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扶意味深長地凝了一眼唐書蓉,"唐小姐沒事吧?"
唐書蓉似是心不在焉,隔了一小會才回道:"啊,沒,沒事。"
她起身收拾,旁邊有傭人過來幫忙,被她給拒絕了。
莫皚放下碗,碗底磕在花梨木桌上時,發出"噔"一聲輕響,頗為震懾人心,"我現在連吃個飯都不得自由了嗎?"
文扶心里叫苦不迭,他知道最近莫皚脾氣越來越難以捉摸,祁逾明今早凌晨三點多把他叫醒說這事時,他便知道會是這樣。
"嫂嫂,祁總也沒有想管束你的意思,他做了這么多,也是為你好。"
莫皚說完那句話就冷靜了下來。
文扶見她沒了脾氣,擠眉弄眼地示意何醫生上前。
何醫生走到莫皚身邊,心底頗忐忑地端起那碗粥,聞過之后,又拿勺子舀了一勺,細細品味過味道,最后才說:"沒問題。"
文扶還不肯掉以輕心,"何醫生,你確定嗎?"
"文特助,你放心吧。藥流藥我不說全部知道,但目前問世的幾種藥我聞過味道也嘗得出來。更何況,我哪里敢騙你們啊……"
文扶點了點頭。
"文特助,你這是什么意思?"唐書蓉定定看著文扶,臉上是被人冤枉的委屈表情,"這鍋粥是我做的,你難道是在懷疑我嗎?"
文扶趕緊道:"抱歉,唐小姐,事先沒考慮到你的想法,是我不對。但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必須保證嫂嫂和你的安全。要是沒事的話,對你對嫂嫂都有好處,不是嗎?唐小姐受到的委屈,我也會盡量彌補,盡量讓你滿意。"
他頓了頓,又說:"唐小姐,為了避嫌,也為了不給你添堵,以后能不能請你不要再進廚房。"
他強調似地說:"我絕對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可他越是這樣,越顯得欲蓋彌彰。
文扶面上滿覆抱歉表情,心里倒是沒多少負罪感。既然是祁逾明再三交代下來的,那,這個唐書蓉就絕對有問題。
祁逾明的判斷,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次有過失誤。
文扶面上隱隱流出些許自豪。
唐書蓉是想給莫皚下藥,但這一次。加料時,她心軟了一瞬,便沒放成功。
可她沒做,不代表自己不心虛,是以就沒有多做辯解。但她為了自證清白,仍然對文扶怒目而視,仿佛只有這樣,便能證明自己無愧于天。
莫皚心底生出些許不滿,握住唐書蓉的手,"書蓉,別理他。我們怎么做是我們自己的自由,他們誰都管不著。"
她看向文扶,"你要是沒什么其他事了。就離開吧。"
文扶說:"那嫂嫂保重。"
文扶走了。
何醫生留了下來,每次莫皚吃東西,她都會將所有飲食一一檢查,三餐,零食,水,事無巨細。
在莫皚頭疼地把視線淡淡投過去時,她站得筆直又規矩,端厚的臉上滿是堅定,就好像是在跟莫皚說,她都是為了莫皚好!
莫皚無奈又氣憤,雖然懷孕后,她火氣見長,但也不是平白無故地拿人撒氣。
她也分得清是非,也知道何醫生這么做也只是聽命行事,況且,這幾天,她始終盡職盡責,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也就不好得再對她撒氣。
可她不會憋屈地忍下,怨怪某個罪魁禍首。
這日中午,楓霞別苑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蔣紅瑛步態高貴地走進來,看見莫皚,下巴一揚,"我跟莫皚有事要聊,其他人該干嘛干嘛去吧。"
莫皚心神一緊,不用想也知道蔣紅瑛要跟她說的不會是什么好話。
其他人陸續散去。
偌大客廳,只剩莫皚和蔣紅瑛,顯得有幾分空曠與寂寥。
她們大眼瞪小眼,一時間誰也沒主動說話。
莫皚已經不想再喊她媽,其中緣由,自然是蔣紅瑛不把她當兒媳看,而她現在,也不把自己當祁逾明的妻子看。
她是他的囚徒,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遠離他和宮若水。
她會去找媽媽,隔了十年光陰,也不知媽媽變成了什么樣?當初,從莫坤陽那里得來的地址,已經深深刻印在她腦子里。
最終還是蔣紅瑛先有了動靜,她坐到莫皚對面,也不廢話,直接從包包里拿出一份協議書,"簽了。"
莫皚垂眸看過去,頂頭加黑加粗"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燙熱了她的雙眸。
縱使之前她很想跟祁逾明離婚,可當蔣紅瑛拿著協議書來找她時,她莫名退縮了。
手蜷了蜷,將眼淚吞沒,"如果我不簽呢?"
