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你哪里老了?我剛才在遠處看了你一眼,就跟你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覺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想必梁董那么夸我,也是因為你的緣故。"
梁董立即附和,"對對對,我就說對你怎么會有一種親切感?這會經你這么一說,我倒是真發現我夫人長得與你有兩分相像。"
梁夫人也被莫皚哄得眉開眼笑,"小祁啊,你到底施了什么魔法,能讓你媳婦嘴這么甜?"
祁逾明望向莫皚,幽若寒潭的鳳眸倒映著莫皚恬靜溫婉、柔和無暇的側臉,他嗓音醇厚低沉,如陳瑤佳釀,"如果寵愛具有魔法,那我會的魔法還真挺多。"
莫皚忍不住想這人怎么能厚著臉皮說出這種話來?扭頭朝他看來,這一眼,恰好撞上他的眼眸。
那雙瞳孔沉黑晶亮,仿若黑洞一般,只消一眼便能將人吸進,再也移不開。
梁董打趣道:"瞧瞧,這兩人比我們都膩歪。聽說孩子都三歲了,這眼珠子一對上,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一見鐘情了。"
梁夫人捶他胸口。"你還好意思說,別人眼里都是對方,你眼里就只有屎。"
"咦?夫人,哪有把自己比作那玩意兒的。"
"討厭!"
莫皚首先紅著臉垂下頭移開目光。隔了許久,她的心還是砰砰直跳。
祁逾明拉她坐在自己身邊,期間一直給她捂手。
底下又有了新的狀況,之前那三個原石已經被拍走了,拿到公證處一切,有人歡喜有人哭。
正所謂"一刀窮,一刀富",人生也大抵如此,若是不曾親歷,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境遇為何。
四方臺上又有新的原石被抱上去。
梁夫人伸長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梁董便說:"若是想玩,就去看看。"
梁夫人搖搖頭,"我不去,要是輸了丟死人。"
梁董說:"有我在,不會輸的。"
梁夫人:"那萬一呢?"
梁董:"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梁夫人拍了拍他的臉,走到窗前,拿起了電子號碼牌。
祁逾明看向莫皚,"去湊湊熱鬧?"
莫皚剛要說話,梁夫人扭過身來看向莫皚,"來吧。莫妹子,我們賭一局?"
莫皚邊向窗邊走,邊說:"我對這個從來沒研究過,之前跟幾個朋友在一起時,他們說什么窗口毛料,我簡直聽得云里霧里。我可以陪姐玩一局,但卻是憑運氣胡亂蒙了。"
梁夫人說:"我也不常玩,靠的更多的也是運氣。那我們就來比比誰的運氣好了。這樣吧,你若是贏了我,你家那口子,今天不管說什么,都包在我身上了。你若是輸了嘛……"
她故意不把話說完整。臉上帶著被寵壞的腹黑與嬌俏。將近四十歲的女人,被老公寵得像個未長大的小公主。
莫皚卻不會因她說話語氣表情像個孩子就有所松懈,深知只要梁夫人開口了,即便是梁董事長本人也只有聽從的份。
又想到文扶之前說過的,祁逾明為了這個項目,已是破釜沉舟毫無退路。她若是輸了,A.Q.將面臨一場重大打擊。而現在,這一座大山,全壓在了莫皚身上。
莫皚壓力不可謂不大,不由自主瞟了一眼祁逾明。
卻見他無動于衷地端起面前茶杯,面上風輕云淡的不興半點波瀾。
莫皚只得硬著頭皮說:"這事,神仙都難斷。小妹要是輸了,姐姐可一定要對小妹多多包涵。"
梁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還沒開始,就說喪氣話,可是會影響運勢的。"
她剛開始可也擔心來著,可現在,神態和語氣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果然,有人寵著,底氣都足了好幾倍。
下面四方臺上,長桌上又擺上了六塊原石。
梁夫人在高處細細看過以后,說:"第三塊,我要了,莫妹子,你呢?"
