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你沒死，我也沒死。”哈樂激動地握住布谷黑黢黢的手，含淚的目光瞥向架在火堆上沸騰的雞湯，興奮地跟奄奄一息的布谷說：“阿嬤你看，我給你燉了雞肉，再等一等雞肉就熟了。我們今天一定能吃飽……”

布谷“餓暈”過去躺在床上的時候曾悄悄地掀開眼簾瞟過一眼，自然知道他煮了雞肉，而且還只煮了一只。

心里暗罵了一聲，傻孩子，這雞偷一只是偷，偷兩只也是偷，腦子怎么就不知道轉個彎，一次性偷倆，飽飽的吃一頓呢？

雖然已經知曉罐子里煲的是什么，但眼睛還是很配合地順著哈樂的視線望去，裝模作樣地掃一眼。

只見那不大罐子里熬得奶白的湯汁咕嚕嚕的翻滾著，雞肉的鮮香四溢，聞著十分誘人，布谷的口水一下子就泛濫了，想立即就坐起來拿起雞腿大快朵頤。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肉了。

可一想到那籠子里還有一只活蹦亂跳的肥雞，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那欲|望壓了下去，裝模作樣地擠出幾滴淚，有氣無力的說：“原來我只是餓糊涂了，我還沒有死……”

“還沒有死……”

說到這，話鋒突然一轉，抬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哈樂，“哈樂，阿嬤剛才夢見吃烤雞了，沒想到一覺醒來還真的有雞肉吃。真好……真好……”

“死之前能吃上肉阿嬤也死而無憾了，是不是烤雞并不重要。”

哈樂一愣一下，話卻快了一步，已經從嘴里溜了出來，“阿嬤想吃烤雞嗎？”

“嗯。”布谷應了聲，很快又連連擺首，“不，阿嬤不想吃，阿嬤一點都不想吃烤雞，一點都不想。”

表情笑得比哭得還要難看。

哈樂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瞬間就明白了布谷的言外之意。

小心翼翼扶著布谷倚在墻邊兒，先盛了一碗滾熱的湯放在布谷面前，讓她先喝一些填填肚子，肉還有點硬，得再燉一燉。

做完這些，又往火塘里添了不少柴火繼續燉罐子里雞肉，再次急急忙忙地沖出山洞去覓（偷）食（雞）。

這期間，布谷只是意思意思地喊了他兩聲。

萬事開頭難，一旦開了頭，接下來也就簡單多了。

第一次抓雞的時候，哈樂下手還有些猶豫，險些被母雞啄傷了手背，但第二次，已經能做到快準狠，進步非常之快。

三下五除二就將雞毛拔了個精光，挖空內臟，用雪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折了根樹枝串起來帶回山洞烤制。

其實如果不是布谷急著一次性把兩只雞都吃掉，即便是丟了雞，雨也不一定會立刻找上他們祖孫倆，頂多只是重點懷疑，哪能想得到布谷的膽子會那么大，臉皮那么厚，藏都不藏一下，什么“神明”指引的謊言張嘴就來，忒不要臉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雞、是我拿的，我會還……還兩只更肥的給你們……”尷尬得快要無地自容的哈樂鼓起勇氣看向雨，雨的視線一掃過來，剛鼓起的勇氣又癟了，說話都期期艾艾的，一點都不干脆利落。

雖然從他記事以來，部落的倉庫一直都是他阿媽啾啾在管，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他們都有優先選擇的權力，但那也僅僅只是優先選擇的權力。

不是自己的東西，哈樂不會拿，拿了他一定會盡數奉還。就好比前陣子布谷嘗了油炸蜂蛹還想吃，他作為小輩不得不厚著臉皮去跟阿瑟討要，他答應過要還，哪怕被馬蜂蟄得滿頭包，他也一直堅持弄個馬蜂窩回來還給阿瑟。

“你還？”雨視線挑剔地打在哈樂的身上，心里不屑的想，你這半大的小屁孩兒能行嗎？

不過，肉都進了布谷的肚子了，方法也只有那么一個了。

忽的，又笑了，語調漫不經心的說：“行啊，那你可要記得還，兩只母雞，活的。少一個條件都不行。”

哈樂尷尬得憋紅了臉，小肉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兩只母雞，活的，我記住了。”

“哈樂的話大家應該都聽到了吧？到時候記得幫我作證啊~~”雨笑盈盈地掃過偷聽的眾人，絕不給哈樂作弊的機會。

“我們都聽到了，我們會幫你作證的……”

“放心吧，我們會幫你盯著哈樂的……”

“嗯嗯，我們會幫你仔細的盯的……”

婦女們熱情的附和。

抱著小石頭來湊熱鬧的月卻聽得臉都黑了，眸光幽冷地掃了旁若無人一般大快朵頤的布谷。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自己想吃肉竟然還打著“神明”的名義慫恿哈樂去偷，不吃肉難道會死不成？

一旁的莫婭摸了摸小阿珞的臉，微微地嘆了口氣。

她還以為雞是哈樂剛從山上抓回來的呢，沒想到是從程靜的雞籠里抓的。

本以為事情到這就告一段落了，然而，并沒有。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布谷很快就醉了，整個人都有些飄飄欲仙，心心念念的烤雞也只是吃了一條腿，剩下的都留給了哈樂。

哈樂念著自己阿媽中午可能回來，剩下的烤雞也沒敢自己一個人獨吞，而是等啾啾回來一起吃掉。

“你今早出去了？沒陪你阿嬤？”大中午的看到香噴噴的烤雞，啾啾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布谷行動不便，吃飯排泄都要人服侍才行，莫婭年紀也大了，即便她每天都在山洞，可一次兩次她能幫，卻不會次次都有空幫。

恰巧哈樂頭一天跟阿卡出去打獵受了點傷，啾啾就讓他呆在山洞休息，順便看看布谷。

“我沒出去。”哈樂低著腦袋弱弱的回答。

“那這烤雞是從哪來的？”啾啾抬手指向烤得黃燦燦的母雞，表情十分嚴肅。

最近大家都向著斯達那一群人，哪怕吃的有富余也不會分給他們一家，他沒出去，也只剩是誰好心分給他們這一條了。

她有能力的追隨者都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幾個也沒那么大的本事送吃的給他們，能養活自己的女人孩子已經算很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