蔣紅瑛瞇了瞇眼睛,"莫皚,你出軌唐煜塵,給我們祁家抹了黑,還想厚著臉皮待下去嗎?"
頓了一下,她抱起雙手,不屑地勾起一邊唇角,"莫非你覺得凈身出戶委屈你了?怎么,還想著大撈一筆呢?"
"莫皚,做人得要臉!你也不想想這三年來,你們莫家問我兒子拿了多少錢?我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希望你痛快點,把協議簽了,我還能對你刮目相看,給你留幾分體面。"
莫家問祁家拿的錢,足以讓莫皚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來。
她苦笑了兩聲,抓起那份協議書,然后在蔣紅瑛欣喜的目光中,慢慢撕成碎片。
揚手一灑,紙片碎屑紛紛揚揚。
在白紙黑字的空隙中,看到蔣紅瑛瞬間轉為憤怒的眼神時,莫皚竟生出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祁夫人,要讓我簽,也得讓你兒子親自來跟我談。到時候,即便是凈身出戶,我也認。"莫皚淡淡開口。
"你!"蔣紅瑛怒目而瞪,她頭一回意識到,原來莫皚也不是個軟骨頭。
她看向莫皚尚平坦的小腹,陰邪地笑了兩聲,"瞧我這豬腦子,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許是覺得自又占盡了上風,此刻的蔣紅瑛說話語氣已不像剛才那般,火藥味十足,還帶著一點殘酷的狠戾。
她說:"莫皚,不如我們談一個條件。你要是乖乖簽了離婚協議書,你肚子里的種,我就給你留著,你要是不簽,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莫皚微微瞪大了雙眼,覺得此刻的蔣紅瑛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沒想到她為了達到目的,竟連一個不滿三月的孩子都不放過,這個孩子,還是她的親孫子。
莫皚深呼吸一口氣,"祁夫人殺死我的孩子,的確不犯法,但是,若是加上我呢。祁夫人不妨試一試,看我對自己孩子的命,看得有多重!"
這句話,是在說:如果蔣紅瑛敢動她的孩子,那她拼了命也會讓蔣紅瑛付出代價。
莫皚此時說這話時,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到讓人以為她說的話就一定會成真。
蔣紅瑛恨恨地瞪著她,"你敢威脅我!"
莫皚笑了,"不敢,是祁夫人先威脅的我,我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蔣紅瑛咬緊了牙關,再待下去已經沒什么意思,她重重哼了一聲,站起身,"莫皚,我好聲好氣地跟你講,你既然不愿意,希望你以后別后悔。"
放完這句狠話,蔣紅瑛便離開了。
莫皚沒應話,也沒起身送蔣紅瑛出去。
"小皚,你沒事吧?"不知何時,唐書蓉忽然出現在莫皚身邊。她手里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一杯玫瑰茶。
莫皚抬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唐書蓉語氣聽著雖滿含擔憂與關心,但她的眼神,似乎藏著淡淡的幸災樂禍。
她眼眸黯了黯,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見了祁夫人之后,心情不會太好。所以,特意給你泡了能解郁安神的玫瑰茶。"唐書蓉將玫瑰茶放在莫皚面前。
鼻尖有一股淡淡玫瑰馨香氣味縈繞,沁人心脾。
莫皚將視線投過去,淡黃色的茶湯,漂浮的玫瑰花。十分悅目。
她笑了笑,"謝謝你,書蓉……聞著可真香。"
端起來,送到唇邊吹了吹,然后,傾了杯子。
唐書蓉此時的心臟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般,她死死盯著莫皚,清秀的面龐顯出些許緊張。
然而,就在莫皚要喝時,卻忽然見她又放了杯子。
莫皚四下張望,"對了,祁管家他們人呢?"
