上沈良辰清澄的大眼,他淡雅一笑,不羈輕問:“皇嫂為了與我劃清界限,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今兒怎么又來這一出兒,你我眼下孤男寡女,又身處你的寢殿,這若傳出去,只怕會惹人非議,不太好吧?”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沈良辰淡淡一笑,無所謂道:“現(xiàn)在本宮身懷皇嗣,不怕任何流言蜚語!”
聞言,蕭策眸色微緩,再次淡淡垂眸:“開門見山吧,皇嫂這會兒找臣弟來,是所為何事?”
“本宮只是覺得有些好奇!”
沈良辰重新將茶盞端起,淺啜口茶,眸光燦然的凝著蕭策:“如今婉婉跟平王世子私奔了,你當(dāng)如何?”
聞她此問,蕭策面色微微一沉,卻是冷冷勾唇:“如果臣弟說,臣弟現(xiàn)在非她不娶,皇嫂以為如何?”
沈良辰眉心一擰,淡淡失笑:“宣王前不久,還說忘不了本宮,眼下便非長樂公主不娶了,你這心意,變的還真快!”
蕭策眉宇一皺,抬眸對上沈良辰精致的眉眼。
片刻,他眸色微微黯淡,無奈喟嘆:“怎么?皇嫂拒絕了我,我便沒有再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了嗎?”
“本宮沒說你沒有再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
沈良辰抬手,將茶盞擱在桌上,微蹙著眉心,深凝著蕭策:“只是,你早該知道,景對她的心意,不是嗎?”
“是!我知道!”
蕭策與沈良辰的視線稍逸接觸,便又很快錯開,喝了口茶,輕抿了抿薄唇,淡聲說道:“皇嫂想知道,我是從何時開始對皇嫂心動的嗎?”
聞言,沈良辰黛眉驀地一緊。
這個,她還真不清楚。
見狀,蕭策自嘲一笑,似是陷入自己的回憶一般,溫聲說道:“那一次,我來看你,有人在門上放了盆水,給我澆了個透心涼……”
“本宮沒有……”
聽聞蕭策所言,沈良辰不禁黛眉一蹙,自己做沒做過,她心里最是清楚,但是蕭策這么說,那邊一定發(fā)生過這件事情,心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她旋即緊擰著眉心問道:“是婉婉?”
“沒錯!”
薄唇輕輕揚(yáng)起,蕭策淡淡垂眸,凝著茶盞中自己的俊美無雙的倒映,他苦笑了下,輕嘆一聲道:“我也是在前些時日才知道,那個人是她!”
“所以……”
沈良辰凝眉,覺得有些好笑:“因為你知道那日之人是她,所以你便開始想要跟景去搶?去爭?”
他這感情變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聞言,蕭策靜了片刻,方才笑著頷首:“不是去爭去搶,而是正好是她,她對我也有心,所以我才想要去嘗試……”
“嘗試?”
眸色微微泛起冷意,沈良辰自貴妃榻上站起身來:“你拿感情去嘗試?”
蕭策聞言,輕輕挑眉:“有何不可嗎?”
沈良辰定定的看著他,微瞇了眸子,輕道:“蕭策,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那我該是什么樣子?”
蕭策仰首,靠坐在椅子上,意興闌珊的笑凝著眼前清麗絕俗,卻屬于他皇兄的女人,“世人都知,魏國宣王,風(fēng)~流~倜儻,放dàng不羈,終日流連萬花叢中,這……應(yīng)該才是真正的我!”
“是這樣嗎?”
聽聞蕭策所言,沈良辰緩緩睜開雙眼,而后將紅唇抿成一道直線,緩步向前:“我怎么覺得,你心口不一,從來都不似你說的那般灑脫呢?”
見狀,蕭策俊朗的眉宇,驀地皺起,眸光閃動的深凝著她。
一步,兩步,三步……
終是行至蕭策面前停下腳步,沈良辰緊咬了咬牙關(guān),對他沉聲命令道:“你……站起來!”
聞言,蕭策本就皺起的眉宇,不禁皺的更緊了些。
迎著沈良辰美麗的眼眸,他用力握了握椅子把手,到底還是緩緩站起身來:“皇嫂想要做什么?”
“你是王爺,本宮是皇后,你稱呼本宮為皇嫂,本宮還能做什么?”
