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總是那么突然,前一刻還是萬里晴空,后一秒卻是狂風暴雨。
這天香拎了一籃子果子來山洞充公,剛交完就被暴雨困在了山洞外面的屋棚里。
“你覺得什么時候,雨會停?”一青澀而溫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香抬頭時,只見阿瑟目不轉睛地盯著雨幕,從她的角度只能看他溫柔的側臉,雨幕下出奇的好看,香不爭氣的臉紅了,
繼而又想到阿瑟好像跟她差不多大,小的時候他們就經常一起玩兒。
阿瑟他……
似乎還沒有女人。
她可以選他給她孩子當阿爸嗎?
香有些慌亂的收回了視線,看著不過片刻露出淺淺魚肚白的天,模棱兩可地回答:“很快。”
暴雨都是來得快,也去得快。
下雨之后,只要天不再是黑沉沉的,離放晴也不遠了。
阿瑟也笑了笑,點頭:“嗯,很快。”
雨一停,踏著一地的水漬揚長而去,那直挺的背影像是一聲一聲的敲在她心坎上。
那個……
如果她邀請阿瑟一起生孩子,阿瑟會愿意嗎?
她一點都不想跟斯達生孩子啊!
斯達那么兇,跟他生的孩子一定也好不到哪去!
目送阿瑟越走越遠,香大步跟了上去。春水
許是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有些匆忙,阿瑟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是她,眼底浮上了幾分笑意。
“你跑慢一點,剛下了雨路滑。”
那抹笑,如雨后初晴,照亮了她的世界;如微風拂面,攪亂了她的一池春shui。
之后好長的一段時間里,香的腦海里都是阿瑟回頭的那抹笑。
可當時卻只是怔怔的看著阿瑟,邀請他一起生孩子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傻傻的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夏季食物豐富,是以,香也不用每天都往深山跑,那天采了一捧野菜之后,她就隨便走走停停看看。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河邊。
時間還早,她就洗了果子坐在河岸慢條斯理啃了起來。
河岸楊柳依依,水光瀲滟,風景很好,垂柳時不時地隨風搖曳,滴下幾滴還掛在樹梢的殘雨,樹腳下的開得正艷的小紅花被暴雨打得七零八亂,有種別樣的美。
香想起了前幾天的那個暴雨,以及在山洞屋棚門口的那個少年。
長發齊腰,背脊直挺,心里柔軟得不像話。
托著下巴繼續看著河里的水藻搖擺,唇角緩緩翹了起來。
她和阿瑟生的孩子會長什么樣兒呢?
像他?還是像她?
嗯……
無論是像他,還是像她,都比像斯達的好吧。
然而,想象終歸只是想象,成不了事實。
因為傍晚的時候,香聽說阿瑟在小徑上不小心撞到了斯達,被斯達一個眼神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一個眼神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阿瑟怕斯達啊……香臉色微變。
如果她和阿瑟在一起,斯達會不會把阿瑟也揍一頓?
算了,算了,她還是不要跟阿瑟有任何來往了,香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決定放棄阿瑟這個孩子阿爸,她就把特地給他摘的果子全吃了,以至于她大晚上的拉肚子拉到虛脫。
阿瑟是非常非常非常不適合給她孩子當阿爸啊!!香很快就下了結論。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某一天傍晚,她看到了風和斯達勾肩搭背聊得熱火朝天。
對啊,風不怕斯達,而且還沒有伴侶,是個頂頂好的選擇。
可她還沒來得及和風接觸,斯達突然變得很不要臉,幾乎每天晚上都要約她鉆小樹林。
“我不想去小樹林。”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香終于說出這句話。
然而,斯達的反應卻是……
“那我們去河里。”
香差點被他氣個半死,悶著聲不理他了。
“河水清涼,很舒服……”斯達難得耐心的解釋。
香唾了他一口,恨恨地咬著后槽牙:“要去河里你不會自己去啊?”
說這話的時候自己的都沒發現自己好像沒那么怕他了。
“那你想去哪兒?”
香想說,她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自己的屋棚里,不行嗎?
“你說是樹林好,還是河里好?”斯達再次征求她的意見。
在哪兒還不是要被他啃得渣都不剩,這有區別嗎?
香翻了個大白眼,繼而又聽到斯達低沉而壓抑的聲線響起,“還是說,這兩個地方你都不要?那你想在哪?”
真是會征求意見的好男人啊,香咬了咬牙,深呼吸再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呼吸,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打不過斯達不要隨便惹怒他。
連阿瑟只是被他瞪一眼都怕得要死,她又能比阿瑟好到哪去?
嘴唇一撇,笑得比哭得還難看,“那還是小樹林吧。”
“好。”斯達微抬著腦袋,微涼的唇覆上她的唇,繼續中斷的事。
香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夜在小樹林呆了多久,反正時間一定不長。
“我想回去了……可不可以……?”迷迷糊糊間她把某人的腦袋堆到了一邊兒。
“不可以。”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子上,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困得幾乎一片空白的腦袋突然間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不行,她不能跟這個惡魔在一起!更不能跟他生孩子!