莫皚拔高聲音叫了一聲,"祁管家……"
遠處,傳來祁管家的應答聲,"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嗎?"
同時來的,還有何醫生。
莫皚笑了笑,"也沒什么事,就是書蓉泡了些花茶,想叫你也來嘗嘗。"
祁管家聽莫皚能想到自己,心底十分高興,就連臉上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他看向唐書蓉,"書蓉,有我的嗎?"
唐書蓉覺得有些心虛,立即道:"有,有的。"
她瞥了一眼何醫生,把莫皚那只杯子端起來。
莫皚揶揄道:"怎么,不想給我喝了嗎?"
唐書蓉說:"杯子里落進蒼蠅了。"
莫皚眼睫閃了閃,淡淡笑了笑,依舊沒揭穿她,"原來是這樣,那你可得好好幫我換一杯干凈的。"
唐書蓉點了點頭,端著盤子進了廚房。
莫皚深深凝著她的背影,許久也沒收回視線。
是夜,莫皚敲開了唐書蓉房間的門。
唐書蓉正在看嬰兒衣服雜志,見莫皚來了,有些緊張。
莫皚眨著眼睛笑了笑,透出幾分狡黠來,"你還怕我吃了你嗎?"
唐書蓉擺手,"沒有,哪會。只是沒想到你會來。"
她拉莫皚坐到沙發上,指著其中一件嬰兒服跟莫皚說:"你覺得這件怎么樣?好看嗎?"
莫皚抿唇笑著點頭,"好看。自己的寶寶穿什么都好看。"
唐書蓉也笑著重重點頭,臉上滿是母性光輝。
莫皚感嘆道:"真沒想到,我們會一起懷孕。命運可真是一個奇特的東西,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被夏曉珊推倒,我拉了你一把。"
"第二次見面,你偷偷跑來告訴我。說宮若水生病了,刑姐有意讓我上臺主持,但夏曉珊攔著你不讓你跟觀眾提前打招呼。"
"誒。你當時是怎么想的呢?為什么你明明不敢得罪夏曉珊,卻依舊趕來告訴我?如果讓夏曉珊知道這件事的話,要是她在宮若水面前說你兩句,估計你也無法在電臺里待下去了。"
莫皚歪頭問她。
唐書蓉心底猛地一顫,她雙手又無意識地糾結在一起。
"因為什么,我自己也說不上來。那個時候,我知道夏曉珊要讓你難堪,就想著我不能讓她欺負你,你善良,待人真誠。我被夏曉珊推倒,幾乎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她,也沒人上來扶我,就只有你。"
她感激莫皚是一部分原因。報復夏曉珊也是另一個原因。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唐書蓉沒那么蠢,自然不會跟莫皚講這個原因。
莫皚笑了笑,"那次,你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記在心底。并且,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
她伸手,去摸唐書蓉的肚子。
清晰感受到,掌心下的肉本能地跳動了一下,莫皚抬起頭對著她善意地笑了笑。
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肚子上。
"如果不是我們腹中孩子有血親關系,我倒是十分想效仿古人,讓我們的孩子,男的,做一對兄弟,女的,做一雙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喜結連理,親上加親。"
唐書蓉身子一僵。
莫皚繼續說:"不然,讓我的孩子叫你干媽,你的孩子,叫我干媽也是好的。只可惜……"
她說到這里時,停頓了一下。
而這個轉折,也成功讓唐書蓉的心提了起來。
"可惜啊,我們的孩子早就是親戚了。你的孩子會叫我嬸嬸,而我的孩子。也會叫你嬸嬸。想想,是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莫皚說這句話時,面色當真露出了些許恍惚憧憬。
唐書蓉眼睫一顫,心底開始有罪惡感翻絞。
回想起這幾日,她因為宮若水和祁閔攸,也許還有一點點可怕的嫉妒,總想著殺死莫皚腹中骨肉。她忽然覺得自己十分陌生,有些怨恨自己怎么忽然變得這么丑惡?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莫皚在旁邊看著,并未出聲問她怎么了。
過了會,唐書蓉忽然抱住莫皚,在心底跟她說對不起。
莫皚拍著她的肩,抿唇不語。
她不笨,今天看到唐書蓉嘴角那抹幸災樂禍的笑容時,她便隱隱有了猜測。
再聯想到之前某天晚上唐書蓉回來時,手上不知藏了什么東西,結果第二天文扶就帶了一個醫生來,說是要檢查她的飲食。
而唐書蓉那天的表現,也太過不尋常,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做出假設:唐書蓉那天晚上出去時是不是見了人?
