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扒開,一張雖然臟兮兮,但仍舊掩飾不住清秀五官的小臉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梁景皺眉,這野人卻看著他,仿佛傻了一般。
“我去山洞里看看。”梁景說完,轉身就往山洞里去了。
她也要跟去,卻聽林楚玉道:“不許去。”
野人腳步停住,回頭可憐巴巴的望著林楚玉,又喚了聲娘親。
林楚玉見她能聽懂人話,推開了小桑的手,上前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懵懵的看著她,仿佛不理解名字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林楚玉見狀,又問她:“你還會說別的話嗎?”
“娘親,活下去。”
野人笑嘻嘻看她。
冬夏瞧見,憐惜的走上前來,輕聲道:“她估計已經不會說話了。”
“小姐,您看這個?”小桑已經揭開了一側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幾個大字。
林楚玉看過去,上面刻著‘愛女趙念卿,生于五月,父乃驃騎將軍……”
林楚玉略想了想,忽然便想起當初那場楚國被北燕入侵那場戰役里,被傳聞臨陣脫逃趙大將軍……
原來趙將軍早就被蘇云翰設計害死了,蘇云翰竟還聯合楚國軍中之人,污蔑趙將軍名聲,動搖軍心,還迫害得趙家母女被迫流亡,甚至趙夫人在逃出來后,也只活了一年就死了。
算起來,這位趙念卿,應該是八九歲時隨母親出來的,距離楚國滅亡,已經過去五六年,她今年虛歲,也當有十五了。
一個人獨自生活四五年,不與人說話,不與人接觸,會變成這般,也情有可原。
“小姐,這石碑怎么處置?”小桑問。
“自然是請朝廷的人,替趙將軍沉冤得雪。”林楚玉說罷,看向還委屈看向她的趙念卿,道:“你今兒起,隨我回去可好?”
趙念卿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回頭依依不舍的看著山洞。
正好梁景從山洞里出來了,還抱著一個人。
林楚玉立即上前去,看到他懷里的人,正是魏野,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娘親……”趙念卿跟過來,似乎害怕一般,指著梁景,又指指魏野。
梁景瞧了瞧她,這才跟林楚玉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他被放在幾塊獸皮上,旁邊還有罐子放著未喝完的獸血,應該是這位姑娘在照顧他,才讓他能活到現在。”
林楚玉探了探魏野的脈,眉心也緊緊擰起:“他身中劇毒,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也難怪北燕派了那么多人過來,都找不到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原來是被藏在了這里。
林楚玉瞧見周圍好奇看來的老獵戶們,立即吩咐小桑將今兒答應給他們的賞銀拿了出來,才囑咐道:“今日之事,還請各位一定保密。”
老獵戶們待看到她出手便是二百兩的銀票時,都愣住了,哪里還有把話往外說的想法?
“姑娘只管放心,我們這幫老頭子,嘴巴緊得很。”他們笑道。
林楚玉這才放心起來,但臨走時,想了想,還是跟他們道:“你們的兒子一定會早些回來與你們團聚的!”
拉獵戶們微微一怔,也不知林楚玉是什么身份,但聽她這樣說,已經很是感激了。
林楚玉瞧著他們,心底已經坐了決定,她一定會讓楚國,讓她的臣民們,過上安定富足的日子,任誰也不能再拿捏楚國!
從山上,一路回到林楚玉的別院。
梁景過來時,瞧見鳴蟬和胭脂,再看黑狼,心底明白,林楚玉是要回楚國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這個人……是誰?”鳴蟬瞧見臟兮兮的趙念卿,立即往后退了兩步。
冬夏淺笑:“她叫念卿。”林楚玉現在不能暴露身份,那么趙念卿在被治好以前,自然也不能被暴露。
胭脂瞧著,跟冬夏道:“要不然先帶她去洗漱吧。”
冬夏也正有此意,與趙念卿道:“念卿小姐,我們去洗漱更衣吧。”
趙念卿看了看冬夏,往林楚玉身后蹭了蹭。
林楚玉瞧見她如此,嘴角也浮起些許笑意,跟她道:“你與冬夏姐姐一道去洗漱,一會兒我跟你一起用膳。”
趙念卿聽她說話,這才點了點頭,但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已經被放在床上的魏野,和照顧著魏野的梁景。
林楚玉知道她是擔心魏野,安慰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趙念卿這才點點頭,跟著冬夏走了。
只等她離開后,林楚玉才立即取了銀針來,給魏野施針了。
只等忙活了超過半個時辰,魏野的十個指頭間,才溢出了黑血來。
梁景幫林楚玉,將魏野指間的黑血全部用銀針刺破后放出來,魏野原本發黑的臉,才終于變得正常了些。
“是南疆罕見的毒。”林楚玉不禁擔心起白雪來。
白雪乃是南疆的公主,可這么久一來,都不見她的消息,她一定也出了什么事,會跟魏野身中劇毒,有關系嗎?
外面天色已經大黑了。
等到林楚玉讓人服侍魏野去洗漱了,并安排好了人煎藥,這才會意過來。
不過這廂她剛出來,就瞧見了已經收拾干凈了的趙念卿。
因為是突然來的,沒有合身的衣裳,只將個子稍微矮些的鳴蟬的裙子裁剪去了一截,趙念卿才能穿上。
亂糟糟的青絲如今也洗的干凈,被冬夏用兩支金簪子挽了起來,因為常年在野外,皮膚顯得粗糙些,可五官清秀,眼眸靈氣,是個地地道道的佳人了。
“娘親。”趙念卿一見林楚玉,便飛快的跑了過來,姿態極其不雅。
梁景瞧了瞧,還未想什么,趙念卿便撲到了她跟前,一雙黑漆漆的眼眸緊緊盯著他。
梁景微微皺眉:“姑娘。”他想說請自重,可是想想,她應該也聽不懂吧。
趙念卿只是朝她一笑,而后才看向林楚玉,甜甜的喚她娘親,分明林楚玉也不比她大幾歲。
林楚玉想,許是自己的模樣,亦或是某些東西,讓她認為自己是趙夫人,倒也不拆穿,只淺笑著帶她去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