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輪到葉寧不樂意了。
她直接站在靈堂不走了,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葉愛民一眼,用一種十分嘲諷的語氣問道:
“你想跟我算什么賬?你有什么資格來跟我算賬?”
“我告訴你,我的腦海里可沒有什么死者為大的想法,就算他是我血緣關系上的親爺爺,但十多年不來往,對我而言,也不過是個不熟悉地陌生人罷了。”
“我若愿意下跪磕頭,是我愿意盡情份,可我不愿意下跪磕頭,誰也逼不了我。”
“你有本事就盡管跟我鬧,反正我是不在乎他走的能不能安寧,更不在乎他九泉之下是不是死不瞑目,你要是不怕?lián)趿四阌H爹的輪回路,你盡管跟我兩個人在這里橫。”
葉愛民沒有想到,這么多年不見,葉寧這個丫頭居然還是這么橫,說話毫不客氣,毫不留情,一點也沒把他當成三叔。
他氣的不行,可葉寧說的對,他不能不在乎,這是老爸的靈堂。
于是,葉愛民將自己的一腔怒氣按捺下來,乖乖的和葉愛黨一起,以給客人回禮的方式,給葉寧鞠了個躬,表達謝意。
葉寧沒再理他,帶著葉欣和陸簡就出去了,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等著吃酒席。
葉建城和她們不一樣,他是正兒八經的長子長孫。
既然回來了,那就得披麻戴孝,和父親三叔,以及三叔家的兩個堂弟一起,給爺爺守靈。
葉欣坐在桌子邊,四處看了看,突然說道:
“姐姐,我對這個地方有印象,雖然樣子變了,但是格局沒有變。我好像站在那個角落里挨過打,還不止一次。”
“每次挨打,都是你不要命的擋在我面前,要不是有你在,我覺得我可能都活不到這么大,更別提過上這么好的生活,能夠讀我喜歡的學校,學我喜歡的專業(yè)了。”
葉寧聽了這話,臉上的諷刺更明顯了。
看吧!葉欣想起這個地方,想到的只有挨打和痛苦,半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這樣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她花費心思的?
她愿意千里迢迢從帝都回來,上三柱香,就已經夠給面子了。
“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陸簡說道,“別看我小時候傻,可很多事情我都記得,整個村子里,除了我爸媽和阿寧,就沒有一個人對我有善意,每個人都叫我小傻子,好像我的存在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好在,后來他們都離開了,不用在這個痛苦的地方蹉跎一輩子。
或許是因為他們三個人跟這里的環(huán)境實在是格格不入,又或者是因為他們三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勢太過強大。
所以他們這一桌一直沒有別的賓客來坐。
不少來參加葬禮的賓客,起先看到這里有空位,準備坐過來的時候,卻在幾步遠的距離之外就停下腳步,轉身離開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葉寧也沒有招待他們的意思。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邊突然坐下一個人,陰影向她投來,于是他不由自主的轉身,卻看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憑良心說,這個女孩子長得不算丑,圓臉杏眼,看著很討喜。
只是皮膚有些黑,有些粗糙,衣著打扮比較契合當?shù)仫L貌,但在葉寧他們看來,就少了點時尚感。
“你好!我聽他們說你叫葉寧,是我二叔的女兒,是我的堂姐,對嗎?”這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著。
葉寧一聽她這句話,立馬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應該是三叔葉愛民和三嬸陳冬梅的女兒,葉嬌。
想當年葉寧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葉嬌還是個才剛出生一個月的奶娃娃,而葉寧離開紅旗大隊的時候,葉嬌才不過一歲多而已。
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了,轉眼間,昔日的奶娃娃,就已經長成了這么大的姑娘。
“我是葉寧,你是葉嬌?”葉寧開口回答她的話。
跟葉寧有摩擦的是老葉家的長輩,是爺爺奶奶三叔三嬸,是小時候調皮搗蛋的葉建軍和葉建學,而不是跟她話都沒說過一句的葉嬌。
所以葉寧并沒有無端遷怒,反而是能夠心平氣和的跟葉嬌說話。
聽到葉寧回答自己,葉嬌的眼神充滿了驚喜,然后羞澀的點了點頭,用一種慶幸的語氣說道:
“沒想到姐姐知道我。”
“當然知道,我們是在你出生之后離開這里的。”葉寧說道,“說起來小時候我也抱過你的。”
聽了這話,葉嬌臉上的笑容更開心了。
人和人之間的磁場其實很奇怪,就像葉寧第一次見到陳冬梅,第一次聽陳冬梅講話,就知道這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她和陳冬梅發(fā)生過大大小小的好幾次沖突。
可面對葉嬌卻不一樣。
葉嬌長得不像陳冬梅,反而像葉愛民多一點,所以她的眉眼間跟葉寧和葉欣有些相似。
再加上清澈的眼神,羞怯的笑容,一下子就讓葉寧對這個姑娘產生了好感。
基于這點好感,葉寧多關心了幾句:
“你現(xiàn)在的年紀,應該是在念高中吧?感覺怎么樣,學習難不難?有沒有想好將來考哪個大學?”
“學習不難的,我在縣里的高中念書,聽說姐姐以前也在那里,還是咱們省的高考狀元呢!”葉嬌說道,“我們學校光榮榜上,到現(xiàn)在還貼著姐姐以前的照片,所以我一直以姐姐為榜樣,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葉嬌就像是一個向大人撒嬌炫耀的小孩兒,她的眼睛里,好像寫滿了求表揚三個字。
見狀,葉寧不由得笑了笑:
“那你真的好厲害,我們葉家的姑娘,就沒有讀書差的。”
這話倒不是葉寧亂說,葉家女孩兒讀書比男孩兒強多了,男孩兒中,除了葉建城有出息,葉建軍和葉建學都是初中讀完就沒讀了。
可葉家的四個女孩子,個個成績都很好。
就算是大堂姐葉歡,在她自己作死之前,也是從小優(yōu)秀到大,憑著本事考上了鎮(zhèn)上的初中。
只可惜后來不自重,不自愛,最后毀了自己的一生。
葉嬌得到表揚,再次羞澀的笑了笑,說道:
“我想考帝都的大學,我聽說哥哥和姐姐們都在那里,有時候大堂哥給大伯母寫信,都會跟大伯母講一講帝都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所以我就一直很想去。”
“既然有這個想法,那就加油努力,哥哥姐姐們在帝都等你。”葉寧沖著她說了一段鼓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