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皚不理文扶擔憂地呼喚,拉著一個工作人員,讓他給自己腳踝上綁上橡皮繩。
文扶上來拉她,試圖勸她,"嫂嫂,你別這樣。祁總他……"
莫皚掙開他的手,垂眸看著虛空某一個點,怔怔打斷他,"不要提他。我不是愛他,也不是在吃醋,只是……我們好歹是夫妻,名副其實。"
"名副其實"四個字,是在強調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有名無實。
"他卻能當著我的面和其他女人親吻,眼睜睜看著我被其他男人拉上車……文扶,如果,我不發泄一下,我會死。如果我們不是夫妻,該多好,如果當年沒有那場算計,該多好,如果……"莫坤陽不是她父親,她是不是能活得比現在更自由。
如果多了,遺憾就多。
文扶沉默,也不再勸。在他看來。莫皚說她不愛祁逾明,只是在自欺欺人。
工作人員已經綁好了繩子。
莫皚直直站在跳臺上。
秋風從山谷里往上吹,吹得她頭發肆意飛揚,吹得她眼睛疼。
五十多米的距離,大概二十層樓高。站在這里能看到綿延萬里的河山,都城所有高樓大廈仿佛成了她腳下的一座模型城。
底下是蜿蜒曲折平靜流淌的漓江,陽光照在江面,泛著瀅瀅波光。
莫皚張開雙臂,一點點向著高臺邊緣移動。
之前,所有的難過悲傷仿佛在此刻全都消失不見,化作了害怕,再化作想要克服害怕的雄心壯志。
她能感覺到腳尖已經離了跳臺。
卻在這時,一個溫潤清澈的嗓音忽然響起,"莫皚,介意我跟你一起跳嗎?"
莫皚一愣,扭頭,看到那個身穿灰色休閑運動裝,臉戴白色薩摩耶面具的男人。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元先生,是你。"
元嘉點點頭。
莫皚看不到他的嘴角,卻能感覺到他在笑。
"我陪你。"他再次篤定地開口。
莫皚心底,生出融融暖意。
已經有工作人員給元嘉腳踝綁上安全繩。
他向她伸出手。
雖是溫潤隨意的動作,但給莫皚的感覺就是,如果莫皚不答應。他會一直將手伸在那。
莫皚將手放在他掌心。
兩只手手型都十分完美,白皙如雪,毫無瑕疵。
元嘉的掌寬厚溫暖干燥。
莫皚的手比他小幾個號,跟元嘉的對比,仿若一個孩子。
元嘉把手掌一收,扯住她的手把她往懷里帶。他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抱住,越發襯得莫皚玲瓏嬌小。
"不要怕。"
莫皚聽到他這么說。
之后,兩個人擁在一起,向下倒去。
風在他們耳畔呼呼地刮著,眼前的影幻成一片模糊快速向后掠去。
莫皚只覺得血液逆流,嚇得臉色泛白。
元嘉說:"莫皚。喊出來。"
莫皚便放聲尖叫,叫聲不含絕望,不含害怕,仿佛只是在發泄心中憤懣,只是要把自己這三年來積壓的委屈一股腦喊出來。
元嘉陪她一起喊。
女音嬌糯甜柔,男音渾厚清澈,相得益彰。
站在臺上時,莫皚心底已經好受了許多。
她彎著眉眼看著元嘉,心中滿含感激。
有了元嘉陪同,她才敢跳得那么干脆,她心中的害怕才能消散得那么快。
莫皚怔怔看著他,忽然很想知道他面具下的臉長什么樣,不為窺探,只是想和他做朋友,知根知底的朋友。
這個念頭一生,便像是在莫皚心底扎了根,怎么也拔不掉。即便這個愿望太過強烈,莫皚也沒有莽撞得直接去揭,先是征求了元嘉的同意,"我能看看你的樣子嗎?"
