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皇子們自然個個都是頂好的,可惜我來北燕時,便已有仰慕之人,如若皇上肯答應,那南詔也一定十分高興迎娶北燕的公主回去。”
燕箏輕笑。
但話落,場上的氣氛卻有些冷了下來,她這話的意思,北燕竟是要求著嫁公主過去不成?
燕訣輕輕咳了起來,起身道:“皇上,箏兒自幼被父皇寵壞了,缺乏管教,皇上直接將她配給外頭的乞丐便罷了,哪里還叫她嫁給皇子們,省得禍害了北燕的皇子,我南詔可擔待不起。”
燕訣幾句話,又將北燕的面子給圓了回來。
皇帝看著看似文弱病懨懨的燕訣,輕笑起來:“世人都說燕太子乃是少有的人才,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都是世人謬贊了。”燕訣淺淺一笑,又有幾分咳嗽,蒼白的面容上也添了幾分倦容。
九公主看得心疼,立即跟皇帝撒嬌道:“父皇,既然箏公主已有意中人,父皇何不成其美事?”
皇帝面色微沉,梁妃也趕緊拉住了九公主。
燕訣聽到九公主的話便知是個蠢的,但心里也沒抱什么期待了,世上的女子,都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
燕箏卻笑道:“皇上,我若是要嫁,必是嫁他,其他人雖也不錯,我卻不喜歡。皇上應該知道跟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會有多痛苦吧。”
“箏公主選擇孤獨終老,也未嘗不可。”
一道英氣的女聲傳來,絲毫沒給燕箏面子。
燕箏一回頭,便看到了獨自坐在一張桌子邊面目英氣的女子,立即認了出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竟是凌小姐。”
凌雀笑著起身:“難得公主記得,當初我與父親將南詔雄兵趕回南詔時,可曾與公主有過一面之緣呢。”
燕箏也負著手輕輕揚著下巴:“可惜啊,來北燕時,就聽聞凌將軍過世了。”
“即便沒有父親,我也一定上陣殺敵,且看誰敢來犯。”凌雀冷淡一笑,絲毫沒有怯意。
燕箏冷冷看著她,輕哼一聲,倒也不再多言,只回頭跟皇帝道:“皇上,我想嫁的,便是北燕朝的豫王殿下,還請皇上成全!”
凌雀面色微寒:“南詔人也就這些本事,只會口頭強迫人而已。”
燕箏負手側身,看著她輕輕一笑:“想來北燕的豫王殿下還不至于要凌小姐一個女子來替他出頭,如今本公主是代表南詔來和親的,豫王殿下若是不允,怕是沒把我南詔放在眼里。”
魏臨淵目光只落在太子燕訣身上,燕訣朝他輕輕一笑,他倒是沒想過,要把妹妹交給魏臨淵。
“箏兒,不許胡鬧了。”燕訣看著魏臨淵淡漠的眼神,也知道他根本看不上燕箏。
可這會兒燕箏卻像是較上勁兒了,直接道:“太子哥哥,我沒有胡鬧,我就要嫁給豫王!這天底下英雄男兒是不少,北燕除了皇上,就只得一個豫王了,我乃南詔公主,自然要嫁北燕最尊貴的人,皇上顯然是不會娶我了,那我就只能嫁給豫王了!”
燕箏嘴角揚起,自信的看著皇帝。
燕訣笑笑,卻未再多阻止,他也想看看,北燕的皇帝會怎么做。
“本王說不娶,便是不娶,若說我北燕看不起南詔,南詔想要動兵,正好本王要去邊關。”魏臨淵淡漠道。
凌雀聞言,這才笑了起來,上前拱手:“若是豫王殿下要去邊關,凌雀愿意追隨!”
話落,跟隨凌家軍一起的眾將官也都起身行禮。
皇帝見眨眼之見,凌家人居然要跟著魏臨淵了,心中微寒,面上卻是半點也不顯露,只淺笑:“和親之事再議,今日只談風花雪月,待明日,朕會重新接南詔使臣入宮,細細商議和親之事。”
壽王機靈的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趕忙起身舉杯:“本王便先敬燕太子一杯!”
燕訣聞言,自然是舉杯相迎。
燕箏見今日是談不下去了,倒也不再僵著了,自信的看了眼面色冷漠的魏臨淵,上前輕笑:“豫王殿下越是不喜歡,我就越要嫁。還有你那個粉面小男人,我也一定會找到的,到時候豫王殿下若是肯娶我,我就不告訴世人豫王居然喜歡男人,但若是豫王殿下不肯答應的話,可就怨不得本公主了。”
說完,燕箏便揚著小臉笑著坐到燕訣身邊去了。
八皇子看著燕箏,心里的好感居然多了起來,原以為她是個刁蠻的,可現在看著,竟滿是率真可愛,跟嬌柔脆弱的云柔根本是兩個模樣。
“箏公主,你可會喝酒?”八皇子就坐在她席位的一側,見她坐下,便湊過來笑著問她。
燕箏睨了他一眼,眼角俏皮的揚著:“那是自然,我南詔的姑娘,沒有一個不能喝得,你可是要與我比試一番?”