祁閔攸一心想拉攏她,況且他又恨不得拉唐書蓉去打胎,應該不是祁閔攸,那么,很大可能就應該是宮若水。
順著往下想,宮若水想讓唐書蓉拿掉她腹中孩子的事也逐漸清晰。
只是,莫皚還有一點想不明白。祁逾明為什么會阻止?
……
次日。莫皚剛下到一樓,祁管家就拿著一封信朝莫皚急急走過來,"少奶奶,書蓉她,唉~走了。"
莫皚身子猛地一震,接過祁管家遞過來的信。
信中大體是說唐書蓉叨擾了大家這么久,實在不好意思,今日做此離別,是深思熟慮了許久的事。她說,她在南城有親戚,會過去投奔她。今后山長水遠,愿大家,江湖再見!還特意囑咐不要去找她。
在信的末尾,是重重的三個字:對不起!
對誰說的?唐書蓉并沒明確提及。
祁管家對這突兀的三個字一頭霧水。
而莫皚,仿佛在這三個字中,看到了濃濃的懺悔。
她撫著額頭,搖了搖,把信收起來。
唐書蓉離開的消息,很快傳到祁逾明耳中。
文扶跟他匯報這件事時,他正在電腦前敲敲打打,聞言,也沒有抬頭看向文扶,只說:"她怎么樣了?"
文扶知道祁逾明問的是莫皚,他扶了扶眼眶上的眼鏡,盡量如常地說:"嫂嫂這兩天,不是吃飯,就是睡覺。"
祁逾明一愣,"她倒是真把自己當豬養了。"
文扶忍住撇嘴吐槽的沖動,養豬的哪是莫皚,分明是祁逾明。
"讓何醫生提醒她一聲,不要太懶,多出去走走,以后臨盆不受罪。"
文扶驚訝地瞪大雙眸,"祁總怎么還知道這個?"他家祁總可真是全能。
"老婆懷孕了,不多學著點怎么行?"祁逾明一怔,旋即冷冷睨了文扶一眼,"還有事?"
文扶身子一激靈,趕緊說:"沒,沒事。"
莫皚越發嗜睡,在沒有唐書蓉跟她聊天的這段日子里,莫皚幾乎從白天睡到晚。
何醫生接到祁逾明指示后,委婉地跟她說最好能出去走走,以后順產容易些。
于是,莫皚這些天,就干了三件事:吃飯,睡覺,散步。
……
唐書蓉離開楓霞別苑的消息,令宮若水發了好大一通火,她將梳妝鏡前的化妝品全都掃落在地上。
乒零哐啷一陣響。
門被敲響,趙安蓮的聲音傳來。
宮若水冷聲道:"沒事。"
趙安蓮還不依不撓,"若水,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宮若水極度不爽地吼:"都說了我沒事,你能不能不要煩我?滾開了!"
門外便沒了聲音。
宮若水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你女人跑了,這事,你知道嗎?"
