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東域,太陽神樹之頂。
太陽神樹樹根深扎大地之下,樹冠也直沖天際,樹頂處更是已經延伸到了域外。
它是九洲世界存在最古老的神樹之一,神禽金烏一族祖輩棲居在此,統御蠻荒東域大地。其威名之盛,無其他種族可出其左右。
此刻這神樹樹頂上,一名金衣老者正杵著一根龍頭拐,靜靜的站在太陽神樹的一片金燦燦的葉子上。
雖說只是太陽神樹上無數樹葉中的一片,可其上也有一片足球場大小。金衣老者站在其上,若是不仔細查看,幾乎都看不到老者的存在。
此刻,這名老者正憂心忡忡的舉目眺望,所望去的方向正是蠻荒大地的中心區域。
所謂站得高,便看得更遠。太陽神樹枝葉延伸至域外,按理說九洲世界中,幾乎沒有其他建筑可以與太陽神樹比肩的了。
可是蠻荒大地實在太過于廣褒,即使是站在太陽神樹樹頂,也看不到蠻荒大地的中心區域到底發生了什么。
“唉……”
良久,老者實在無法查看到中心區域的情況,才不得不放棄這個看似有些愚蠢的舉動。
“老祖,二哥他們已經趕去圣地查看了,您也不必太過擔憂。”
此時,一名青年男子在這片樹葉上顯露出身形。男子看上去劍眉星目,面容冷峻,很是英武不凡。
男子出現后,對著前方那杵著拐杖的身影行了一禮,似是安慰般的言道。
“烏殘么他去了,老夫才能更加不放心。”
老者沒有回頭,不過目光也不再執著于看向蠻荒大地中心區域,而是舉目望向域外的無垠星空。
“老祖,以二哥的實力,恐怕當今已經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而且,二哥帶走了烏金圣羽扇,當今世上除非有人出動至尊器,否則……”
青年似是有些艷羨的開口說道,尤其是說到“烏金圣羽扇”時眼神中那熾盛的光芒,看樣子那件羽扇還是件了不得的寶物。
然而當青年話音未落,卻感覺身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他正下意識的抬起頭望過去,卻見原本站在遠處的老祖,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
更重要的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祖,此刻的臉色卻漲紅。像是要壓抑著滿腔怒火,隨時都可能噴發。
“你說什么烏殘帶走了烏金圣羽扇”
非但臉色漲紅,老者此刻的聲音,也像是刻意的壓抑著情緒。就像是被人掐著喉嚨,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啊!”
青年被老者這樣一嚇,下意識的倒退出去,差點被腳下拌得摔了一跤。
“老……老祖”
“不知所謂!馬上給我把那兔崽子召回,并且原封不動的把圣羽扇放回原處。否則,逐出我金烏一族!”
青年還想問老者是怎么回事,可老者根本沒有打算給他任何問話的機會。
只是匆匆下達一個指令后,身形一個閃滅,離開了這片樹葉上。只余下仍然心有余悸,還沒弄懂當下發生了什么事,老祖又為何會發那么大火。
不過老祖的命令,他不敢違抗。看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祖突然變得如此嚴厲,他也感覺到似是有什么大事即將發生。
要知道,金烏一族自古以來就沒有幾個被逐出族群的人物。除非是犯了滔天大罪,或是叛族投敵。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也顧不得心中的疑惑,青年立刻就掏出一枚傳音玉簡開始傳遞信息。
這邊青年在傳遞信息時,老者已經回到了樹冠上,千百道樹叉中的一個枝丫上。
太陽神樹實在太過于巨大,一片葉子便有足球場般大小,可想而知它的樹枝又是何等的粗大。
老者立身于其中一條樹枝上,樹枝于樹干連接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坐落在此。
宮殿極盡奢華,是由太陽神樹的一段主樹干整體雕刻而成,再鑲嵌著各種珍稀晶石用以點綴。這座看上去宛如黃金打造的宮殿,在極盡輝煌的同時,也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嚴。
但是此刻,宮殿內隱隱傳出聲樂聲,同時還有男女歡笑混雜著杯罩相碰時清脆的撞擊聲。
被這些混雜的聲音一沖擊,仿佛這座宮殿的威嚴,也被沖淡了不少。
老者見此情形,不由得眉頭一皺。顯然,他心中頗有不喜。再加之此前的事情,一下子怒火便在此升起。
快步走上前去,老者抬腳便踢開宮殿的大門。
老者雖然并非是圣人,但修為也已經成為絕頂大能一列。再加上那含怒的一腳踢出,恐怕就算是金精也會被踢碎。
不過這宮殿大門可不是金石之類的材質所鑄,而是太陽神樹的主干。要知道太陽神樹的硬度,可絲毫不下于神金。
大門被踢開,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其動靜,直接把其內的人驚住了,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停止。
