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蓉抬起頭快速看了莫皚一眼,又看了一眼祁閔攸,低著頭跑進婦科。
莫皚還沒回過神,她已經(jīng)跑沒了影。
唐書蓉給莫皚的印象,一直都是膽小怕事、安分守己的一個人,跟祁閔攸這種紈绔子弟該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
然而,就在幾秒鐘前,祁閔攸讓她把肚子里的種拿了。
莫皚微微張圓了唇,心里極度驚訝。
祁閔攸返身往電梯走,"走吧,嫂嫂,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聊一聊。"
他抓著莫皚手腕,一走動,扯得兀自發(fā)呆的莫皚踉蹌了一下。
莫皚回了神,鉚足了勁掙扎,腳抵著地板不肯邁步。
但男人的手臂,仿若鐵鉗一般,箍著她的手臂便不露半點放松。
而且男女力量懸殊,不管她如何不配合,他都能拖著她往前面走。
進了電梯。
祁閔攸按了頂層。
莫皚皺緊了眉,對祁閔攸滿心滿眼的厭惡,"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閔攸對她不加掩飾的厭惡情緒絲毫不以為然,依舊嬉皮笑臉的,"嫂嫂何必對我這么大敵意?沒準我們以后還是盟友呢。"
"抱歉,我想不到我們可以合作的地方。"
祁閔攸:"嫂嫂為什么對我這么大敵意?我有哪一點做得不好,你說出來,我改。"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改得掉。"莫皚面色沉靜,微微帶著一點點倔強。說這話時,語氣極度平靜,就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祁閔攸面色一寒,他厭極了莫皚這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祁逾明。
胸腔中有股火氣躥騰,但他很快又壓制住。他要想擊敗祁逾明,莫皚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他不能跟她鬧掰。
"我能不能改,不如嫂嫂拭目以待,如何?"
莫皚說:"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勸你都不要白費心機了。光是你弄大了唐書蓉的肚子,還不想負責任這一點,我便看不起你,也不可能跟你同流合污。"
祁閔攸面色一沉,旋即譏笑了一聲。
他剛要說話,電梯門開了。
祁閔攸拉著莫皚出去,上了樓頂。
她滿心戒備,站在離邊緣很遠的地方,不肯再往前挪步,"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祁閔攸嘴角彎起壞壞的弧度,"帶你來,把你推下去啊。"
莫皚心頭狠狠一跳,如今的祁閔攸,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嚇你的!看你,臉都白了。"他伸出手摸莫皚的臉。
莫皚倒退了兩步,腳后跟踢到四通八達的水管,差點一屁股坐了下去。
祁閔攸不以為忤,收回手。"嫂嫂怕什么?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我只是想跟嫂嫂聊聊天。"
他說著,走到邊緣,踩上護欄,雙腳有些晃,但他很快就適應(yīng)了,雙腿立穩(wěn),之后抱起雙手俯視樓下眾生。
"嫂嫂要是害怕,不妨多在高樓上站一站。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什么!"
莫皚死死瞪著他的腳,心緊緊揪起,生怕祁閔攸腳下一個不穩(wěn)翻下去。
不考慮她和祁閔攸之間的仇怨憎恨,光是親眼看著一個人掉下萬丈高樓,估計也要嚇得幾天回不過神。
害怕的同時。她心底又不免生出陣陣驚訝,曾經(jīng)那個膽小如鼠的祁閔攸,真的變了。
樓頂?shù)娘L極冷極烈,吹得莫皚雙頰生疼,她拉起圍巾遮住臉,"你想聊什么?"
祁閔攸跳下護欄,"聊聊嫂嫂的婚姻狀況。"
莫皚心頭猛然一刺,但她不想讓別人看出她的異樣,就盡量云淡風輕地說:"你僭越了,這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
祁閔攸說:"嫂嫂說得對,這的確不是我該關(guān)心的事,我也不想關(guān)心你和哥哥的婚姻,比起這個來……"
他頓了頓,那雙斜挑向上的狐貍眼,意味深長地盯住莫皚,"我更關(guān)心的是你。"
"我真挺同情你的,被騙了,還不自知。你知道唐書蓉是怎么懷上我孩子的嗎?"
不等莫皚說話,他又接著說:"她爺爺重病,急需要錢。宮若水這時候趁機而入,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到我房間。等木已成舟之時,宮若水再帶著記者來捉奸。"
說到這里,他恨恨地踹了一腳管道。
管道立即發(fā)出"哐……嗡嗡嗡……"響聲。
他臉部扭曲地咒罵道:"宮若水那個賤女人,我跟她誓不兩立!"