絕不!
再次下定決心,香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跑到風的屋棚門口,看風在不在。
想來想去,最好的選擇還是風。
風不怕斯達,也沒有伴侶。
可她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風已經出門了。
嗯……出門了沒關系,傍晚他就回來了。
可那一天她等到小廣場熄火也沒見風半個影子。
不過,也沒關系,都是一個部落的,一天遇不到,不是還有兩天?他一定是忙著出去打獵了。
兩天遇不到,不是還有三天?
然而,等來等去,那次她苦苦等了五天才見到了風一眼。
可搭訕過后,她發現風一直沒有伴侶也是有原因的……
她給他送果子,她說他自己有。
她說他鞋舊了,她給他編了新的,他說他的鞋子雨給他編了很多,之所以穿舊的是因為他覺得還可以穿,沒必要扔。
香……
香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除了送果子,編草鞋,她能想到的是縫獸皮裙子。
可想給風縫獸皮裙子吧,她又沒有幾塊獸皮,質量還遠遠比不上他的,送了他不一定看得上,她自己也心疼。
她這是造的什么虐啊?惹上了斯達那種兇巴巴的男人。
“風,你為什么不找個女人住一起?你看雨都有孩子了……”琢磨了很多天,有一天早晨看到風坐在門口咯噔咯噔的磨石刀,香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沒有哪個男人沒有女人,沒有孩子?
斯達那樣兒的不算。
“不找。”風頭也不抬的回答。
香:“……”
“為什么不找?”她追問。
風:“不為什么。”
這句話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并不打算找個人住在一起?
眸光微轉,看著他冷峻的臉小心翼翼的問:“是因為月嗎?”
他之前和月差一點就在一起了,沒想到卻被林捷足先登,他心里一定還很介意吧?
風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的回答:“不是。”
風這種不咸不淡的態度,香不得不再次選擇放棄。
可數來數去,整個部落就沒有幾個人不怕斯達的……
既然主動擺脫不了斯達,她倒希望他能早日看上別人,和她再不往來。
盼望著,盼望著……
她的愿望還是沒有實現。
倒是斯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開始對她好。
有一天晚上突然偷偷地給她塞了一塊完整的獐子皮,香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她不想拿他的東西。
但第二反應是和他在一塊兒,她壓力也很大,收下獐子皮算是一種慰藉了。而且那些沒有和男人住在一起的女人也會通過這種方式收男人的獸皮、骨刀……
收的話,她也不是一個人。
多一塊獸皮對她有利無害。
仔細分析之后,香還是收下了獸皮。
“你這皮是從哪里來的?”第二天一早,和她同住一屋的桃指了指她放在土坎上的獐子皮好奇的問,臉上就差寫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的人勾當,才弄到的。
獐子皮對于經常狩獵的男人來說也不算什么特別難得的東西,但對于每天除了采摘,還是采摘的女人來說,兔子皮不難得,但獐子皮難得。
香的反應極其迅速,一下就聽出了桃的言外之意。
微垂的眸轉了一下,稍稍的撒了個慌,“拿東西跟別人換的……”
至于是誰,她沒有說。
如果桃真的問起來,她也不會說。
那個是斯達啊,大家都討厭的存在。
桃其實是有一點點懷疑香的話,但好像又沒有什么反駁的,聳了聳肩,出門采野菜去了。
那天之后,斯達給她的獸皮也好,肉也好,香都不敢拿,就怕住在同一間屋子的桃看出來什么。
“為什么不拿?”
被連續拒絕了幾次,斯達的臉立即沉了下來,口吻冷到掉渣。
香本來就有些怕他,被他這么一問,就更怕了。
雙手絞在一起期期艾艾的回答:“桃會問東西是哪來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聽到這個答案,斯達也沉默了。
部落的人有多討厭他,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了,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香的肩膀,沒有繼續再說這個問題。
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每天晚上都會包著一個樹葉包給她。
有時候是一只烤雞腿,有時候是一大塊獐子肉,有時候是一整只鳥……
斯達其實也挺好的,香當時就想,漸漸地和斯達的交流也多了起來。
飯后可能就找個地兒坐著和他聊天,又或者什么都不說,只是干坐著吹夜風,兩人被部落拋棄的人在冰冷的黑夜中相互取暖,桃差不多睡了,她才回去。
桃和她平時交流不是很多,即便早起晚歸,她也沒有發現。
鉆了這個空子,斯達就偷偷的帶著她一起去打獵,兔子或者野ji這種比較小的獵物就讓她拿著,如果別人問起,她就跟別人是她自己抓到的,女人打到兔子,打到野ji,大家也不會懷疑。
香也是那么做了……
直到她們一個屋棚多了一個叫靜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