莫皚對這一行的道道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此時要她下注,她腦子跟灌了漿糊似的,亂糟糟的一團又一片空白,搜腸刮肚也搜不到一丁點有用的提示。
偏偏,梁夫人又在她耳邊催,"莫妹子,你要是再不下決定,第一塊就要被人拍走了。"
莫皚一聽,就更加緊張,視線在底下六塊圓的圓,方的方,灰撲撲不透半點綠的石頭上移來移去。
不知何時,文扶也湊到了窗邊,那焦急模樣,似是恨不得替莫皚下決定。
莫皚咬咬牙,心一橫,說:"既然姐姐選了三,那我便湊個三的倍數。三六九,對于道家而言,又是吉數,那我就六吧。"
選了那么久,選不出個所以然來,莫皚決定把交給老天來決定。
她這么說,也是在變相的祝福梁夫人會得老天眷顧,即便她輸了,相信到最后也還會有轉圜的余地。
兩人確定了石頭,接下來就是按著順序拍賣,兩塊石頭自然落入她們手中。很快由專人捧著上來問,是要由他們全權負責切割還是兩人要下去看看。
梁夫人躍躍欲試,一行人便只好跟著下去。
先切的是梁夫人那塊,第一刀見到了綠,剔透盈翠,綠得毫無瑕疵,贏得周遭人拍手喝好。
梁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刀依舊是綠,只是夾雜了一些白色雜質。周遭的喝彩聲弱了一截。
梁夫人的笑意稍稍斂了斂。雖然她的本質是玩,但還是不免帶上了幾分求勝心。
第三刀就是一大片灰白,其間夾著點點翠綠。
周遭全是一片唏噓嘆聲。
梁夫人皺起了眉,一副被欺負的委屈模樣,就差噘著嘴哭了。
梁董事長見狀,立即上前安撫。
接下來是切莫皚買下的那塊原石。
第一刀,令人大失所望,無綠。
想到這個賭局關乎祁逾明的未來,莫皚即便恨這個男人,此刻心也不由自主提了起來,砰砰跳個不停。
因為緊張,她的臉也開始發燙,手無意識地蜷起,沒多大會手心已經浸出了冷汗。
她盯著切下來的那塊石頭,似是恨不得憑空出現一塊綠。
忍不住看了一眼祁逾明,想看看他有沒有因此緊張或是對她懷有責備怨恨。
可這個男人只是抱起雙臂靜靜看著,面上沉著冷靜,令人看不出一絲半點的情緒。
莫名的,莫皚慌亂著急的心被安撫。
切割原石的師傅心靜手穩地繼續操縱切割機。
第二刀,一大片綠閃現出來,周遭瞬間嘩然。
中間一大塊毫無雜質,鮮翠欲滴,水靈剔透。那一片綠,像是活了一般。
接下來幾刀,皆是滿綠。
事實很明顯,莫皚憑運氣買的這塊原石,不管是色澤還是通透度都要好過梁太太的那塊。
莫皚也沒想過事情會發生這么大的反轉,明明前一刻,她的心還在深淵低谷,后一刻卻直沖巔峰云霄。
這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真真應了那句人生無常。
一行人重新回到包廂。
梁夫人豪爽地說:"既然莫妹子你贏了,那么,這份合同,我做主了,簽!"
她發了話,梁董事長只有點頭的份。
祁逾明和梁董事長當場就簽了合同。
至此,莫皚的心算是徹底放下。
一行人又聊了一會,等月亮高懸時,梁董事長說要帶夫人去享受一下逛夜市的樂趣,兩人便牽著手一起走出了包廂。
祁逾明和莫皚起身相送。
梁董事長八卦地湊到祁逾明身邊問了一句,"小祁得了這么好的翡翠,打算做什么?"
祁逾明笑了笑,這一笑,比青黑色夜空中那輪圓月還要清美無雙,那雙鳳眸彎起時湛湛生光,他說:"送給心上人。"
梁董事長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莫皚。
莫皚心頭說不出的苦澀與悲涼,面上卻依舊笑得讓人挑不出錯。
心上人,除了宮若水還能有誰?