"聽到這里,你應(yīng)該很不以為然,我們兩個的恩怨,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別急,聽我慢慢說。"
"我也是在我媽葬禮上偶然聽到,這一切都是宮若水設(shè)計好的。我踏馬掏心掏肺對她那么好,她就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呵呵……更可笑的是,她做這一切,竟然全是為了祁逾明。"
"祁逾明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們一個二個飛蛾撲火似地圍在他身邊?"
"我之所以選擇跟你說這些,是想提醒你,宮若水和祁逾明,私底下早就背著你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以他們兩人的相愛程度,祁逾明為什么不跟你離婚?但我知道,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莫皚攥緊拳頭,指甲嵌進了掌心,她卻渾然不覺。
祁閔攸一直在觀察莫皚的面色,可她仿佛帶上了一層名為云淡風輕的面具,不管他說得如何口干舌燥,她面上始終云淡風輕,一時竟讓他拿不準她到底信了沒?
眸仁一縮,繼續(xù)說:"我很擔憂你,你一個女人,要怎么應(yīng)對一個狠心絕情的男人?別說你一個女人,就是男人面對祁逾明的手段,膽也得被嚇破。"
"莫皚,為今之計,你只有跟我聯(lián)手,才能讓祁逾明付出代價。"
祁閔攸說到這一句時,莫皚才有了動靜,"你說了這么多祁逾明的壞話,你就不怕我告訴他?"
她很清楚,祁閔攸這段話里有多少含金量。只是她不想讓祁閔攸稱心如意。
如果祁逾明是獅子,不會給獵物喘息的機會,那么祁閔攸就是騙烏鴉嘴里肉的狐貍。
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祁閔攸面色一僵,旋即很快恢復(fù)正常,"莫皚,你這樣,就不道義了。我跟你說這事,我本人是擔著風險的。我的心誠誠懇懇刨開給你看了,你倒好,竟然說要出賣我?你這樣,跟賣友求榮的漢奸有什么區(qū)別?"
莫皚道:"我和你不是朋友,我更不會和你一起報復(fù)打擊祁逾明。"
祁閔攸說:"你別急著表態(tài),我也不會逼你。你要是想和我合作了。歡迎隨時來找我。"
他說完,轉(zhuǎn)身便欲離開。
莫皚在他身后喊:"唐書蓉算計你在先,但孩子是無辜的,你放過唐書蓉,放過你的孩子吧。"
祁閔攸駐足,旋即腳尖打了一個旋,看向她時,目光顯得有些悲涼,"莫皚,這世上,不是誰都像祁逾明和祁錦生那么好命,有父親遮風擋雨。"
莫皚一噎,說不出話來。
祁閔攸重新轉(zhuǎn)身離開。
他因為自己的遭遇,從心底里排斥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的降生。莫皚有些理解他,卻又不理解他。
等他離開后,莫皚緊繃的情緒才稍稍放松。她攤開手心,手心已然一片紅。
離開前,莫皚鬼使神差地繞到了婦產(chǎn)科。
她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嬰兒床整齊地擺放著,上面躺滿了一個個小天使。
有些還未睜眼,有些睜著猶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有些揮舞著小拳頭,不停瞪著小腿……
她忽然覺得心底一片柔軟,讓她充滿仇恨的心靈稍稍得到了一絲救贖。
手不自覺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心里又有些發(fā)愁。
她會生下來,只是要如何瞞過祁逾明?
離婚嗎?
離婚吧。
她為了肚子里的寶寶,不打算去報復(fù)他了。
做了決定后,莫皚邁步離開。
走到前面驗血室,莫皚又遇到了祁閔攸和唐書蓉。
唐書蓉右手揪著一張化驗單,她左手被祁閔攸拽著,臉上鼻涕眼淚橫流,"是我啊,我是小蓉啊,閔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求求你,你不要拿走他。你放過他吧,我會消失得遠遠的。"她眼底流露的全是絕望,猶如死灰一般,那么凄哀,那么悲涼,那么卑微。
她或許愛過祁閔攸,或許還報著一點點希冀,不然,不會在此時,流露出那么痛心的表情。
祁閔攸不管不顧,拽她手不方便,索性抱住了她的腰,半托半抱地把她帶進人流室。
邊上圍了許多人,有些還拿起了手機拍照。
莫皚看不下去,走過去擋在兩人面前,"祁閔攸,你夠了,這是一條生命,你怎么能說拿走就拿走!"
祁閔攸瞪著莫皚,"我雖然跟你說了這么多,也把你當做盟友,但不代表你能插手我的事,走開!"
