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聯(lián)系上他嗎?”扶桑剛還晦暗的眼眸陡然一亮。
“可以啊!”那名少校點了點頭,“他也就在咱們這的時候,任務(wù)緊要了些,保密性高!前兩天咱們還跟他聯(lián)系過呢!他現(xiàn)在啊,悠閑著呢!這會兒正休息度假中,說是過段日子才上崗上任吧!具體去哪,暫時還沒定下來。”
“他這段日子在休假?”
“對呀!所以我們這才好奇呢,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就跑軍區(qū)來了?陸首長在家可都擔(dān)心壞了!”
軍官后面的話,扶桑是一個字都沒有再聽進耳里去。
她只聽到了一句話,那就是……
霍慎這會兒,在休假!
既然是在休假的話,那他為何不與自己聯(lián)系呢?那自己打他電話,為何卻一直是無法接通呢?
為什么?還有什么為什么?
是她太傻!是她還天真的以為人家真的把自己當回事了!
其實,他早就忘了自己吧!
這個結(jié)果,扶桑本來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認罷了!只是,沒撞到南墻,沒見到血,她不愿意相信罷了!
而如今,真相的薄膜終于被自己親手撕開了,雖然有些疼,但至少,她終于相信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走吧!先進去,我?guī)湍懵?lián)系霍慎。”
軍官說著,就要去接扶桑背上的書包,卻被扶桑給拒絕了,“不用了,謝謝!我今兒就走。”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她又何必再繼續(xù)去叨擾人家呢?
即使打電話過去,聯(lián)系上了他,她又能跟他說什么?說自己不遠萬里,背著行囊,傻呵呵的獨自一人跑來找他?為了能夠盡早見到他,甚至連個吃飯的時間都舍不得耽擱?
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或許,會把她當做傻子一般的嘲笑吧!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可是,她想要的回響,不是這樣!
她要的是……兩情相悅。
既不是,又何苦再繼續(xù)強求?
那不過是為難了別人,又作踐了自己罷了!
她陸扶桑也向來不是個舍得作踐自己的人,今兒走到這一步,于她而言,已經(jīng)夠了!足夠了!
她仰起頭來,沖跟前的軍官笑了一笑,那笑染在夕陽里,絢爛而又多了幾分悲涼,她只道:“我要回家。”
四個字,卻無比堅定。
軍官愣了一愣,而后才點頭道:“那行!阿坤!”
軍官說著,招來身后的士兵,“你開車送陸小姐去火車站,記得,替她買好回去的車票,直到護送她上火車,明白嗎?”
“是!”名叫阿坤的士兵忙領(lǐng)命。
扶桑連忙同眾人道謝,沒一會兒,阿坤開了車過來,扶桑同眾人道別之后,就坐上了車去。
再未回頭!
哪怕一眼。
她不敢回頭,不愿回頭。
直到第二天,清晨五點,天色不過蒙蒙亮,扶桑卻滿身疲憊,背著行李推開了家門。
她從昨日起,到現(xiàn)在,整整二十個四小時,一天的時間里,未盡一顆米,可偏偏,她卻半點都感覺不到餓,她只覺得累……
身心俱疲!
那日之事,于扶桑,仿佛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那天之后,她依然好吃好喝好睡,學(xué)習(xí)上也仍舊很拼很認真,仿佛與霍慎失聯(lián)的事兒,未曾影響過她。
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可那日之后,她卻又似什么都變了。
她更換了手機號碼,她不再提任何關(guān)于霍慎的事情,自然也不許身邊任何人再提起他,她也不再閑著沒事兒就往自己大伯家里竄了,從前是為了打聽霍慎的消息,現(xiàn)在她已然不需要再知道了。
她與霍慎,至那日開始,徹底成了永不相見,永不相聯(lián)的陌路人!
挺好!
時間一晃,一年,也就過了。
這一年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經(jīng)歷了魔鬼一般的高三生活,經(jīng)歷了最殘酷的高考,最后,終究告別了她美好以及一去不復(fù)返的青春。
他們在校服上寫下一個一個不愿意忘懷的名字,他們瘋狂的撕毀一切書本,仿佛是逃出枷鎖的最后一次宣泄。
可人生啊,就是非常奇妙的,當你以為你曾經(jīng)活在封閉的牢籠里,被枷鎖束縛著,可直到有一天,回頭再來看,卻發(fā)現(xiàn),原來,枷鎖里的那段日子才是最讓你流連忘返的生活,因為,那就是你的青春,是活力,是洋洋灑灑……
是,一去不復(fù)返!
是……各奔東西!
扶桑站在三樓的陽臺上,看著樓下一對即將分別的情侶在哭著擁吻,她心神恍惚了一下,卻聽耳畔間傳來一道低低的問話聲,“扶桑,準備上哪所大學(xué)?”