自己挑來的翡翠,卻要被丈夫轉手送給其他女人,而莫皚還沒資格有怨言,因為錢不是她的。
近段時間,遭逢這么多變故,莫皚越發覺得找工作這件事勢在必行。就算以后離了婚,她也不至于過得窮困潦倒。
梁董事長和梁夫人上了車。
等車子消失在視線中,莫皚脫下外套遞還給祁逾明。
祁逾明臉色瞬間黑沉,鳳眸快速蘊起風暴。
莫皚想了想,說:"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又下了雨,夜晚風涼水汽重。我怕你感冒。"
祁逾明冷笑了一聲,沒去接衣服,擦過莫皚的肩,徑直上了路邊開過來的黑色奧迪。
文扶在莫皚后面小聲提醒著,"嫂嫂,上車吧。"
莫皚潛意識不想跟祁逾明一起走,"我還沒跟秦風旸他們打過招呼,你們要是忙,就先走吧,待會我自己會回醫院。"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正腔圓,清亮有力,足夠傳入祁逾明耳中。
祁逾明繃緊了腮幫子,沉聲喊:"文扶。"
文扶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跑到車邊,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莫皚上前,把衣服遞到窗邊。
祁逾明也沒看她,"咔噠"一聲升上車窗,臉上罩滿寒霜。
車子疾馳出去,莫皚舉著衣服愣愣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放下手。返身走進店中,回到秦風旸他們所在的包廂。
沒過多久,這場賭石文化盛宴便到了尾聲。
傅御和慕漣風在秦風旸的帶領下,收獲頗豐。
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富家公子哥,石頭是漲還是跌無所謂,玩得是刀切下去時的心跳快感。
從店里出來,四人又步行出翡玉街,才一起坐上傅御的吉普,說說鬧鬧再回到醫院,時間已經不早了。
秦風旸徑直去停車場提了車。
傅御調轉車頭,載著慕漣風遠去。
眨眼間,原地便只剩莫皚和她手上的衣服。
秋夜的風吹過,帶起一陣寒涼,有種人散場之后的凄清冷寂感。
莫皚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返身步進住院部大樓。
……
接下來五天,再沒有一個人來探望莫皚。
起先,莫皚還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后來,秦風旸給她打了電話,兩人聊了兩個小時。
最后要掛斷時,秦風旸忽然問莫皚:"為什么我來看你,卻在一樓遭到兩個人攔截?"
莫皚瞪大了雙眼:"嗯?怎么回事?"
秦風旸說:"你也不知道?"
莫皚說:"我哪可能攔著不讓你來。"
秦風旸說:"奇了怪了。就今早上,我剛進醫院就有兩個人把我攔下了。只說句"你現在不方便見客",架著我倆胳膊就往外面走。我跟他們好說歹說。不放我進就是不放我進,我開車走遠了還盯我。"
他極度不爽地罵了句臟話,之后又說:"我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石榴,就我們小時候在我家院子里栽的那棵結的,年年果實紅得那叫個誘人。甘甜多汁。一剝滿手水,也不枉費我每年施那么多金坷垃,可惜你沒福氣吃。哈哈哈哈哈……"
莫皚抿唇自我安慰地笑了笑,"等我出院了,我親自去摘。"
秦風旸說:"那你可得記著,趕緊的來!我家里侄子侄女多著呢,過了今年,可得再等一年。"
莫皚"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后,秦風旸還給她發了幾張石榴圖片。樹上掛了一樹,個個又大又圓,石榴皮光滑無斑點,鮮紅似要滴血。他剝在碗中的石榴籽顆顆飽滿誘人。
典型的誘惑放毒。
莫皚發了個敲他腦袋的表情。
秦風旸回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
莫皚以為秦風旸是個特例,結果出院那天,莫皚拎著行禮剛走出病房,便看到言華匆匆跑過來。
他額前的碎發往上翹著,看起來滑稽又搞笑。
只是還沒跑到莫皚身邊,忽然有兩個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抓住彼此手臂,形成了一道十分牢靠的人墻,攔住了言華。
言華掙了幾次沒掙脫,他往左那兩個人便跟著往左,他往右那兩個人便跟著往右。最后,許是明白他無法掙破兩個人,轉身離開。
邊上圍觀的人都以為放棄了,卻見他忽然轉身悶頭沖刺過來。
那兩個保鏢對視一眼,手抓得更緊,還是穩穩攔住了言華。
言華被撞得坐倒在地上。
邊上圍觀的人發出竊笑。
言華急得白皙的臉龐覆上了一層薄粉,"你們……"
因為剛才一系列動作,他呼吸尚不穩定,"你們放我過去,這么多天了,你們天天攔著我,脾氣再好的人也要被你們惹得跳腳了。我警告你們啊,我練過的……"
他底氣有些不足,"跆拳道。空手道,中國功夫……你們識相的話就走開,我不想跟你們動手。"
兩人穩如泰山地站著。
言華活動著手腳,扭著脖子。
在莫皚看來,簡直就是在虛張聲勢。
莫皚看不下去了,走到三人跟前,"言華,你這是在做什么?"
