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頭發?”風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后腦勺,指尖很快就沾上了粘稠的血漬,腦海里閃過以前被程靜支配(強行幫他刮胡子)的恐懼,用商量的口吻跟程靜說:“可以不剪嗎?”
“不可以。”程靜一口回絕。
末了,又解釋了句,“留長發傷口容易感染。”
風:“……”
閉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那剪吧。”
當兩人的意見出現分歧,他聽她的。
胡子程靜倒是經常幫風刮,但剃頭發還是開天辟地第一次,無論用哪一把刀都感覺不太趁手,石刀骨刀水果刀輪番上陣,等剃好,風已經抱著她的腰睡著了。
“風,頭發已經剃好了,現在去床上躺著,我給你洗傷口。”程靜輕輕地拍風的臉頰,喊他換個地方睡。
風眉間皺了一下,卻沒有立即睜開眼。
“風,我先扶你去床上躺著好嗎?”程靜撥高了聲音喚他。
柔軟的指沿著他的臉頰往上滑,溫柔地撫過他的額角,他的眉梢,他的眉心,最后,指腹印在他的眉間,嘗試著去撫平那一道褶皺。
風睫毛顫了一下,嘴唇微微張著,一副將醒未醒的樣子。
“風,醒醒,去床上睡了。”
“風……去床上睡。”
程靜又喊了他兩聲,風依舊沒什么反應。
她便猜他已經燒得沒什么意識了,心疼的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雙手穿過他的胳肢窩連扶帶拖將他從灶火旁邊的石凳搬到了床上。
這期間他只是難受的皺了一下眉,完全沒有醒來的征兆。
當一個人失去意識,全身的重量都會壓在可以依靠的物體上面,平時打鬧程靜雖然覺得風很沉,但還不至于沉到她拖不動的地步,連扶帶拖把他弄到床上,她兩只胳膊都是抖的,差點就抬不起來了。
風后腦勺有傷,程靜就讓他側著趟,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翻出疊在籃子里的T恤割成了兩大塊。
一塊用來給他擦身子,另一塊又割成兩個長條給他包傷口。
弄完這些,外面的天已經快亮了,想闔眼休息也休息不了幾分鐘,程靜干脆又拿上背簍出門采草藥。
和風在一起小半年,哪些藥可以消腫止痛,哪些可以治鐵打損傷她都一清二楚,太陽剛升起,人就背著背簍回來了,就著石鍋里的冷水把草藥洗干凈,放在籃子里濾水。
然后,又開始盛雪回來燒開。
回暖之后,風那凍得慘白的肌膚漸漸有了顏色,紅彤彤的,像是涂了層胭脂,看著十分誘、人,可程靜卻暗叫不好。
皮膚那么紅,他應該是被凍傷了,沒準還會生凍瘡什么的。
搗了草藥敷在他后腦勺的傷口上,喂了他小半碗溫開水,又將剩下的那部分草藥放到鍋里熬。
水咕嚕咕嚕漲了十幾分鐘,才濾了汁水給他擦身子。
幫風擦完身子,她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一|夜未眠程靜也有些撐不住了,關好門,鉆到大虎皮里抱著滾燙的人沉沉睡去。
程靜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先熱了罐子里的藥汁給風又擦了一遍身子,然后又喂了他一些溫開水,等燉好湯才喊他起床。
她喊他起床的時候,風其實“嗯”了好幾聲,但卻沒有起來,一|夜過去,他身上的溫度絲毫沒降,隱隱的好像還高了一點點。
程靜有些急,可又深知自己這個時候千萬千萬不要急,自亂陣腳,風還需要她照顧,這個時候把自己急病了,她和風都要涼涼。
哪怕沒什么胃口,她還是強迫自己喝了一碗湯,剩下的又添了些水煨在火邊。
等她采草藥回來,罐子里的肉已經燉得酥爛,她用勺子搗成肉沫湯喂了風小半碗。
然后,一直守著他守到了下午。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要上廁所。
“頭冷。”出去噓噓回來,風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憨厚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