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靈眼里一片灰暗,滿是恨意,扯開嗓子向他喊道:“顧北陌!你去死吧!你我從此勢不兩立!!我含香靈說到做到!!”說著,抬手扯下那對他曾經(jīng)送給她的鴛鴦耳環(huán),重重地扔在地上,陷進去一個小窟窿。
她在極力地忍住淚意。她說過的,她要與他恩斷義絕,以后相見就是仇人,是殺害她至親至愛的仇人!
彼時,天空中飄著的雪花越來越大,地上的雪堆積的越來越多,寒風(fēng)吹來,漫舞地飛著,整個天地間驟然冷如冰窖。
在含香靈轉(zhuǎn)身要離去的時候,顧北陌的瞳孔驟然放大,身體慌張起來,想跑過去拉住她的手,她的速度很快,衣角在他的指尖掠過,他沒有抓住……
“靈兒!”他喚她,得到的卻是冷漠的背影。
怎么回事?不該是這樣的,他們之前不會是這樣的啊!
可是,眼前的她,越走離他越遠的她,讓他徹底心慌起來。
她說這么多,他依舊聽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還是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他現(xiàn)在唯一知道的是,他現(xiàn)在要是抓不到她的手,他有種預(yù)感,她就會離他越來越遠,甚至……
她會在他的生命里脫離……
可不管顧北陌怎么喚她,她依舊絕情冷漠,依舊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
漸漸的,雪漸漸小了,而含香靈的身影也在他的視線里消失了……
他感到腦子里很混脹。心口的疼痛蔓延開來,還有不明這一切的憋屈,被誤解的難受接連著襲上身體,頓時,他感覺胸口似有堵著什么東西,一時讓他喘不過去來。
“噗--”一聲,紅色的液體在空中撒開,隨后滴滴落入白色的雪地中,慢慢暈開了一層層絢爛的桃花……
靈兒……
這是他暈厥后最后的念想……
顧北陌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一早。
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四周很熟悉,他從床上勉強坐起來,看了看四周,這里似乎是山下的那間茅草屋。
他怎么會在這兒?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自己好像吐了一口血,就昏迷過去了,是誰帶他來茅草屋的?
難道是……
靈兒嗎?
這時,門外有平緩的腳步聲傳來。
顧北陌眼里一亮,心跳得飛快。
門被推開,今天出太陽了,暖煦的陽光跳進來,灑在木質(zhì)地面上。
那人端著藥,是女子的身形,待她漸漸走近他的時候,他懸在胸口的心猛然墜落,一落千丈。
是柳絮。
并不是他要見的人--含香靈。
垂下眉眼,他掩去眼里的黯淡和失落。
“公子,您醒了?”柳絮把湯藥放在旁邊的小木桌上,扶起他靠在床的背后,端起藥遞給他,“喝下藥吧,這樣身體或許會好些。”
他并沒有接過碗,而是抬眼,盯著柳絮:“她在哪兒?我想見她!”
柳絮輕嘆了口氣,放下湯藥,看著她:“你不要再想她了,在你昏迷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管過你,還是她叫人把你扔到路邊的,我們逃了出來在路邊看到你,所以就把你扛回來了。”
原本還有一點希翼的顧北陌,在聽到這些話,希望也在這一瞬間徹底破滅。
只要想到在他昏迷期間,他們眾人找到他并把他扛回來的時候,含香靈擋住他們?nèi)ヂ罚⒄f一些狠心絕情的話,她就氣打不一處來了。
自己真的想不到,含香靈平時大大咧咧,也算是有仗義正直的女人,竟然會有這般狠心的時候,她真是看走了眼!
以為她跟公子在一起,就能彌補公子多年來的孤獨和悲傷,卻不料到頭來,傷公子最深的依舊是含香靈這個賤人!
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什么含香靈對他們反目為仇,還這般狠心,但還是能看出,公子為了她,絕對傷得很深,要不然公子一向身體好,怎么會郁結(jié)的急火攻心地吐了血呢?
柳絮還想說什么,但被顧北陌擺手阻止了,“你想出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那好吧,你記得喝藥,喝完好好休息下。”語畢,她轉(zhuǎn)身離開。
他就這么坐著,腦子里混亂不已,可仍舊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錯,或哪里出現(xiàn)了問題,導(dǎo)致昨晚還柔情似水的人兒這般翻臉不認(rèn)人!
外頭的陽光暖洋洋的,是金黃色的。
而床頭的藥,在空氣中漸漸冷卻……
今天是個好天氣,可他的世界里就像拂不去的陰霾,怎么都揮散不去。
“怎么樣?他喝藥了嗎?”一見柳絮出來,溫以陽上前急忙問道。
她搖搖頭:“公子的情況很不好,我跟隨他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變成這個樣子,這般哭喪、生無可戀,就連說話都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次他真的被含香靈傷害的透透的。”
“這也不能怪靈兒吧,或許是顧北陌對她做了一些不可原諒的事情呢?”溫以陽勸道,“靈兒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女人,這里或許是有什么苦衷的。”
溫以陽說完這句話后,感覺空氣頓時安靜了。
他身體僵硬了一下,低垂眉眼看了一眼柳絮,發(fā)現(xiàn)她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但什么話都沒說。
簡直太可怕了!
