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曹妃。
曹妃沒認出她來,朕眉飛色舞的與一個她新攀上的宮妃愉快的說著話,似乎半點不為魏臨淵擔心,只為林楚玉的‘死去’而高興著。
宮人們貓在角落議論著皇后被叱罵的事,瞧見來了人,才忙散開了去。
林楚玉還遇見了曾在漪瀾小筑伺候的人,如今都被調來灑掃了。
因為他們在悄悄抹眼淚,被管事的公公好一頓威脅。
宮內眾生相,短短的一段路,林楚玉都看在了眼底。
到了養心殿門口,門口的太監便攔下了她,只要接過銀針進去,林楚玉這才道:“這副銀針必須要草民輔助師父一起才能用好。”
那太監怔了怔,道:“那你且等著,我去問問。”
說著,就轉頭進去了。
不一會兒,瑞太醫就親自出來了。
瑞太醫看到眼前面生的人時,胡子都顫了顫:“你是……”
“師父怎生不認識徒兒了,是師娘讓徒兒來的。您送回去的信,還是徒兒交給師娘的。”林楚玉看著瑞太醫,淺淺的笑。
瑞太醫仔細看著她臉部輪廓,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林楚玉!
他原以為自己是想多了,沒想到是真的,她不但沒死,還打算逃離這里……
“瑞太醫,可有什么問題嗎?”一側小太監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瑞太醫忙道,說著,想請林楚玉,又怕暴露她的身份,只得先走在了她前面往里去了。
等到了里間的時候,瑞太醫才跟小喜子道:“公公,可否讓我們單獨在這兒伺候?”
小喜子當然是相信瑞太醫的,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魏臨淵,輕聲道:“那奴才就在隔間候著,若是太醫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喚一聲便是。”
說著,小喜子就招呼其他人都退下了。
梁太醫在一側瞧著,還道:“您怎么將人都打發出去了?”
瑞太醫看了看林楚玉,林楚玉只微微一笑:“我先看看皇上吧,兩位太醫自便。”
“是。”瑞太醫拉著聽到林楚玉聲音,還想再問兩句的梁太醫,直接就被進了側間的耳房里。
等他們也走了,林楚玉才看向了床上的人。
不過幾日不見,他憔悴了許多,即便是沉睡著,眉心也緊緊的鎖著。
林楚玉上前,輕輕撫著他的臉,他的輪廓,他的眉眼……這一切都那么叫她眷戀,那么叫她不舍……
林楚玉的眼淚涌出,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這才將手搭在他的脈上。
確定與瑞太醫的脈案無差后,這才開始給魏臨淵行針了。
側間里。
梁太醫往外瞄了一眼,驚愕的看著瑞太醫:“淑妃娘娘沒死?你竟是早就知道?你怎么不告訴皇上……”
“好了,不管你有多少問題,都埋在心底吧。”瑞太醫自己也一肚子問號呢,但這是林楚玉的決定,他相信林楚玉有自己的判斷。
兩個時辰過去,外間終于傳來了聲響。
梁太醫朝外看了眼,見林楚玉還在,忍不住要出來,就見林楚玉朝他看了過來。
“淑妃娘娘……”
“還請二位好好照顧皇上了。”林楚玉淺淺的笑。
梁太醫不解:“娘娘留下來照顧豈不是更好?為何要走呢?”
林楚玉沒注意到的時候,魏臨淵的眼睫動了下。
林楚玉只朝梁太醫輕輕一笑,便轉身走了。
為何要走?
因為她怕這囚籠,會磨滅了她的心。她要愛,要魏臨淵,也想要自己和盈盈的未來。
等到有一天,她不再是他的累贅,能與他并肩共立,俯瞰這萬里河山時,她想,她會來見他的。
“淵哥哥,我們會再見的。”林楚玉看向魏臨淵,抬手輕輕將他總是擰著的眉心揉開了去,才在滑下眼淚之前,轉身而去。
梁太醫和瑞太醫都忍不住追了出來,可林楚玉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風雨里,她執傘而去的瘦弱背影,瑞太醫卻覺得格外的強大和堅韌。
“這……”
“好了,不要再說了。”瑞太醫輕輕一嘆:“皇上和淑妃娘娘都不是尋常人,他們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透的。”
說罷,瑞太醫便回到里間去了。
可剛進來,就看到原本沉睡著的魏臨淵已經睜開了眼睛。
“皇上。”瑞太醫微訝,皇上是早就醒了嗎,那他是一早就知道林楚玉來了?
“服侍朕更衣。”魏臨淵側目,看到林楚玉留在一側的藥方,啞著嗓子道。
瑞太醫以為他要去把林楚玉抓回來,壯著膽子道:“皇上,淑妃娘娘說她會回來的。”
梁太醫聽瑞太醫居然敢說這樣的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魏臨淵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件事,你們不許說出去一個字,即便是你們的家人,也不許說。”魏臨淵輕聲道。
瑞太醫應下,心底慢慢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來:“皇上,難道昨兒您已經知道,那尸體時假的了?”
魏臨淵眸色微動,他自然知道,他的玉兒,不論成為什么樣,他都認得出來。
他之所以會控制不住傷心,是因為知道她離開自己的決心,也想知道,她會不會來見自己最后一面。
她來了,那就說明,她離開自己,并非是不愛了。
知道這一點,他就滿足了。
放她離開一陣也好,他會徹徹底底將北燕這些烏七八糟全部收拾干凈,然后迎她回來!
林楚玉跟著鳴蟬一起與已經出了城的胭脂和黑狼會和,盈盈和長生一起在馬車里睡著了,胭脂撐著傘在外頭等。
林楚玉一來,她就立即拿了披風給林楚玉系上,道:“姑娘,風雨寒,您別著涼了。”
“嗯。”林楚玉淺笑著應下,就由胭脂扶著上了馬車去。
黑狼駕著馬車,小桑和鳴蟬各穿了所以騎著馬跟在左右,冬夏和胭脂伺候在馬車里。
黑狼瞧見一切終于妥當了,笑著道:“準備好了嗎?”
林楚玉要應下,忽然感覺到什么般,掀開車簾往回看去,就見城墻上的那道高大但病弱的身影。
“是皇上。”小桑回頭,也一眼認了出來,還有跟在魏臨淵身側哽咽個不停的長青。
雖然隔了這么遠,可林楚玉仍舊能感覺到魏臨淵眼底的柔光,原來他當真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