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想起相遇那天他讓她喝虎血,她害怕后退的樣子,心里猶豫了那么一瞬,然而一想到她走個路都能被樹枝絆倒,又愈發堅定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把鹿血喝下。
罐子又往程靜的方向遞了遞,“好喝!
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腥味兒,好喝才怪呢,程靜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豈會因他一聲硬邦邦的話就乖乖的喝了。
眸子微轉,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捋著兔皮。
經過幾天的打磨,兔皮已經軟了很多,明天剪下來就可以用了。
素手接過了罐子放在地上,“那我等會兒喝!
至于這個等會兒是多久,喝不喝,那又是另一回事。
“冷了不好喝!憋L耿直的稱述自己心中所想,一雙幽深的瞳子眨也不?粗,一副坐等她喝的架勢。
“額……”
熱的也不好喝好吧?程靜心里暗暗的想,映著火光悄悄地打量起身旁這一魁梧的男人,心里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那個……你身上的傷處理過了嗎?”她指了指他皮開肉綻的xiong口,適時的轉移話題。
每次都是傷口還沒好就出去,然后再帶一身傷回來。
這個時代的人平均壽命短也不是沒有道理。
“沒有!憋L輕輕的搖頭。
“那我幫你找藥敷一下吧。”
有機會開溜,她必須好好把握啊。
當即就站了起來,往“作坊”后面直奔而去。
最近林和桃教她認識了不少止血止痛的草藥,“作坊”后面也有不少。
電石火光之間,風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帶入懷中,長臂拾起地上的罐子遞到她的唇邊,直直的望著她的眼,口吻不容置喙:“喝了!
沖鼻的血腥味兒沖入鼻腔內,程靜想哭的心都有了。
為什么他那么執著給她喂血?
她真的不想喝。
但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眼睛眨巴眨巴幾下,眼底已經閃爍著淚光。
小心翼翼的跟他說:“我可以煮了再吃嗎?”
平時吃火鍋也會吃豬血鴨血,煮熟的鹿血味道應該跟豬血鴨血差不多吧?
煮?
在風的世界里,血就沒有煮了吃這種操作。
一手扣緊程靜的肩,一手托著罐子把尚且溫熱的血送入程靜嘴里。
他平日里扛獵物扛習慣了,力氣大得驚人,程靜這種小胳膊小短腿的根本撼動不了他,無論怎么掙扎都被他死死地禁錮在懷里,只能任由著腥臭粘稠的鹿血滑入自己的喉嚨,緊閉著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抹紅色。
算了,就當做是喝西瓜汁好了。
把罐子里的血盡數喝光,風一松開她,整個人就往下墜,摔了個結實。
“靜?”風手忙腳亂的又將她拽了起來,一雙黑眸滿是擔憂。
不是說鹿血可以讓人更強壯嗎?
她怎么好像更柔弱了?
“我沒事!背天o木訥的推開他,嘴里滿滿都是生血的腥味兒。
現在他逼她喝生血,以后是不是也要逼她吃生肉?
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畫面,血氣一涌,“嘩啦”一聲,剛吞咽下去的血又被她全部吐了出來。
長那么大,風還是第一次遇到喝血喝吐的,雙手無措的拍打程靜的背,那力道大的啊,差點就把程靜的五臟六腑震出來了。
“我沒事!背天o側頭虛弱對他扯了扯唇角,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
看到她這副樣子,風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覺,很認真的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這么強硬的逼程靜喝她不想喝的。
機緣巧合來到這個世界,程靜的要求也不高,他們喝生血也好,吃生肉也罷,她當做看不見就好,但真的別逼她和他們一樣茹毛飲血。
她接受不了。
程靜只是低著頭沉默,風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就定定地站在她身旁陪著她,最后還自己去林子里找了草藥。
回來的時候,地上的血污已經被程靜清掃干凈,不大的陶罐煨在火邊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
看到他回來,程靜用樹枝把陶罐取了出來放在空地上,隨即又轉去抱一大捧柴火往窯子里面添,把火撥得旺一些。
剛鬧了那么一通,風只是目光隨著她移動,不敢開口喊她幫自己敷藥,高大的影子被火光拖得老長。
他出去的這幾分鐘,程靜已經自己調整好了心態。
一碼歸一碼,他逼她喝生血是一回事,救她又是另一回事。
手向他伸了過去,“給我吧。”
身上那么多傷口都不處理一下,他可別感染了。
風很聽話的把手里的草藥都遞給了她。
“作坊”里的罐子很多,沒事程靜就多抱幾灌清水回來放著,煮開了喝,或者是用來洗手都可以。
草藥在林子里沾了不少灰塵,她仔細清洗了一遍,又抖干水漬,才在清洗過的石板上搗起來。
石塊她也仔細洗了。
風幫不上忙,就蹲到她對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那有石頭,你坐著吧。”程靜指了指距離他不過一兩步的大石頭。
石頭是林特地搬過來安在那個位置的,說是累得時候可以坐一坐休息。
“嗯!
風很聽話的挪到那塊大石頭上坐著,視線依舊緊緊的粘在程靜身上。
將草藥都搗得細碎,程靜又拿上那還冒著熱氣的罐子走向他。
“上藥之前先用溫水清洗傷口,可能會有點疼……”
沒有酒精殺毒,只能用煮開的溫水洗一洗。
風看了她手里的罐子一眼,沒有拒絕,點了點下頜。
身前他自己能夠得到,當然是他自己來,程靜只負責給他舀水。
而身后得她全權負責。
他身后的傷并不比身前少,很多都被長發給蓋住了。
出門在外,他應該有好幾天沒洗過頭了,齊腰的長發已經打結,亂糟糟的一片鋪在身后,摸起來都快跟蓑衣一樣粗了。
“我把你頭發扎起來吧?”程靜建議。
頭發鋪在背上,藥敷上蹭一會兒就沒了,而且這頭發也不干凈,很容易二次感染。
“扎起來?”風疑惑的問。
“嗯。”
“就是像我這樣,把頭發都綁成了一小撮!
“不行。”風拒絕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