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蕪自馬場回來后,許如箏的話便一直縈繞在耳邊,揮散不去。
曲南城似乎忙了起來,在回程的車上就電話不斷,送他們母子會別墅后就匆匆離開,似乎是去處理公務,但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出現。
沈念初倒是和王媽黏糊了不少,纏著王媽給他做爛肉豆腐吃。
沈青蕪到廚房倒水,見王媽和沈念初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捧著水杯微微出了神。
許如箏敢約她見面給證據,證明她手里可能鎮邪有父親害死曲南城母親的證據。
但是沈青蕪是萬萬不會相信父親會做出殺人這種事情來。
這件事情必定有蹊蹺,她一定要在離開國內之前弄個明白,否則她一定寢食難安。
沈青蕪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昨夜回來后,她一夜未睡,此時有些精神不濟了。
現下,回瑞典勢必又要和曲南城大吵一架,她也只能暫時擱置行程,最緊要的就是弄清楚父親的那件事情。
“沈小姐,怎么了?頭疼嗎?”王媽瞧見沈青蕪不舒服的模樣,關切地問道。
“沒事,昨天晚上沒睡好!鄙蚯嗍徯χ忉尩,抿了一口水,突然想到包里的那把母親給的老宅的鑰匙,神色微閃。
或許她回去老宅一趟,能夠得到什么線索。
“沈小姐,我給你燉點補湯養養精氣神吧。”王媽說道。
“不用了。”沈青蕪把水杯放下,抿了抿唇說道,“王媽,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我下午有點事要出門,能不能幫我在家照顧一下念初?”
“可以的。念初很乖,我們很投緣呢,是不是念初?”王媽和坐在椅子上玩玩具的沈念初相識一笑。
“對的!鄙蚰畛醪[著眼睛笑道,“王奶奶做的東西最好吃了。”
沈青蕪見沈念初和王媽處得好,這孩子又早慧,遂放心地收拾東西出門。
她既然是去調查父親的事情,便不想帶著曲南城的人去,還是拒了司機送她的好意,而是選擇了打車。
自從父親沈騰飛死后,老宅被母親張梅英賣出,沈青蕪就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了這個地方了。
但到底是回來了。
踩著布滿青苔的青石板路,沈青蕪瞧著那漆黑色的老宅大門,深呼吸了一口氣,許多泛黃的回憶一涌而上,漸漸變得鮮活。
她曾經在這里度過很快樂的一段時光,清貧但是美好。
“咔噠”一聲,鑰匙插入鎖孔轉動,老宅門被打開,首先感受到的卻是撲鼻而來的霉味。
老房子常年不住人,年久失修,下雨天屋頂漏水,久而久之便生了潮。
沈家的宅子只有兩間廂房一個廳堂,左邊的廂房曾經父母的臥室,西邊的廂房便是沈青蕪的臥室。
當年張梅英將房子賣給一個外鄉人,那外鄉人倒是有好幾處房子,并不急著入住,老房子便這樣空閑下來,直到張梅英再把房子贖回。
因此房子還保留著她當年離開時的模樣,改動并沒有很大。
沈青蕪走到廳堂的一面墻前,斑駁的老墻皮上還貼著她小時候的獎狀。
沈青蕪緩緩伸出手戳墻面,閉上眼,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年的溫度和記憶。
那個時候,她每每獲得一張獎狀,父親沈騰飛都會把獎狀鄭重其事地貼在廳堂最顯眼的地方,笑呵呵地說以后這就是她的“嫁妝”。
“爸爸”沈青蕪低低地喊了一聲,再睜眼時已是淚眼朦朧。
她怎么能夠相信老實憨厚的父親會是殺人兇手呢。
他一定不是。
這般想著,她緩步走進父母的那間廂房。
其實在后來沈騰飛得病后,父母就已經分居,因此廂房里張梅英的東西不多,更多的是父親沈騰飛的一些東西。
那時候她還來不及清理完父親的遺物,就被趕出了家門。
沈青蕪坐在床面上,一件一件地清理父親生前用過的東西。
沈騰飛沒有什么文化,平時并不喜歡寫日記,因此書本寥寥,并沒有什么收獲。
當年的那些人和事似乎已經隨著歲月的流失而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想要重新了解,并非易事。
沈騰飛的床頭放著一本相冊,沈青蕪擦了擦上面的灰塵,翻開扉頁還是干凈的,里面放了很多照片,大多是父親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和結婚照以及沈青蕪小時候的照片。
沈青蕪翻看著,突然從中間的扉頁中掉落出許多碎紙片。
沈青蕪一愣,瞧著那些像信紙一般的碎紙片如雪花般飄散在地上。
她蹲下身去撿,一片又一片地小心撿起來。
可以看得出這些紙片從前是一封信,但已被人撕碎,但撕碎的人似乎又來不及處理這些碎紙片,直接夾在了相冊當中。
除了父親,又有誰會來不及處理這些碎紙片呢。
沈青蕪思索片刻,將一張一張的碎紙片拼湊在一起,紙片上的字跡確實是父親沈騰飛的。
隨著紙片越拼越完整,沈青蕪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涼下去。
這一封信是當時已經病重的沈騰飛寫給妻子張梅英的。
沈青蕪看完信的內容顫抖著拿出手機,拍了下來,再將紙片放入包中,失魂落魄地從沈家的老宅子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這么冷靜地完成這一切的,鎖門離開,她的動作已經完全機械。
“青蕪!”突然有人從背后喚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