元嘉一怔,旋即搖搖頭,找了個合理的理由拒絕,"這里人太多了,我怕到時候我們無法下山。"
莫皚一怔,旋即笑了笑,沒再強求。
卻在這時,元嘉的手機響起。
他的鈴聲也是一串鋼琴演奏。
莫皚一怔,神色顯出幾分恍惚與疑惑。這個鈴聲,跟她的一模一樣。
元嘉很快接通。
莫皚離他近,聽到聽筒里傳來一個極度不爽的聲音,"完了嗎?我特么一個人孤零零等很久了!"
元嘉輕輕笑了一聲,趕緊賠罪道:"好了好了,我這就來。"
聽筒里又說:"帶點鴨脖上來,嘴饞。"
元嘉趕緊說:"是是是。"
語氣帶著膩死人的寵溺。
掛斷電話后,元嘉看向莫皚,"是我朋友在催了,我們今天特地約來這里攀巖的。"
原來他是跟朋友有約。莫皚忍不住想,自己剛才的丑態是不是被他盡數納進眼底了?所以,他才會想著來安慰自己、給自己溫暖?
如果是這樣,讓別人看到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莫皚覺得有些難堪。
但見元嘉似乎并沒有想說剛才的事,松了一口氣。
他指了指莫皚身后那座更高的山峰。
莫皚順著他手指看過去。
那是一座很高很陡的山峰,光禿禿的不生一棵草木,全是灰撲撲的石頭或是凝結成塊的泥土。
有幾個人穿著防護服已經在爬著了。
她察覺有一道極度怨念的目光鎖在自己身上,可距離太遠,她壓根鎖定不了方向。
耳邊,聽得元嘉做出邀請,"跟我一起去玩玩嗎?"
莫皚想到那束目光,搖了搖頭,"你快去吧,我也該下山去了。"
元嘉交代道:"那路上小心。"
莫皚:"你也是,做好防護措施。"
元嘉點了點頭,跟她互道了離別,走到路邊一個鹵菜攤,買了幾只鴨脖,之后朝著更高的那座山峰跑去。
莫皚看了一眼文扶。
文扶立即扭頭看向別處,一臉他什么也沒看到的表情。
莫皚收回視線,她才不在乎文扶會不會告訴祁逾明這事。走到路邊,進了一輛空出租車。
這里雖是在山上,但慕名來這里玩極限運動的人很多。交通修得也十分方便。
沒多大會,莫皚就回了市里。
這一通折騰,再回去電臺已經晚了,莫皚便直接回了祁家老宅。
還沒進去,就聽蔣紅瑛興奮地說:"誒誒,小李,你快來看,親上了,我們逾明和若水親上了。"
李媽興奮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真的?!"
莫皚驀地駐足。
過了三秒左右,蔣紅瑛的聲音再次響起,"哎喲,你瞧瞧,高清無碼呀……多般配的一對璧人。"
李媽接口道:"少爺長得那么俊,宮小姐又那么有氣質,他們兩個要是能在一起,生出來的寶寶一定聰明絕頂。"
蔣紅瑛說:"你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現在就盼著莫家那個趕緊走,逾明和若水在一起,給我生上十個八個孫子……"
莫皚眼神疏忽一黯,腳步有些躊躇,她忽地害怕進祁家。
至少不能現在進去。
莫皚返身,出了大門。
可她出來了,又不知道能去哪,最終打車前往醫院。
坐在出租車上,莫皚捏著手機,想逛逛微博,又有些猶豫。
想也知道此刻微博上必定已被祁逾明和宮若水攻陷。只是她心底深處還是忍不住幻想,也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也許祁逾明會為了他的聲譽著想,撤下所有頭條。
隨后就忍不住唾罵了自己一句,把手機裝進包包里,靠著窗子看外面的風景。
祁震已經出院了,莫皚此行,是去看秦風旸的。
秦風旸見她又來,自是十分高興,又見她雖然在笑著,可依他對莫皚的了解,此時的她強顏歡笑居多。
他心頭一緊,"你怎么了?"
