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勵成越來越暗的神色,男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身子劇烈的顫抖,卻還是一五一十的交代:“半年后,她真的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湊齊了三百萬,要跟我面談,我只是一個中間傳話的,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尸骨在哪,然后我就給那個男人打了電話,他讓我改口要五百萬,我沒有辦法,只好照說,那個女人當即就崩潰了,在電話里哭的泣不成聲,說實話,我聽了心里挺難受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孩子埋在哪,要是知道我一定告訴她!
陸勵成安靜的聽著,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塑般。
眉眼低垂,漆黑如墨的眸子被長長的睫毛掩蓋,讓人看不清神情。
心底,宛如刀割!
他好像呼吸進去的不是空氣,而是刀子,一下一下狠而鋒利的劃過胸腔,極致的疼!
漆黑的眼底翻涌著無邊的痛楚!
原來是這樣!
原來當初她那么拼命的賺錢,只是為了知道那個孩子的尸骨在哪!
多么可笑,他還曾不屑的鄙夷過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還曾經用錢一次又一次的羞辱過她!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有同樣的義務和責任,卻把所有一切都推到她瘦弱的肩膀上,不聞不問,甚至還譏諷嘲笑她。
陸勵成,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你真他媽的是個混蛋!
良久之后,他緩緩抬頭,眸子銳利的落在男人身上,聲音嘶啞暗沉:“指使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那人哭喪著臉說:“我只跟他見過一面,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他長得很好看,而且穿的也挺講究的,應該挺有錢的。”
腦中猛地閃過什么東西,陸勵成從手機里找出一張葉思辰的照片,問:“是不是他?”
男人仔細看了看,突然瞪大雙眼,激動地說:“沒錯,就是他!”
陸勵成的手無力的落下。
又是葉思辰!
蘇瑤,你可知道,葉思辰到底做了多少傷害你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了這些,是否會后悔因為愧對他而離開我?
“老板,真的是這個男人,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記性特別好,真的是他,你去找他,絕對錯不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孩子埋在哪,求求您放了我吧。”
一個死人,讓他怎么找?
陸勵成擺擺手,“把他放了吧。”
男人頓時欣喜若狂,一個勁的磕頭:“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保鏢將男人帶了出去,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陸勵成起身,隨手點燃一根煙,走到窗前,沉默的看著窗外的夜色。
指間的紅點一閃一閃,在夜風中忽隱忽現。
心里好像長滿了野草的荒漠,孤寂又荒涼。
無力而挫敗。
蘇瑤,你到底在哪里?
過得可還好?
有沒有像我一樣想你?
你應該不會想我吧,否則怎么會如此絕情的離開。
可不可以告訴我,怎樣才能做到像你一樣決絕?
他垂眸,眼底滿是落寞。
蘇瑤,不管你在哪里,只求你平安無事。
…………
五年后。
碧穹廣袤高遠,萬里無云,澄澈碧藍。
四月,繁花似錦,溫暖和煦,春的料峭已然褪去,乍暖還寒。
柳樹初芽,萬物復蘇,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
人來人往的機場,劉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劉父,滿臉喜色的站在接機口,踮起腳尖翹首以盼。
五年了,兩個孫女都四歲了,他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面。
一直以來都是跟孩子通視頻電話,天知道他們多想親親孩子,飽飽孩子,摸摸孩子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那樣才叫天倫之樂。
他們早就要求劉子凡帶著孫女和兒媳回國,可那個臭小子總是以工作忙為理由,不肯回國。
他管理著那么大一家公司,還有國內國外的幾家分公司,自然很忙,老倆口也能理解,但他們實在想孩子想的不行,湊巧這次劉父病了,索性下了最后通牒,必須把孩子和兒媳帶回來,否則他們就親自飛到愛爾蘭去。
劉子凡沒了辦法,只好帶著兒媳和兩個小孫女回國。
飛機兩點半左右到,這會都快三點了,還沒有到,兩位老人早就等不急了。
“爺爺!奶奶!”
兩道稚嫩的呼聲突然傳來,倆人欣喜的望去,只見兩個粉色的小糯米團子撒開小腿,朝著倆人飛奔而來!
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兩個乖孫嘛!
“哎呦,我的乖乖!”奶奶立馬放開輪椅,張開手臂開心的迎著兩個小東西。
“雅雅,菲菲,慢一點,小心撞到奶奶。”一道柔和恬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擔憂的叮囑著兩個小家伙。
不用說,這個肯定是兒媳婦了。
劉父劉母懷著好奇心,一同望去。
也不怪他們好奇,主要是五年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兒媳婦,每次視頻通話的時候她都不露臉,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兒媳長什么樣子。
下一秒,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出現在眼前,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挺,唇紅而飽滿,唇邊漾著兩個笑笑的梨渦,眉目含笑,一臉恬靜的望著他們。
她穿著一身米色的套裝,長發高束,整個人干練利落,又不失溫和親近,看起來很舒服。
老兩口懸著的心緩緩落回肚子里。
幾年來兒媳婦一直避而不見,他們總覺得有問題,猜想是不是因為長得太丑才不敢見他們,甚至他們還腦洞大開的想過,會不會劉子凡這個臭小子真的找了一個男人結婚,然后代孕生下了兩個孫女。
要真是那樣,他們就沒臉活了。
還好,事實比想象中的好太多,劉母這么多年的香總算是沒白燒。
這個兒媳婦,他們一看就喜歡的緊。
倆人眉開眼笑的看著一對粉嘟嘟的孫女,還有落落大方的兒媳,心里都快樂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