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程靜從未見過一滴雨,也沒從未見過一朵云,如果不是植被茂密,河水充沛,她都要懷疑這個世界只分干濕兩季(熱帶草原氣候),而現在處于的是干季。
倒不曾想,剛弄壇子坯的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竟然有點涼,朝霞滿天,晨風輕漾,山間霧蒙蒙的。
“要下雨了吧!痹缟系臅r候程靜才剛感嘆過,下午天就變了,烏云滾滾,狂風大作。
她從“作坊”回去得有些晚,曬在外面的蘑菇和木耳已經被吹得七零八亂。
頂著狂風收拾進屋,豆大的雨死就砸了下來,“啪嗒啪嗒”的響,伴隨著幾聲悶雷,黑沉沉的天都震了震,像是隨時會裂開一條縫。
雨是真的大,才不過幾分鐘,已經匯聚成流沖刷的著門前塵土,渾黃一片。
也不知道風有沒有找到躲雨的地方?
是躲在山洞,還是躲在樹下?
雷雨天躲在樹下很危險的。
坐在屋里,程靜忍不住開始擔心。
除了雨滴拍打木墻的聲音,以及屋外水流沖刷的聲音,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平時這個時候也有少部分人捕獵回來了,但今天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厚重的雨幕,震耳發聵的雷鳴,涼到骨子的水汽,穿著長衣長褲程靜都覺得冷,拿起獸皮蓋在了身上焦急的等風回來。
只見那木頭壘起來的墻面,雨水滲了進來,一開始只是兩三處,漸漸地,四五處,六七處,更多處。
程靜又手忙腳亂把堆在土坎上獸皮,背包,繩子,曬干的蘑菇和木耳移到了屋棚的中央,下面墊的是他們用來墊虎皮的草。
石刀和骨刀這些工具不擔心受潮,她就沒有挪,放在了原處。
屋里的水流也開始變大了,浸濕了大部分的地面,想了想,她又拿上石鋤把靠近墻面的地方挖成手臂一般粗的排水溝。
雨真的太大了,“唰、唰、唰”的聲音震著她的耳膜,她不敢有一絲懈怠,只有埋頭揮著石鋤。
大概挖了二十來分鐘,小小的排水溝才完全挖好,水沿著門框排了出去,一松懈下來,程靜才感覺到雙手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手心全是水泡,而且一個比一個大。
這期間,風還是沒有回來,程靜就抱著膝蓋蜷縮在獸皮堆里,望著外面黑沉沉的天。
烏云越滾越弄,沒有半點要散的意思,雨勢幾乎沒什么變化。
這么大的雨,河水應該已經漲了吧?
水一定很渾濁。
部落里的水源只有外面的那條河,泥水明顯不能喝,實在沒喝的也要沉淀很久。
想了想,程靜又拿出罐子放到屋外接雨水。
這個時代沒有霧霾,沒有硫化氣體,不用擔心什么酸雨,水質應該不錯。
過了許久,許久,外出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平時大家都聚集小廣場做飯,誰回來誰還沒回來一眼就能看到,但今天程靜只能看到路過自家門口的。
可能是暴雨拖了行程,有拎著獵物回來的,也有空手回來的,大家回來的方式都一樣,跑。
沒有任何遮雨工具,一個比一個狼狽。
又過了會兒,程靜看到芒回來了,把水滿的罐子拿進屋,又發現隔壁的斯達回來,就站在屋外搓洗身上的泥漬。
平時這個點風也該回來了……
程靜脖子都伸得老長,還是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是外面躲雨,還是在趕回來的路上?
等得越久,程靜心里越不安。
天快黑了,天冷路滑,危險系數直線上升。
看了又看,等了又等,她忍不住拿傘出了門。
她去路口看看。
雨下得很大,即便這個時候程靜撐著傘雨與大家格格不入,也沒人停下來問她,她手上拿的是什么東西。
程靜想去河邊看看,卻又不敢真的去河邊,河邊并不是風回來的必經之路,就站在路口焦急地等著。
雨水濺濕了她的褲腿,腳上的運動鞋一半泡在了泥水里,可她卻恍若未聞,緊緊地盯著路口,等那個人回來。
“靜?你怎么在這?”有一個人從她身邊經過,反應過來是她,又折了回來。
“風還沒回來!背天o轉頭看他。
幾天不見,他身上的浮腫已經全消了,又是俊朗少年的模樣。
阿瑟心里有些酸,她就這么擔心風?
唇動了動,“你回去屋里呆著吧,風應該快回來了!
他也只敢說應該而已,畢竟這種天誰也說不準,雖然風真的很厲害。
程靜輕輕地搖頭,“你先回去吧,別感冒了,我再等等!
阿瑟握緊了手里獵物,眼神復雜地看了程靜一眼,大步離開,一步三回頭的望著孤零零站在雨中的人。
程靜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路口站了多久,雙腳被雨水都泡木了,風還是沒有回來。
他應該在外面的哪個山洞里避雨了吧,她現在已經開始自動避開了其他可能。
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就住在外面的山洞里,獵了很多獵物才回的部落……
動了動僵硬的腳,一步一步的往自己屋棚走去。
天要黑了,站在路口她也看不到人。
“靜!
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聲音,她腳步頓了一下,轉身欣喜的向他飛奔而去,抱著他,用力的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他回來了。
風今天的收獲很豐富,兩只手都拎得滿滿當當的,她撲過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僵硬的讓她抱著。
“風,你回來了。真好。”
這一整天里她從未想現在這么開心。
如果他真的住在外面了,其實她也怕。
屋棚看著就不怎么結實,不是這漏雨,就是那漏雨的,沒有他,半夜塌了怎么?
“嗯,我回來了!憋L輕輕地應。
回到屋棚把獵物放下,風又站到屋外順便洗了個澡,換了件干凈的獸皮蹲在門口處理獵物。
這個時候程靜已經幾乎看不清什么東西,手上拿著棉T恤站在他身后給他擦頭發。
“這個時候拔毛你能看見嗎?”程靜好奇地問風。
現在黑漆漆的,她看他都在只是個模糊的黑影。
“看得見。”天黑對他影響不大。
“真的嗎?那你拔毛的時候記得拔干凈一點……”程靜笑著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