莫皚不讓,"祁閔攸,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要是把書蓉推進手術(shù)室,這件事馬上就會見報。到時候,爸該怎么想?"
"你在威脅我?"祁閔攸瞇了瞇眸子。
莫皚說:"我只是提醒你。"
"盟友?"
"我不會和你合作,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我的事,就跟不需要你管了。"他竟像是鐵了心一般。
唐書蓉放開右手的化驗單,一把抓住莫皚的衣領(lǐng),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救救我的孩子……"
她喊得撕心裂肺。
莫皚給她拉得往前走了幾步,幾乎是本能地抓過唐書蓉的手,忽然抬腿踹了一腳祁閔攸的命根子。
祁閔攸慘嚎了一聲,痛得彎下了腰。他額上青筋畢露,有細汗瞬間密布額頭。
唐書蓉瞪大了眼睛,她掩住唇,一臉擔憂,"閔,閔攸哥……"
莫皚簡直要給她急死,趕緊拉著她跑了。
唐書蓉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見了,才停止這個動作。
莫皚為了給自己和唐書蓉多爭取一些逃跑的機會,同時,也存了教訓(xùn)祁閔攸這個渣男的心思。那一腳,未留半點情面。
她拉著唐書蓉進了電梯,在二樓時出了電梯,又跑了長長一截走廊,往另一個出口跑到了醫(yī)院后門。
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讓唐書蓉進去了,莫皚才鉆進去。
"你沒事吧?"莫皚問。
唐書蓉搖了搖頭,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莫皚嘆了一口氣,從包包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我送你先回家?"
她知道唐書蓉家在哪里,說完了,就準備給司機報地址。
剛要開口,衣角被揪了揪。
莫皚重新看向唐書蓉,"怎么了?"
唐書蓉說:"因為我未婚先孕,我父母跟我斷絕關(guān)系了。"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唐書蓉,眼底明顯流露出鄙夷情緒。
莫皚張了張唇,想說什么,卻只吃進一口冷風。
逼仄車間內(nèi),女孩又輕又哀傷的聲音繼續(xù)響起,"爺爺,爺爺說我拿回去的錢臟,不愿意治病,當天晚上趁著我們都睡著,跳了樓……我什么都沒有了……現(xiàn)在,一無所有了……"
"我只有孩子,只有孩子了……"唐書蓉的聲音,逐漸喑啞哽咽。
她顫抖著,明明天上的太陽那么刺眼,卻叫人感受到無邊的寒意。
莫皚鼻子也驀然發(fā)酸,一個字說不出來。
唐書蓉靠在莫皚肩頭,時不時抽搭兩聲,眼淚打濕了莫皚肩頭的衣服,溫熱,卻又冰涼。
莫皚最終讓司機去楓霞別苑。
別墅區(qū)外來車沒有證不能進去,莫皚和唐書蓉下了車。
唐書蓉顯得十分拘謹,如果不是莫皚拉著她,估計她早跑了。
到了祁家別墅外面,莫皚按了鈴。
很快,祁管家來開門,一見莫皚,先是一怔,須臾立即迎上來。開了大門,讓莫皚和唐書蓉進來。
"少奶奶,你回來了。"
莫皚笑了笑,"祁伯,你還好嗎?"
祁管家笑著說:"好,我好得很吶。前幾天少爺才回來過,沒想到你今天也回來了。"
乍聽到祁逾明名字,莫皚又響起了祁閔攸跟她說過的話。
然而,祁伯見到她似是高興,提起祁逾明就說個沒完,"少爺那晚喝醉了,回來見不到你,就躺在大廳里哭了,鬧著要找你。那模樣。我看著心疼死了。后來,我告訴他少奶奶在祁家老宅,少爺才反應(yīng)過來,跌跌撞撞地走了……"
他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聲音戛然而止,面色疏忽一緊。
莫皚給他帶得心頭也一提。
然后,就聽他問:"少奶奶,你不會是跟少爺吵架了吧?你怎么回來了?"
莫皚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平白給祁伯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說:"沒有,祁伯放心吧。我有一個朋友,她沒有地方去,想著這棟別墅只有你,很多房間都空著,就想讓她住進來,你看可以嗎?"
祁管家說:"我還以為……唉,可以,當然可以,少奶奶,你才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你要收留朋友,哪有不可以的道理?"
