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生孩子很疼嗎？”桃往火塘里添柴火，伸長了脖子緊張的望著屋棚的方向。
月的叫聲比昨天晚上大家殺的那頭豬還要慘烈，聽得她小心臟突突的跳，不禁懷疑生孩子真的有那么疼嗎？
她記得阿雅生孩子還挺簡單的，哼都沒哼一聲孩子就出來了。
“嗯，很疼。”程靜重重的點頭，“在我們那有一個說法，分娩痛等于十根肋骨同時斷掉那么痛……”
“一根肋骨斷掉已經夠你受了，更何況是十根？”
二十一世紀好歹還有無痛分娩，可身處這個時代還能怎么地，忍著唄。
“十根肋骨？”桃驚呼，一雙烏黑的眼瞪得圓滾滾的，過了半晌又好奇的問：“肋骨是什么？十根很多嗎？”
程靜：“……”
忘記這個時代的人算術都不怎么的了。
坐在石頭上邊燒水邊烤火，很耐心的回答：“肋骨呢就是胸部之下的骨頭，總的有十二對，二十四根，主要起到保護心臟和肺部、加強呼吸功能的作用。十根的話，一雙手的所有指頭就是十。”
除了生理課，基本的算術她應該也盡快給大家安排上，省得大家對大小和多少沒什么概念。
“一雙手？”桃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認真的數了一遍，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程靜，“這么多根嗎？”
骨頭斷掉一定很疼。
一雙手這么多根的一起斷掉，她完全無法想象會有多疼。
“嗯，就是那么多根。”程靜鄭重的點頭，素手拂去頭上的薄雪。
外面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冷颼颼的。
燒火本應該是在山洞的，但山洞離“作坊”遠，燒好的水也不方便抬下來。所以，程靜和桃就冒著風雪在“作坊”里燒水。
燒水可以烤火，兩人倒也不覺得冷。
之前程靜跟她說要晚點生孩子，桃沒怎么放在心上，現在一聽說生孩子等于斷骨頭，桃確實有些怕了，心里正琢磨著怎么遠離阿瑟才好。
……
“啊！好痛啊，我受不了了。”
“好痛啊——”
“啊——”
“啊——我不行了。”
“我不行了——”
“我不要生了，太疼了。”
“我不要生了……”
慘叫聲一陣又一陣傳到了屋棚后面的“作坊”，聽得兩個未生育的女人是心驚肉跳，呆在屋里陪產的男人也是一陣的手忙腳亂。
原來女人生孩子竟然那么恐怖嗎？
看月疼得青筋直跳，他恨不得自己能代替月承受這種痛苦。
半跪在床邊兒緊緊地握著月的手安慰她：“不生了，不生了，生完這個就不生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聲音都是抖的，床邊熾熱的火盆都驅不散他指尖的涼意。
“那你要說話算話。”月哭著接話，小胖手靜靜地攥著林的手，摳得林掌心都是疼的，汗水打濕了長發，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臉色蒼白如紙，慘兮兮的。
這一刻，兩人都忘了自己以前的打算——
生完孩子處不來就分開，誰也不勉強誰。
“算！一定算。”林點頭如搗蒜，鄭重的承諾。
只要她能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無論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月生產的時間過長，別看莫婭臉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心里早就慌了。
她接生過的孩子沒有一百也八十，時間長硬生生把孩子拖沒了的不在少數，一尸兩命的也不少……
生產的時間越長母子就越危險。
月的肚子又那么大，難啊。
從躺下開始，月的叫罵聲就沒停過，乍的聽不到聲音，程靜和桃還以為出事了，急匆匆的跑到門口探望。
忽的，聽到莫婭欣喜的聲音，“看到頭了。”
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又聽到莫婭開始引導月調整呼吸。
“吸——呼——”
“吸——”
“呼——”
“用力——”
“用力！”
“快出來了，快出來了！”
“用力！”
“我們去端熱水。”看了不到一分鐘，程靜又招呼桃去搬運熱水。
林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陶罐，程靜和桃選了幾個沒沾過油水的大罐子架在火上，或是煨在火邊兒溫著，現在孩子快出來又忙著往屋里搬運熱水。
上次阿雅生孩子，從外面回到屋棚不過幾分鐘就好了，生了之后是莫婭幫她清洗的xia身，怎么弄的程靜也沒看到。
今早莫婭過來的時候程靜跟她溝通了熱水給孩子洗澡，阿媽擦洗的事，月一真正的發動，她和桃便開始著手準備。
擦洗莫婭比較有經驗，還是得莫婭來。
陶罐又笨又重，一次性也搬不了多少，程靜和桃搬了三趟才把平時用來腌菜的壇子裝滿，要用水的時候直接拿碗舀就行。
運完水，兩人又搬了個臉盆大小的罐子放在屋里，準備給孩子洗澡用。
兩人忙前忙后都忙出了一身汗，忙完就站在屋外喘著氣，坐等孩子降生。
約莫過了兩分鐘的樣子，“哇——”一聲響亮的啼哭打破了傍晚的安靜，一直忙碌的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是個大胖小子。”莫婭笑著用石刀斬斷了臍帶，抱著孩子迅速的在盆里清洗了一遍，獸皮一卷，把孩子遞給了林，轉頭又去幫月擦洗身子。
程靜上前要給莫婭搭把手，林卻把孩子遞給了她，讓她抱著，自己去跟莫婭一起給月擦洗。
月孕期補得多，孩子剛生下來幾乎就沒什么褶子，抱著還有些壓手，黑色的胎發軟軟的粘在頭皮上，小臉白白嫩|嫩的，眼簾微闔，小|嘴一動一動的，露出兩條粉色的牙床，程靜看得心都要化了。
“你們的孩子也太可愛了吧。”程靜由衷的感嘆。
也不妄月辛辛苦苦的生下來。
別人夸自己的孩子，月心里滿滿的自豪，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也不忘接程靜的話。
“那是當然，他阿爸阿媽都好看，他自然也好看。”
“對，跟他阿爸剛生下那會兒幾乎一模一樣，可俊了。”莫婭也笑著說。
什么林啊，桃啊，風啊，雨啊，都是她接生的。
別看風現在壯得跟只牛犢似的，剛生下來那會兒就他長得最瘦最小，那時候大家都懷疑風會養不活，好早他阿媽沒有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