"跑了?"聽筒里,很快傳來祁閔攸驚詫的聲音,隱隱帶一點慌亂,"不,不可能,我在這里,她不可能離開。"
話是這么說,但他的底氣多少有些不足。
宮若水冷笑了一聲。"祁閔攸,你別告訴我,你真對那個臭丫頭動了情!我們當初說好的,你故意帶著唐書蓉在莫皚出現時打胎,上演一場周瑜打黃蓋的故事,而你現在卻對一顆棋子動了情,你不覺得這件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嗎……"
"住嘴!"祁閔攸驟然一喝。
宮若水疏忽閉嘴,但很快,她心底便浮起一股憤怒,這個蠢貨竟敢吼她!而她,竟然真的被這個蠢貨吼得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為扳回一局,宮若水聲音染上了幾分陰毒,"祁閔攸。你別忘了,唐書蓉身上揣著我們太多秘密,你最好先在我前面把她找出來,否則,要是被我先找到了,她只有死路一條!"
祁閔攸說:"你還是盡快想想辦法,怎么才能重新逼走莫皚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宮若水氣得踹了一腳腳旁的凳子。
她壓下怒火。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最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她之前還十分冷硬的聲音迅速軟軟糯糯,還帶著幾分委屈的哭腔,可她的表情,十分詭譎。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陰狠,"阿騰~我心里好難過,你能出來陪我喝幾杯嗎?"
對面的莫騰自然滿口答應。
宮若水一邊嘴角勾起,眸光暗涌波濤。
半個小時后,她重新出了門。
趙安蓮在一樓做瑜伽,見宮若水下來,立即問道:"你要去哪?"
宮若水氣怒地吼:"管好你男人再來管我吧。"
趙安蓮神色一黯。她的丈夫宮承望自從元旦回來過,之后又走了。都是那個女人!
她握緊雙拳,神色間流露出濃濃的怨恨。
……
別的城市都漸漸回暖,就只有都城還冷得緊,這幾天又下了幾場大雪。
整個小區銀裝素裹,走道上的雪被肅清了,但花園里的雪沒人去管,因為小區住戶一致覺著銀裝素裹的世界才有意境,才有更多樂趣。
是以,下了幾天雪后,積雪意境堆到了成人小腿肚。
莫皚這早剛吃過早餐,便去了小區里散步。
有幾個孩子匆匆自她身邊跑過,邊跑邊將手里的爆竹扔到雪地里。
砰地一聲炸響后,仿若仙女散花,十分壯麗。
遠處草地上有人在打雪仗,雪人堆了一個又一個。
忽然,大腿忽然感到一陣酥麻,卻是她放在兜里的手機響了。
莫皚掏出來接通,"喂,你好。"
說話時,有白氣從嘴里噴出來。
電話那頭,傳來楚虹的聲音,"小皚,你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吧。"
莫皚擰緊眉,"楚阿姨,發生什么事了?你先別急,慢慢說,好嗎?"
楚虹焦急地哽咽道:"在電話里說不清楚,你能回來嗎?不,不是回莫家,是回楓霞別苑這邊的別墅。我過來找你,但祁管家說你出去散步了。我實在沒辦法了,才會急切地打斷你散步。"
"小皚,念在阿姨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救救阿姨,好嗎……"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莫皚只好說:"楚阿姨,你先別急。等我回來,我們再慢慢說,好嗎?"
莫皚匆匆往回趕。
等到祁家別墅外頭時,她遠遠就看到楚虹像只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地走來走去。
遠遠瞧著她時,只覺得她今天過于隨意,也過于凌亂。
她還穿著睡衣,腳上是一雙家居棉拖鞋,頭發也還沒梳,松松散散地隨便在腦后盤起。
走近了才發現,她臉上帶著焦灼與害怕,雙眸腫成了核桃,眼白部分,滿布血絲,看起來憔悴異常。
與往日妝容精致的她相比,此時的楚虹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她一看見莫皚來了,立即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