莫皚依舊在笑,"我能怎么?倒是你,好好養傷。"
秦風旸用完好的那只手枕住腦袋,"人家都說,否極泰來,希望老天看在我這么倒霉的份上,能給我一個好的劇本。"
莫皚在切蘋果皮的空檔抬頭看了他一眼,"別想了,你還是聽你爸的回去繼承家業吧。演戲這道門,上天已經給你關死了。"
秦風旸嘴角一勾,對她還能調侃他深感欣慰,但他也沒挑明,還是像平常一樣和她互懟,"你懟我倒是厲害,有本事跟祁逾明這么說去啊。"
莫皚手一抖,大拇指就被劃到。
秦風旸眼眸一縮,立即就要起身。
莫皚趕緊道:"我沒事。你好好躺著,不要起來,免得我手沒事,你傷倒更嚴重,平白讓我更加擔心你。"
她放下蘋果和刀,去洗手間清洗傷口。
水嘩啦啦的流。有點像眼淚在趟。
莫皚眨了眨眼睛,收拾好心情之后,出了衛生間。
秦風旸隱隱猜到了莫皚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祁逾明,卻并未刨根問底,只是以平常的語氣揶揄她,"這叫什么,這就叫現世報。誰讓你說我演技不好的。"
莫皚說:"你再怎么狡辯,也改變不了你票房毒藥的事實。"
秦風旸十分夸張地翻白眼,伸出舌頭,做死不瞑目狀。
莫皚勉強笑了笑。她何嘗不知秦風旸在努力逗她開心。
為了不讓好朋友擔憂,莫皚開始想一些開心的事,比如今天遇到了元嘉,元嘉陪她蹦極,比如秦風旸一直以來都在保護她,支持她……
想著想著,她再看秦風旸這個表情,心頭抑郁就真的驅散了許多,嘴角的笑就不再勉強。
她輕輕推了一下秦風旸,"好了好了,不要再丑化自己了。"
秦風旸特自戀地說:"再怎么丑化,我也是世上第一帥,不,宇宙,全宇宙第一帥。"
莫皚:"臉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哦,對了,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秦風旸立即道:"你問吧,我知道的就全部告訴你,不知道的,我問別人告訴你。"
莫皚說:"你認識元嘉嗎?一個大明星。"
秦風旸"切"了一聲,"元嘉嘛~我當然知道了。你問他做什么?"
莫皚一喜,"那他長什么樣啊?"
秦風旸立即看白癡一樣的看她,"你不會自己上網查嗎?"
莫皚一怔,暗罵自己真是蠢得可以,竟然忘了元嘉既然是大明星,那網上關于他的照片應該流傳很廣。
她剛要掏出手機。
秦風旸忽然壓低聲音說:"嘿,你把耳朵靠過來,我告訴你個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莫皚嘴上說著:"什么秘密?"腰卻彎了下去。
秦風旸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莫皚立即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模樣。
"這,這不可能吧。"
秦風旸眉一挑,特神氣,剛想開口,掃了一眼玄關處,"你去把門鎖上。"
莫皚想著茲事體大,不宜外流,便依言照做。
回來時,秦風旸的聲音大了許多,但還是刻意壓低。"這個消息千真萬確,信不信由你。我跟他關系不錯,有一次跟他一起喝酒來著。他喝高了,自己親口跟我說的……"
莫皚掩唇,遮住張圓驚訝的嘴,"會不會是你也喝多了,記岔了?"