莫皚笑了笑,"謝謝祁伯。"
她看向唐書蓉,"書蓉,你先住在這里,你也用不著有壓力,就把這里當成是你家一樣。"
怕唐書蓉不愿意。她又補充道:"你住在別處,我擔心依舊擋不住祁閔攸的魔爪,你安心在這里住下。這里,他還不敢染指。"
唐書蓉看向莫皚,眼底有淚花涌動,"謝謝……"
莫皚摟了摟她的肩,給她無聲的支持。
安頓好唐書蓉,又跟他們一起吃了午飯,陪他們聊了許久,莫皚接到了祁逾明的電話。
他問她在哪里。
莫皚垂了垂眸,說:"我在楓霞別苑。"
祁逾明說:"怎么跑那里去了。"
"我想把書蓉安排在這里住下,可以嗎?"
"書蓉?"祁逾明說:"唐書蓉?"
莫皚:"嗯,怎么了嗎?不可以嗎?"
祁逾明默了五秒鐘。
在這五秒鐘內(nèi),莫皚的心猶如坐過山車一般,忐忑不安。
"你決定。"祁逾明終于開了口。
莫皚松了一口氣,卻又莫名覺得祁逾明沉默的那五秒,似乎另有盤算。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祁逾明說:"你該回來了。"
莫皚不想那么早回去,"我吃過晚飯就回去,許久沒見祁伯了,留書蓉在這里,我怕她一時拘謹,想多陪他們一會。"
祁逾明:"行,你留下,那就讓那個叫唐書蓉的離開好了。"
莫皚咬了咬牙,"我馬上回來!"
"媳婦真乖。"
莫皚:"……"
莫皚起身跟祁伯和唐書蓉告別,又千叮嚀萬囑咐唐書蓉,把這里當成自己家就好。
唐書蓉誠惶誠恐。對莫皚感恩戴德。
剛進祁家老宅的門,莫皚就看到了祁逾明辦了個躺椅放在門前,而他戴著墨鏡,正在曬太陽。
聽到莫皚回來的動靜,他稍稍仰起頭看莫皚看來,"你去哪了?"
莫皚不愿說實話,但自己去醫(yī)院的事肯定瞞不住,便說:"你不是說我胖了嗎?我聽一個老中醫(yī)說,忽然發(fā)胖或者忽然瘦下來,跟胃都有關(guān)系,我就去檢查了一下。"
祁逾明隔著墨鏡,定定看著她,"我不嫌棄你。"
莫皚說:"得了,你們男人還不是一個樣,嘴上說著不嫌棄,心里總是會有幾分膈應(yīng)的。"
她邊說,邊進屋。
走到祁逾明躺椅時,男人忽然坐起身,扣住莫皚手腕,再使勁拉了她一把,將她拉懷里,"我說過,我不嫌棄。"
莫皚下巴抿了抿唇,"那我相信你了。"
祁逾明攫住她的下巴,"我聽著,怎么這么沒誠意。"
"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我信!"頓了一下,他又問:"檢查結(jié)果怎么樣?"
莫皚說:"絕癥。"
她的身子緊貼著他的,清楚感受到祁逾明的身子顫了顫,入她耳朵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說真的?"
"剛才你還說你信我。"
祁逾明沉默,"把化驗單拿來我看。"
莫皚說:"撕了。"
祁逾明拿掉墨鏡。
莫皚被他此刻的眼神給嚇到。
那雙鳳眸一眨不眨地瞪著莫皚,下眼瞼很紅。
"莫皚,如果讓我知道你在說謊,我一定饒不了你。"
"你放開我吧,我想去看看錦生,畢竟沒多少日子了。"她要盡快離開,等到顯懷的時候就晚了。
世界那么大,總有她的安身之所,總能讓她藏一輩子,總能有個祁逾明的觸手達不到的地方。
祁逾明一瞬不瞬地瞪著她,"把你的話收回去。"
說話的語氣竟帶著一絲哭腔。
莫皚想撇開頭,但下巴被他控制著,便垂下了眼眸,不說話,也不看他。
祁逾明加重手上力道,近乎咆哮地重復(fù),"把你的話收回去!"
"覆水難收。"莫皚只答,下一刻,下巴上忽然傳來一陣鈍痛。
莫皚痛呼都來不及,下巴便被他大力卸了。
胸腔迅速被一股委屈充斥,莫皚眼底急速聚起眼淚,順著她眼角滑下。
祁逾明繃了繃下頜,吐了一口氣在莫皚臉上。
帶著他獨有的沉香氣味。
"不想受罪,就收回去。"他眼底不忍一閃而逝,快得令人難以捉摸。"同意了就眨眨眼睛!"