八皇子彎起眼睛:“倒也不用比試,咱們就品嘗品嘗……”
“北燕的男兒如此沒有血性么,跟一個女子比喝酒都害怕?”燕箏反問他。
八皇子看她非要比,立即道:“那可不是害怕,箏公主到底是客……”
燕箏眼眸輕轉,睨著對面一直盯著這兒看的貌美女子,笑道:“那是你的意中人嗎?”
八皇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了眼含濕意的蘇云柔,心中微軟,只立即逼迫自己撇開了眼去,跟燕箏笑道:“不是。”
燕箏這才笑著跟八皇子喝起酒來。
倒是大皇子,看著燕箏貌美如花,早已動了心思,還不斷的問一側的三皇子:“若是燕公主肯入我壽王府為妃,那南詔便是本王強有力的后盾,榮王他拿什么也比不了。”
“既如此,殿下不如求求皇上,讓她將燕公主賜予你做側妃?”三皇子提議,說完,又憂慮道:“可到底沒有讓和親公主還做側室的。”
大皇子也為難,若不是早有正妃,他肯定一早就求娶燕公主。
“只可惜大皇嫂遲遲沒有誕下嫡子……”
三皇子在一側幽幽說著,大皇子立即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弟,王妃一直沒生出兒子來,皇室自然是子嗣最重要,本王就是將她降為側妃,想來父皇也不會說什么。”
大皇子高興起來,不由便多喝了幾杯,想著一會兒宴會散了以后,就去養心殿求皇上。
席位的最末端。
柳侍郎戰戰兢兢的,是一滴酒也喝不下,只看著那坐在高位面色冷峻的豫王,心里發顫。
柳宜蘭在一側,看著他如此模樣,露出幾分瞧不上,卻也沒說什么,只瞧見前頭梁妃朝她微微點了頭,才道:“父親,我帶翩翩出去一趟。”
“好,好。”柳侍郎擦了擦額頭的汗,忙點頭。
柳翩翩還不知道他們父子在謀劃什么,她現在的心思全部在魏臨淵身上,那個曾經救過她一命的男人,那個她發誓一定要嫁的男人……
“走吧翩翩,梁妃娘娘有事尋我們呢。”柳宜蘭拉著她輕聲笑道。
柳翩翩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看魏臨淵,這才笑著點點頭,跟著柳宜蘭一道悄悄往外去了。
籠罩在夜幕里的宮殿不似白天那樣的巍峨雄偉,反而多了幾分陰森,長長的甬道,高高的宮墻,風吹起來時,晃動的紅色燈籠帶起的魅影,都讓人覺得身處巨大的牢籠,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柳翩翩跟著柳宜蘭出來后,還想著今日見到的燕箏:“那燕公主當真是刁蠻又無禮,竟然敢逼婚豫王殿下。”
“豫王殿下那般的人物,豈是她一個小小女子能逼迫的,你放心。”柳宜蘭看了她一眼,淺笑著道。
柳翩翩只輕哼:“那也是,我不喜歡那燕公主,她可最好別嫁給了豫王殿下,豫王殿下可不能被她給玷污了。”
說完,柳翩翩發現柳宜蘭在想些什么,不由笑著問道:“表姐,你在想什么呢,在想梁妃娘娘請我們過去是要做什么嗎?”
柳宜蘭看著她,頓了頓,才道:“翩翩,我們到底是一家人,有些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柳家好。”
柳翩翩不明白她在說什么,但在走到下一道宮門前時,柳宜蘭忽然將一粒藥丸塞到了她嘴里。
柳翩翩來不及反應藥丸便吞進去了,她捂著喉嚨,驚愕的看著柳宜蘭:“表姐,你給我吃了什么藥?”
“我都是為了你好。”柳宜蘭扶著她道。
柳翩翩還來不及多說什么,便覺得頭暈了起來,不止如此,身子好似也開始慢慢發熱了,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她心里亂竄似的,讓她恨不得扒開了衣服才好。
“表姐,我好熱啊……”
“放心,一會兒就好了。”柳宜蘭說完,看似無人的甬道內便走出兩個宮女來,朝柳宜蘭行了禮,便扶著柳翩翩走了。
柳宜蘭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面色微微沉了沉,這才轉身回到了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