沈良辰微擰著眉心,看著眼前長身玉立的俊美男子,輕輕一嘆之后,竟是抬手將自己纖白的玉手,擱在他的胸口,而后傾身上前,靠在他的懷中。
因她忽然的舉動,太過不合時宜,蕭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鼻息之間,是獨(dú)屬于她的清雅之香。
入目,是她精致梳起的發(fā)髻。
在這一刻,凝視著靠在自己懷中的女人,他即便極力控制,卻還是無法壓下心中那份悸動!
噗通!
噗通!
在這一刻,他的整顆心都開始狂跳起來。
那種感覺,不受控制,讓他幾近發(fā)狂!
“人,有的時候,可以自欺欺人,卻期盼不了自己的心!”
雖然,這就是沈良辰想要驗證的,但是當(dāng)她真正得到答案的時候,卻是眸華微暗。緩緩的,離開蕭策的懷抱,她微仰著頭深凝著他的眼,苦澀一笑后,無奈說道:“宣王,即便你的想法會變,心卻是不容易變的!”
蕭策緊緊的,握著雙拳,籍此來控制自己,不要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
他凝著沈良辰唇邊的苦笑,聲音緊繃著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沈良辰黛眉輕輕一蹙,輕扯著唇角說道:“我想說的是,蕭景為了耶律婉婉,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婉婉好不容易認(rèn)清了自己的感情,既然他們走到了一起,你便不要再摻和了,退出吧……好不好?”
聞言,蕭策不禁輕嗤一笑。
“你……”
他薄唇輕啟,想要反駁沈良辰一句,感情的事情,豈能兒戲,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卻出于直覺的,視線微轉(zhuǎn),看向殿門方向。
只是匆匆一眼后,驚見那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xiàn)在門外的一抹明黃之色,他含笑看著沈良辰,直接松開緊握的雙手,瞬時將她擁入懷中,“既然你知道我的心,那么我就聽你的,不摻和他們,來摻和你和皇兄……如何?”
聞他此言,沈良辰瞬間便緊蹙了黛眉。
她掙扎著想要離開蕭策的懷抱,卻奈何他抱的實(shí)在太緊!
驚怒之下,她緊擰著黛眉,剛要出聲喝斥,便聽蕭湛的聲音在殿門處響起:“朕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聞聲,蕭策緊箍著沈良辰的手臂,微微松動。
沈良辰來不及脫離他的懷抱,只得驀然轉(zhuǎn)身,剛要對上蕭湛晦暗深邃的墨色瞳眸。
“云寒!”
沈良辰心下,驀地一緊,迎著蕭湛毫無溫度的眸子,她張口欲言,想要解釋,卻見他沉聲說道:“你什么都不用解釋!”
聞言,沈良辰心下一怔!
就在她怔愣之時,蕭湛大步向前,朝著她和蕭策氣勢洶洶而來!
見狀,沈良辰眸色一沉,轉(zhuǎn)頭看向蕭策!
蕭湛不讓她解釋,他總該解釋吧?!
然,讓她失望的是,她身側(cè)的蕭策,則眸色深深,根本沒有一點(diǎn)要解釋的意思!
沈良辰心里那個恨哦!
恨不得掐死身邊的這個的故意惹是生非的男人!
“云寒!”
沈良辰感受到蕭湛周身所散發(fā)的寒意,看著他冷冰冰的眼神,心中暗嘆,只得先行開口。
然,她才剛剛喊出他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言片語,便見他忽然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接用力將她帶進(jìn)懷里,而后雙眸危險瞇起,冷冷的看著蕭策:“朕知道你今兒心情不好,現(xiàn)在怎么樣?玩夠了嗎?”
聞言,蕭策靜靜的與他四目相對。
就在沈良辰以為兩人劍拔弩張之時,他緊繃的身形,忽地便是一松!
“真沒意思!”
一臉無趣的聳了聳肩膀,他意興闌珊的重新坐下身來,再次端起茶盞,抬眸睨了蕭湛一眼,語帶滿道:“皇兄既然知道我心情不好,難道就不能配合一下嗎?”
語落,他薄唇輕抿,垂眸啜飲。
蕭湛輕皺了皺眉宇,冷道:“心情不好,就回去蒙頭睡覺,別在朕這里胡鬧!”
“我沒有胡鬧!”
輕輕的,又淺啜了口茶,蕭策抬眸看了眼沈良辰,看似漫不經(jīng)心道:“皇嫂貌美如花,人見人愛,我心里是真的愛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