莫皚倔強地瞪著他,怎么都不愿眨。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不眨眼睛。"他似是跟她耗上了。
莫皚說不出話來,索性閉上眼睛。
祁逾明恨恨開口,"給我睜開眼睛。"
莫皚沒應(yīng)。
下巴驟然一痛,祁逾明把她下巴接了回去。
之后,重重將她從自己身上推下去,"莫皚,就算絕癥又怎么樣?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
莫皚身子傾倒時,睜開了眼睛,卻依舊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被他攮得坐倒在地上。
她抬起頭,怔怔看著祁逾明。
祁逾明踹了一腳躺椅,蹦著臉進了屋。
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客廳里的蔣紅瑛。
莫皚聽到蔣紅瑛問:"怎么了?什么倒了?"
她沒聽到祁逾明的聲音。
蔣紅瑛跑出門,看到躺椅翻了。莫皚坐在地上。又看見她左手無名指上那么令她眼睛痛的戒指,"莫皚啊莫皚,你可真是……我兒子哪里對不起你了,啊?你要這么惹他生氣?"
莫皚撐著爬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并不打算搭理蔣紅瑛,繞過她就想進屋。
經(jīng)過蔣紅瑛身邊時,左手忽然被蔣紅瑛握住。
莫皚潛意識的抽手,直覺手指一陣鈍痛,卻沒意識到左手上的無名指已經(jīng)空了。
蔣紅瑛翻了個白眼,"我還嫌你的手臟咧。"
返身就進了屋,又快速跑上了樓,頗有做賊心虛的意味。
莫皚雖然狐疑,卻沒多想。
這晚的飯桌。氣氛略顯怪異。
祁震掃了一眼祁閔攸的位置,問徐管家,"閔攸呢?"
徐管家恭敬地答:"二少爺剛才打電話回來,說是今晚約了客戶吃飯,不回來了。"
莫皚眼眸閃了閃,可臨了,也沒說話。
祁震點了點頭,神色間頗為欣慰。之后,他又看向祁逾明和莫皚,"你們今晚怎么回事?"
祁逾明抿緊了唇,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起身去了書房。
莫皚垂了垂眸,剛要說話。蔣紅瑛搶了先,"還能怎么回事?我就說,他倆要結(jié)合在一起,一定是怨偶!你倒好,偏覺得莫皚和逾明很般配,配什么配啊。"
祁震臉色一沉,上位者的氣勢一放,便讓人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說:"我的眼光,還輪不到你來質(zhì)疑。"
蔣紅瑛碰了個釘子,臉色有些不好看,旋即她冷哼了一聲,扭頭瞪了一眼莫皚,起身上了樓。
祁震和顏悅色地看向了莫皚,"小莫,你說說,是不是逾明欺負你了。"
莫皚默了一會,忽然問祁震:"爸,你有沒有跟逾明說過,只有看到他真心對我好了,才會把公司給他?"
祁震眼眸含了笑,頗有幾分討賞的意味,"我是說過這話,怎么了?"
莫皚心口忽然傳來一陣刺痛,隨著心率的跳動,痛得就更加厲害。
元旦前天晚上,莫皚在酒店里聽到的,都是真的。
她到底還在想什么,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對祁逾明還有期待?
祁震長期沒聽她回答,面色不由一緊,關(guān)心地問莫皚,"小莫,你到底怎么了?"
莫皚說:"沒怎么,就是覺得爸對我太好了,我親生父親都沒你這么好……爸,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祁震面色有些恍惚,似是回憶起了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
但最后,他只說:"因為你是我兒媳,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莫皚笑了笑。
吃過晚飯,祁震去了書房。
莫皚牽著錦生也上了樓。
十點鐘準時哄錦生睡下,她回到自己房間,洗完澡出來時,床上斜躺了一個人。
身姿頎長,雙腿交疊,修長的指尖,翻著黃白色的紙張。
見莫皚出了浴室,他將書重重放在床頭柜上,也沒看莫皚,徑直走進浴室。
祁逾明洗完澡出來時,沒在床上看見莫皚的身影,眉眼一冷,視線在沙發(fā)上逡巡過,臉色瞬間陰沉暴怒。
他打跨步走到沙發(fā)邊,不顧莫皚已經(jīng)睡熟,揪住莫皚的被子就開始扯。
莫皚被驚醒,坐起身,皺著眉頭問道:"你做什么?"
祁逾明似是覺得莫皚這個問題十分好笑,"我還能做什么?你不是絕癥?我總得趁著你還在,多做你幾次吧。"
莫皚咬牙,"你……"
祁逾明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重新壓倒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