言華看見莫皚,覆著薄粉的臉更紅了幾分,他連正眼都不敢看莫皚,"我,我這幾天天天來看你,結果還沒靠近你病房就被攔住。"
莫皚終于相信了秦風旸之前跟她說過的話,看向那兩個人,"誰派你們到這里來的?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們來探病,你們為什么不讓他們進來?"
那兩人如一根木樁子似的站著。
莫皚微微皺了皺眉,"你們讓他過來吧。"
那兩個人依舊沒動。
莫皚想自己過去總行了吧,想著就繞過他們。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倒是沒再攔,卻仍然虎視眈眈地看著言華。
言華看了莫皚一眼,立即垂下目光,羞澀地撓撓頭,"莫皚。你還會來嗎?"
說完了,他似是察覺到了不妥,立即緊張地改口,"不不不,不是,我是說,我,我……和你還能再見面嗎?"
莫皚強行將腦海中獨屬于言華的巨型針頭形象擠出去,笑得恬淡溫婉,"當然能。你……"
她想說你可以到祁家老宅來找她。想想不妥,還是收住了嘴。
言華似乎并沒注意到她欲言又止,開心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笑得純真又羞澀,"太好了,我真怕你……"
他面上顯出幾分委屈,"莫皚,你人怎么能這么好?之前我給幾個病人打針,他們病好了出院時,十個有九個跑我跟前,哭著喊著求我不要再當醫生了,剩下一個見都不想再見到我。"
莫皚:"呃……"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沒說出口而已。
言華忽然抬頭看向她,目光充滿祈求,灼灼生輝,"莫皚,你會和他們一樣,覺得我不是這塊料子嗎?"
對上這樣的目光,叫莫皚如何說得出口,這么殘忍的話,想了想,說:"你忘了你有一個得天獨厚的條件了?"
言華雙眸一撐,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莫皚繼續說:"你爺爺,你爸爸,你哥哥,都是這方面的能手,你若是比別人多花一點時間和心思,不懂的你多問問他們,相信你將來的成就不會低于他們。"
言華一臉頹喪,"我爺爺,我爸爸對我十分失望,我哥哥從來不對我報任何希望。"
莫皚:"……"
她剛要說兩句話安慰安慰他,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沉磁的嗓音,"什么有志者事竟成,就只有你們這種沒腦子的人才會信。這個世界,有三種人,天才、平凡人、蠢才。很不幸,你剛好是最極端的那一類。蠢才!"
莫皚扭頭,看到祁逾明昂首挺胸朝這邊走來。他身形高大挺拔,鳳眸深邃冷峻,面無沒有一絲表情,渾身上下透露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從容,自信又霸氣。
邊上幾個圍觀的護士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莫皚一時,也看得呆住。直到一聲"祁總"傳入耳際,莫皚才回過神,見是剛才攔住言華的那兩個人恭敬地對著祁逾明鞠了個躬。
她垂下眸子,有些惱恨自己為何那么不爭氣,目光總輕易被祁逾明奪取?