來人是俞宸。
他還穿著那件白色襯衫的校服,脖子上松松散散的系著一條黑色格紋的領(lǐng)帶,下身一條灰色休閑西褲,露出他半個腳踝,將本就身形高挑的他,一瞬間襯得越發(fā)筆挺頎長。
只是,此刻,他的白色襯衫一如扶桑身上這件一樣,幾乎已經(jīng)找不到可以下筆的地方,上面早已寫滿了形形色色的名字,還有許多用紅色鉛字筆畫上去一顆又一顆的小心心。
扶桑沖他露齒一笑,搖搖頭,有些茫然,“你呢?你準備讀哪所學(xué)校?”
“A大!”俞宸很肯定,也很自信,他回以一笑,問她道:“既然沒想清楚,要不要干脆跟我一起走?”
扶桑一聲輕嘆,“有目標真好!”
她說著,低下頭,看樓下的人,剛剛那雙情侶,這會兒已經(jīng)不在了。
好半晌,她點了點頭,沖俞宸道:“我也會有目標的!”
起初,俞宸見她點頭,只以為她是答應(yīng)了自己,眼眸才一亮,卻又被她說出口的話,澆滅了所有的希望。
他伸手,拍了拍扶桑的肩膀,“加油!”
扶桑偏頭看他,輕輕一笑,“謝謝,我會的!”
扶桑有目標嗎?
其實,有!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那么做,要不要那么做,而家里的長輩們,又允不允許她那么做!
可最后……
她到底,還是做了!
C市,解放軍科技大學(xué),外國語言文學(xué)系
“嗨,真沒整明白,你這丫頭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報了個軍校呢!”
陸蓉顏坐在車上,還在譴責(zé)著自己女兒,“上軍校多辛苦啊!還跑這么遠……”
“媽,您這話從我在家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嘮叨不下百遍了,您再說,我和我爸耳朵都該起繭了!是吧?爸!”扶桑向前面開車的父親求救。
陸岸笙透過后視鏡看一眼自己的女兒,“你媽也是疼你,不舍得你!你哥這會兒在國外回不來,好不容易留了個女兒在身邊,結(jié)果,翅膀硬了就想飛了,你媽能甘心嗎?體諒體諒點!”
“……”果然是夫妻同心啊!
扶桑還能再說什么?
從S市,一路開車到C市,兩個小時的路程。
車,在軍科大學(xué)前停了下來。
這會兒,停車場上,早已是車滿未還。
而校門口里里外外,早已掛滿了迎接新生的橫幅,青春洋溢的新面孔精神滿滿的踏入了新的校園,這一刻,扶桑的內(nèi)心里更是充滿著種種期待,她也不知道以后她即將要迎來的生活將會是什么模樣兒!
但想來,定是好的!
來迎接新生的,一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皮膚黝黑的男學(xué)長,一個個精神氣十足。
“不過啊!這軍校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陸蓉顏對眼前的學(xué)生頗為滿意,不過一想到自己女兒之后可能也要因為各種訓(xùn)練而受苦,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扶桑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老媽的心思,連忙道:“媽,我們系訓(xùn)練很少的,您就放心吧!”
“是嗎?”陸蓉顏把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
陸岸琰點點頭,“是吧!”
“那就好。你一白白凈凈的小丫頭片子,可別把自己曬得黝黑黝黑的,不好看!將來影響交男朋友,知道嗎?”
說起交男朋友這事兒,陸蓉顏忍不住又多提醒了一句,她小聲跟女兒道:“桑兒,你在學(xué)校可要乖著點,盡量不要談戀愛,明白嗎?這里可是軍校,談戀愛這種事,是明令禁止的!”
“嗯!”陸岸琰也點了點頭,卻又道:“真是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了,偷偷談也行!不過……必須自愛,明白嗎?”
“爸,我明白!媽,您也放心吧,我壓根就沒想在大學(xué)里談戀愛呢!”
“真的?”陸蓉顏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她可沒忘記這小丫頭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人談戀愛了,好在她及時出手,才沒讓這小丫頭淌入泥潭中。
現(xiàn)在她也十九進二十了,要談戀愛的話,他們做父母的,也實在沒理由再攔著了!
“當然是真的!”扶桑一臉認真,“你們就放心好了,我都已經(jīng)成年了,會好好照顧著自己的,大學(xué)里,我真的沒有想過談戀愛的事情。”
當年,她心許霍慎,卻遭他冷暴力般的拒絕,那之后,她對戀愛這種事兒,早已沒了任何多余的想法。她想,大概自己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一次也是最刻骨銘心的一次,就是霍慎了吧,以后,感情這種東西自己應(yīng)該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