"哪會?我當時沒怎么喝,倒是他不停喝,拿酒跟水似地灌。我當時也跟你一樣震撼。"
莫皚眨了下眼睛,許久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可又莫名覺得秦風旸說得是對的。
莫皚和秦風旸又聊了一段時間,皆是圍繞這個話題展開。
秦風旸把他知道的搜腸刮肚告訴給了莫皚。最后千叮嚀萬囑咐,"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我答應了他不能說的。"
莫皚點點頭。她也不是愛嚼舌根的人,別人跟她分享什么秘密,她能轉頭就忘記,就算爛在肚子里也不會跟人說三道四。
秦風旸也知道她是這么個性子,才會跟她說。況且,他對莫皚,從沒有秘密保留。
莫皚在秦風旸病房里待到將近八點半才回去,如果不是忽然想到承諾了錦生十點會準時哄他睡覺,她還打算繼續待下去。
祁家,她心底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抵觸。
莫皚走進小區大門,拐過一個彎,心莫名一抖。也是這時,一個黑影忽然從側邊竄出來,看架勢,就是沖著她來的。
莫皚嚇了一跳,張嘴便欲叫。
那人反應也快,迅速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唇,另一只胳膊固定在莫皚肩膀處,將莫皚拖著往一條栽滿灌木的石頭路上走。
莫皚心神大駭,被嚇得全身虛軟無力,任由那黑影把她帶到荷花池。
那人放開她,推了她一把。
莫皚差點一頭栽進荷花池。也幸好她反應快,順勢俯下身子。
還沒爬起來,她便不管不顧張嘴就要喊。
一個陰戾的聲音森森響起,"嫂嫂要是想讓整個小區,乃至全中國都知道你和我有一腿,就盡量喊,扯開了嗓子喊!"
莫皚張了嘴,還來不及發出一個音節,嗓子眼就給這句話堵住,她聽出了這個聲音屬于祁閔攸。
他出差回來了?!
莫皚心神沒半點放松,反而更添幾分警惕,但她竭力保持鎮定。
又想到自己此刻趴伏在草地上的動作狼狽如狗,只好慢悠悠地起來,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隨后站直了身子,目光沉靜地盯著他,"你想做什么?"
祁閔攸冷笑道:"想做什么?祁逾明吻了我的女人,你說我想做什么?"
莫皚心頭咯噔一沉。
祁閔攸忽然朝她逼近一步。
莫皚往后退,沒退幾步,就到了荷花池邊。
半只腳已經懸空。
莫皚伸出手推開祁閔攸。
他一時不防,被莫皚推得后退了兩步,之后,又很快靠了上來。
最后,莫皚只好叫道:"等等。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真的。宮若水沒有背叛你。"
祁閔攸頓住。
莫皚趕緊小心翼翼往安全區域挪。
才走了一步,便給祁閔攸伸手攔住,"你以為你跑得過我?"
莫皚很冷靜地說:"你想聽具體真相的話,就讓我站到安全區域。"
祁閔攸定定盯著她。
莫皚沉心靜氣任他打量。
空氣寂靜了大約五秒,祁閔攸松開手,仍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莫皚松了一口氣,"想必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宮若水的助理,今天他們兩個吻在一起時,我也在場,清清楚楚知道事情全過程。當時有個叫岳清勇的男人在騷擾宮若水,岳清勇似乎很有勢力,宮若水怕自己當面拒絕他,惹來麻煩,她一急之下,只好拉祁逾明頂了缸。"
祁閔攸面色還有懷疑。
莫皚繼續說:"我當時在場,就是最大的證據。我怎么也是祁逾明的妻子,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怎么可能無動于衷地看著?祁逾明和宮若水也不是蠢貨,如果不是因為岳清勇,他們也不可能當著我的面吻在一起。因為只要我說一句,祁逾明的妻子是我,宮若水便是實實在在的小三,她的事業會立即陷入危機……"
莫皚說到這里時,心驀地跳了一下。她承認,這一刻,她邪惡了。可這個念頭剛起,莫皚就將它強行壓下。
"我沒那么做,只因為我知道這是權宜之計。"莫皚不屑撒謊,可為了自身安全,她必須這么說。
祁閔攸說:"我就信你這一次。"
莫皚垂下眼眸,心底沒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她有什么值得高興的?說了這么多,無非是再在她血淋淋的心口上撒一道鹽。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莫皚的聲音有些疲憊。
祁閔攸說:"今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敢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徹底在都城待不下去。"
莫皚笑了笑,笑容中滿含疲憊與無奈,之后轉身離開。
回到祁家老宅。
莫皚深呼吸一口氣,才邁步進去。
祁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自從曲燕婉帶著兒子回到祁家后,祁家人的關系便越發微妙,祁家幾位主子要是想看電視,大多會選擇在自己房間看。
是以,莫皚斷定祁震是在特意等她。
這么點小小的溫暖,讓莫皚酸了鼻梁。
她走過去,喊了一聲,"爸。"
祁震關懷地問她怎么現在才回來?