言華心情本就煩亂,再被祁逾明那么不客氣地一通說。臉上表情更加委屈,本能地想給自己找回一點場子,"我,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祁逾明說:"你捫心自問,你是干這一行的料?"
言華噎住。
祁逾明不再看他,搶過莫皚的行李箱,丟給身后的文扶,旋即瞪了一眼莫皚,"還不舍得走?"
莫皚同情地看了一眼言華,擦著他肩膀離開時,小聲對他說了一句,"加油。去你擅長的那個領域。"
言華身子一僵,旋即鄭重地點了點頭。
等車子啟動后,祁逾明哼了一聲,斜睨著冷嘲熱諷道:"真行啊你,我都派人盯得這么緊了,竟然還有男人不屈不撓地想見你,魅力見長啊。"
莫皚心里騰起一股淡淡的怒氣,自己沒質問他為什么要派人看著自己?他倒是先發制人了。
"承蒙小言醫生看得起。其實,我們兩個能認識,也多虧了你。"她說著反駁話時,語氣和神色依舊和平日一樣,恬淡柔和。
祁逾明瞇了瞇眼。猛然攫住她的下巴,"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我這么說話!"
莫皚心頭猛地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嗆了祁逾明。
可她這次說出口了,就不會收回,也不會想著收回。
她眉宇間柔和中透著一股淡淡的倔強,"我總是有血有肉有脾氣的,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想交的朋友,我不是木偶,不喜歡事事都被你掌控的牢牢的。"
祁逾明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樂意操控你?傷不好就敢出去浪,你是有幾條命任你這么作?要不是看在你是小錦媽媽份上,你死了,我一定燃鞭炮慶祝!"
一股濃烈的酸澀驀地從心底蔓延起來,積壓了許多天的委屈在此刻驟然爆發,莫皚渾身力氣仿佛在瞬間抽光。她咬住唇,眼底有水汽聚涌而起,模糊了視線,可她眨了下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清明。
祁逾明繃緊了腮幫子,忽然甩掉她的手,抱起雙臂沉默不語地直視前方。
那段話原本的設想是:我派人看著你,還不是怕那幫人又把你拐出去!你傷還沒好,傷勢要是更嚴重,你讓……小錦怎么辦?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話到嘴邊,就全變成了這種令他懊悔不迭的話?
莫皚看向窗外。把心里話說出來,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痛快。相反,心底涌起了一股苦澀。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跟祁逾明這么杠!
回到祁家老宅,祁震在公司坐鎮還沒回來。
祁閔攸聽說去出差了,自從曲燕婉出事以后,祁閔攸表面上比以往更加努力。
客廳里就只有蔣紅瑛和錦生。
蔣紅瑛見她回來,哼了一聲,移開視線。
錦生看見她,立即撒開小短腿朝她跑過來,嗓音稚嫩地喊:"媽媽~"
這一聲,喊得莫皚心底郁郁頓時消散。
她蹲下身跪在地上,緊緊抱住錦生,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怕兒子激動,立即伸手抹掉。
接下來,錦生一直纏著她。她去哪,錦生跟到哪。
晚上,祁震回來了,見到莫皚,關心地問了兩句。
莫皚本以為,前段時間他讓自己勸勸祁逾明,自己幾次蒙混過關不肯勸,他對自己應該不再像之前那么慈祥客氣。
可今晚他這么問時,態度跟以往沒什么不同,心中不由松了一大口氣,笑了笑,說:"爸,我沒事,您放心吧。"
祁震說:"現在你還年輕,代謝也還是鼎盛時期,等老了可就不行了。鍛煉身體還是得從年輕時候抓起,明早要是沒什么事,早點起來和我一起跑步吧。"
莫皚點了點頭,"只怕我跑不動,爸可得等等我。"
祁震笑罵道:"讓我個老頭子等你,你也好意思。"
莫皚狡黠地笑了笑。
身邊的祁逾明見兩人其樂融融,忽然放下筷子,冷著臉朝莫皚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