女人這種笑瞇瞇什么都不說,不解釋的時候簡直不能更可怕!
溫以陽一下子就軟了,急忙;拉著她的手臂搖啊搖,死撒嬌道:“嘿嘿嘿,我只是就事論事,不是在偏袒誰!”
“屁!”她直接爆粗口。
“……”
“我看你就是不舍得責(zé)怪含香靈,我看你就是對她還有情!”
“……”
果然吃醋了。
他突然低頭,在她的唇上快速地啄了一下,然后鄭重道:“你怎么還在懷疑我的感情,我把靈兒看成是妹妹,現(xiàn)在她在世上無至親,我一定得照顧點她啊,這感覺跟對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撇撇嘴,勉強接受。
她信任他,這是她對他最大的愛意。
頓了頓,他又笑瞇瞇不正經(jīng)起來了,低身,在靠近她的面前,看著她的眼睛道:“不過……你吃醋的樣子還是很可愛的。”
柳絮頓時心頭一把火,直接一掌扣在他的俊臉上,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旋即走開了。
溫以陽看著她的背影,斂起笑容,神色凝重起來。
顧北陌和含香靈之間的事情轉(zhuǎn)變的太快,太讓人奇怪了,到底是因為什么才變成今天這般?
當(dāng)晚,不知道顧北陌有沒有喝完,但他卻在月光清澈下,揮起劍來,伴隨著一陣陣酒氣,柳絮和溫以陽趕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摔在地上,一口一口喝著酒。
他身體還沒好,在這么大冷天出來喝那么冰的酒,身體遲早是要扛不住的了。
柳絮趕忙走過去,搶過他的酒罐,怒道:“公子,你別再喝了,生病了還喝這么多的酒,還要不要命了!”
“給我!!”他用力推開她,接過酒罐子仰頭就喝。
柳絮被他推到在一邊,幸好溫以陽接住她才沒有摔倒。
溫以陽怒了,直接搶過他的酒罐子和劍,揪起他的前襟緊眼怒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也不要讓柳絮一侍他們擔(dān)心你啊?你可知道,他們?yōu)榱朔(wěn)定你的情緒,有多擔(dān)心你,就怕你一個想不開就自殺了!!”
他重重地扒開溫以陽的手,清冷的眼里再也沒有一絲的溫度,冷笑:“呵,我不會自殺的!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呃……還有我母親的仇還沒報,我……怎么可能會自殺呢?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
“……”
“可你也不能這么喝下去啊,要是落下病根,有你好受的!”溫以陽把他推到在地。
這次,他沒有起來跟溫以陽撕扯了,而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垂下的頭,有散發(fā)垂落下來,衣裳也顯得有些凌亂,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堪。
“告訴我們,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溫以陽和柳絮同時蹲下來,問道。
聞言,他慘笑了一聲,似在自嘲,又似在自我懊惱:“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她那般絕情,什么話都不解釋,突然就這樣了。就算要恨我也該給個理由吧?”
顧北陌似乎醉意醒了一點,說話沒有斷斷續(xù)續(xù)的。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含香靈這么做的原因你竟然都不知道?!”柳絮詫異,她以為他們之間是因為某件事而演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不會的。”溫以陽極力否決,“靈兒做事一向分明,她不可能冤枉任何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她絕對不會不說的,你是不是說了什么讓她生氣的事情了?!”
柳絮氣得直接給他一巴掌。
“我不知道……”他抱頭,口里喃喃自語,“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么……我一上燕峰山看到她,就很開心,可她一上來就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還是一臉狠絕恨意的模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根本就沒有給解釋的機會給我,就轉(zhuǎn)身離去……”
柳絮一陣心疼。
這樣的公子,她沒有見過,脆弱的模樣他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看到,但這次,他卻是傷透了心。
“仔細(xì)回憶下,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什么非常嚴(yán)重的話了?”溫以陽繼續(xù)問。
良久,顧北陌都沒有回答。
就在他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顧北陌抬起頭,眼神空洞,但神情卻是極其認(rèn)真:“我好像是……說了麒麟玉玨,她才突然情緒激動的……”
“麒麟玉玨?!”溫以陽和柳絮同時驚訝呼道。
他點點頭。
“怎么會是麒麟玉玨呢?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按道理說,靈兒不是不知道麒麟玉玨的存在嗎?”這一點是溫以陽想不明白的。
“怎么會不知道?我們前往燕峰山的目的就是燕赤身上的麒麟玉玨,她怎么會不知道呢?”柳絮否決。
頓了一會兒,顧北陌才道:“靈兒確實不知道我們來燕峰山的目的,因為我沒有告訴過她,麒麟玉玨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和……燕赤身上有這塊玉玨……”
“什么?!”柳絮驚呼。
她現(xiàn)在似乎明白含香靈態(tài)度的變化為什么會這么大了,這跟麒麟玉玨絕對逃脫不了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