大門敞開,其內的景象落入老者眼中時,讓老者原本就極力壓抑著的怒火,瞬間又再生出幾分。
宮殿內的奢華程度,絲毫不下于宮殿外。大門敞開,其內便是寬敞明亮的殿堂。十根足以讓數人合抱的盤龍柱樹立,支撐起大殿的穹頂。
而正對著殿門的殿堂盡頭臺階上,一面由紫金精所鑄的鏤空屏風上刻畫出一頭三足金烏,屏風之下是一尊三足金烏的雕像,同時也是一張座椅。
此刻在座椅上,一名男子正摟著一名嫵媚的女子在其上,兩者都是衣冠不整,發絲凌亂的披散在肩頭和額頭上。
而在堂下兩首,同樣也有這許多人。這些人有些是金烏族人,有些則是其他妖族來此做客的。
只是現在,這好好的一座宮殿內,盡顯腐糜之意。一干人顯然先前正在飲酒作樂,若非老者進來打斷,恐怕真不知道要鬧到何時。
見到老者闖了進來,坐在金烏雕刻椅上的男子也整了整衣冠,坐了起來。
至于他身旁的女子,也草草收拾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烏樊老祖,何事如此冒失,讓你無故闖入本座寢宮”
坐在金烏椅上的男子隨手舉起身前按桌上的酒杯,淺淺的茗了一口后,漫不經心的問道。
雖說他口中稱對方為老祖,可語氣中絲毫沒有敬意。反而有些輕蔑對方,甚至是無視對方的存在。
烏樊見狀,不由得冷笑起來。看到對方如此表態,烏樊豈不知對方是不滿他突然闖入,打攪了對方享樂的興致
本想著闖進來后,便痛斥對方一番的。但是想到對方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當初,而且如今的局勢,也容不得自家后院起火。
為了大局,烏樊雖然心中有著滔天怒火,也不得不再次強行壓下去。
“族主,為何圣地之事要派烏殘前去處理。而且,還帶著我金烏族的至寶,烏金圣羽扇前去烏殘他……”
烏樊壓下心中怒意后,便單刀直入,直接質問座椅上的男子。
畢竟烏金圣羽扇歷來掌握在金烏一族的族主手中,若沒有族主授意,何人能把它帶離太陽神樹之上
“烏樊老祖,讓二弟去處理此事本座覺得再合適不過。至于烏金圣羽扇,不過是件圣人法兵罷了。我金烏一族有我,何須在意一件兵器”
坐在金烏雕椅上的男子,正是金烏族的現任族主。而除此之外,更是金烏一族萬年以來,最年輕的圣人。
從開始修行至現在,對方才不過兩千歲。兩千歲的圣人,別說是金烏一族,就連九洲世界中,也難以尋出幾個。
金烏族主才不過兩千歲,雖說這么漫長的歲月,也許人間王朝都不知道更迭了幾回。可對于一位圣人來說,才不過是其青年時期。
兩千歲的圣人,實在有點年輕過頭了。而且擁有足夠的壽元和資本,也許日后還可以沖擊更高的境界。
甚至能成為上古十大圣般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現任的金烏族族主可謂是如日中天。雖說為人行事過于霸烈,可是這并不妨礙他將可能會把金烏族帶上極盡輝煌的未來的可能。
烏樊雖是老祖,在輩分上比眼前的族主要高。可是對方是族主,對方才是金烏族的掌權者。輩分,有時候無法影響實力上的差距。
想到此,烏樊不由得苦笑的搖搖頭。對方自從成圣,成為金烏族主后便越來越放肆。非但肆意妄為,還荒淫無度。
金烏族內的事務從不過問,只知夜夜笙歌,狂妄自大。
“族主,烏金圣羽扇乃先祖金烏大圣所遺留之物。若是有失,日后大圣的傳承開啟,我等……”
烏樊本想再勸說一番,并提出了上古十大圣之一,金烏族的一代先祖金烏大圣的名諱來警醒對方。可是話還沒說完,金烏族主就不耐煩的打斷。
“夠了,烏樊。本座尊你一聲老祖,不代表你就能左右本座的決策。金烏大圣昔日成圣時,年歲已過三千。而本座,比他早千年便成圣。”
聽到烏樊竟然拿上古十大圣之一的名頭來壓自己,金烏族族主終于忍不住暴起。至于其手中的酒杯也被其捏碎,化為粉末落在地上。
“而且,他日本座亦可成就上古十大圣的境界,甚至成為金烏族有史以來,唯一的至尊也不一定。區區一件烏金圣羽扇,留給二弟參悟一番也好。”
金烏族重新坐下,順勢拉站立在身旁的嫵媚女子摟緊懷中。又開始他的縱樂行為,直接把烏樊老祖給無視了。
烏樊見狀,知道自己再勸說下去也無用了。見識到了自家族主的剛愎自用,烏樊對于金烏一族的未來很不看好。
“極盡輝煌之時,也是黯然衰落之始……難道古代的預言,真的即將實現”
烏樊無可奈何,只得一個人默默的退出大殿。他說的已經夠多了,對方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又何須再費唇舌
離開大殿后,聽著身后大殿內再次響起的聲樂和男女歡笑聲。烏樊不自覺的,抬頭仰望著頭頂那域外無垠星空。
他隱隱察覺到,蠻荒大地中心區域所發生的事將成為一條導火索。它就是金烏一族,開始極盛而衰的一個前奏。
“山雨欲來前的寧靜嗎看來沒多少可享受的機會了……”
原地只留下一句話語在飄蕩,至于烏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這樹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