莫皚說:"跟朋友多聊了幾句,忘記了時間。"
祁震點了點頭,"時間不早了。去哄小錦睡覺吧,你也早點休息。"
他關了電視,起身跟莫皚一起上了樓。
祁震在四樓離開。
莫皚站在四樓恭敬地送他離開后,才上了五樓。
經過她和祁逾明的房間時,莫皚腦抽地打開門看了一眼。
里頭一片黑暗,看樣子沒人。
莫皚神色無可抑制地現出些許失落,退出來關上門。
打開錦生房間,還沒踏步進去,便對上一雙冷冽的鳳眸。
莫皚心頭一驚,沒想到祁逾明沒跟宮若水在外面,竟是在錦生房里。
祁逾明語氣一貫的刻薄,"莫皚。幾點了?難為你還記得兒子。"
莫皚心頭升起一股薄薄怒氣,他有什么資格質問自己?
她沒搭理祁逾明,徑直邁步朝著錦生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柔聲開口,"小錦,差不多要到上床的時間嘍。"
即便再恨,再怨,她針對的也只是祁逾明和宮若水。
錦生點了點頭,張開雙臂。
莫皚笑著抱他起來,進了浴室。
給錦生洗澡時,她忽然開口:"小錦。你現在能自己洗澡了嗎?或者,你接不接受讓其他阿姨給你洗澡?"
錦生怔怔盯著她。
那雙仿若與祁逾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鳳眸晶亮漆黑,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
莫皚以為他沒聽懂,就又重復了一遍。
她話音剛落,錦生忽然張嘴哭了出來。
莫皚心頭猝然一痛,像是被一根針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呼吸漏跳了一拍。
這時,身后的門開了。
莫皚扭過頭去,對上了祁逾明冷若臘月霜天的鳳眸。
他邁開長腿朝著錦生走過來,沉聲哄他,"乖,兒子。媽媽不會離開你,爸爸不會讓她離開!不哭。"
莫皚咬了咬牙,什么也沒說。這句話,與祁逾明之前說的那句正好成為對應。他不跟她離婚,無關情愛,不過是想要給錦生一個完整的家,想讓錦生快快樂樂地成長。
蔣紅瑛陰沉慍怒的臉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莫皚忍不住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會變得跟蔣紅瑛一樣?在隱忍中心性慢慢變得扭曲?
錦生慢慢安靜下來。
祁逾明給他洗澡。
莫皚在旁邊看著,完全插不上手。
給錦生洗完澡后,祁逾明給錦生擦干身上的水跡,幫錦生換上干凈清爽的睡衣,抱他出去坐在床上,用干毛巾將錦生頭發擦干。
祁逾明不喜歡吹風機的聒噪,原先在楓霞別苑時,別墅里就沒有吹風機,來到這邊以后,應祁逾明要求,也沒有準備。
等干得差不多了,祁逾明哄錦生睡下。
這一切,他做得得心應手。
仿佛早已練過千萬次。
撇開他今天做的混賬事,他絕對當得上一聲好父親。
最后,祁逾明看向莫皚,沉聲道:"出去,我關燈。"
莫皚抿了抿唇,走出錦生房間。
身后傳來開門關門聲,她也沒理,徑直進到臥房。
祁逾明跟在她身后,看她進了房間后,看她走到衣柜邊拿了幾件換洗衣服,之后抱著往門口走。
祁逾明繃了繃腮幫子,眼神越發寒涼,"你鬧夠了沒有。"
莫皚抬眼看向他,"祁先生,你想多了,我沒有在鬧脾氣。正如你要求的那樣,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祁逾明咬牙切齒道:"我看你沒有一刻認清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