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才問完，春花只淚眼朦朧的望著蘇長瀟：“大公子，奴婢……”

“還不來人把這對狗男女拖出去，省得在這兒污了老夫人的眼睛。”蘇長瀟直接開口，轉眼他的人便沖了進來，堵了春花的嘴便把她往外拖去。

春花沒想到林楚玉所說的都成真了，蘇長瀟的確沒把她放在心上。

她目眥欲裂的抓著蘇長瀟的衣角，卻被蘇長瀟又是一腳直接踢在臉上，一只眼睛當即冒出血來，春花疼得哼都沒哼一聲，就暈死了過去，蘇長瀟的人趁機快速將她拖了出去。

蘇長瀟兩次毫不留情的動手，都有些把二夫人嚇住了，她沒想到外面眼里溫潤如玉的蘇家張公子，居然下手這么狠。

但換個角度來想，說不定春花跟蘇長瀟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關系。按說府里的公子寵幸幾個丫環倒沒什么，但蘇長瀟卻不但不敢承認，還急于弄死春花，想必其中還有蹊蹺。

二夫人一尋思，便道：“先等等，我有話要問問春花。”

說完，她身邊的婆子立即跑了出去。

林楚玉看了眼已經絲毫不緊張的蘇長瀟，明白二夫人只怕遲了一步。

果不其然，方才才出去的婆子轉眼就跑了回來，道：“春花那丫頭死了，說是方才拖出去時，后腦勺不小心磕在了石頭上，沒氣了。”

林楚玉心底幽幽嘆了口氣，但她不是圣母，春花屢教不改，給了她幾次機會她仍舊想著吃里扒外要了她的性命，她只能如此。

老夫人的臉色也極差，但蘇府除了幾個要么膽小如鼠要么病弱的庶子，就只有蘇長瀟這么一個嫡子，以后蘇家也是要傳給他的。

想到這里，老夫人終究沒說什么，只冷淡叫人把小廝拖去柴房，才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乏了。”

“祖母，要不要依依陪著您？”蘇依依忙道。

“你不是還要去豫王的別院嗎？”老夫人揉揉眉心。

蘇依依立即替她捏著肩膀，親昵道：“什么都不及祖母重要，依依擔心祖母，只要祖母好，依依不去也無妨的。”

老夫人聽到這話，才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了，我沒事，就是累了，你去吧。”說完，看了眼二夫人：“如今既然是你執掌中饋，府里的事你也不能懈怠了，要好好整整這府里的歪風邪氣，該換的該打發的人，全部打發了。”

二夫人聞言，雀躍不已，若是這樣，她直接把賬房的人換了都行！

“是，兒媳這就去辦。”

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林楚玉還沒轉身離開，就被蘇長瀟攔住了去路。

林楚玉看著身形高大擋在面前像是一堵墻的蘇長瀟，淡淡道：“大表哥有什么吩咐？”

“談不上吩咐，不過林楚玉，你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你，沒想到你心機居然這么深！”蘇長瀟眼眸危險瞇起。

“大表哥說什么，楚玉聽不懂。”林楚玉裝傻，反正說什么，蘇長瀟也不會信的，倒不如不費這唇舌。

蘇長瀟冷哼：“別以為現在攀附上了豫王就真的飛黃騰達了，豫王是什么人我可比你清楚，往后有你好受的，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才冷冷轉身離開了。

白雪看著，偷偷看了看林楚玉，發現她緊握的手心，小心道：“小姐，要不奴婢去盯著他？”

“不用。”林楚玉看著滿眼好奇的白雪，想了想，沒多說：“去問秋月，昨晚讓她去給那門房小廝遞消息時的痕跡可抹干凈了，老夫人如今沒殺那小廝，必然是打算暗地里細查了。”

“是，奴婢這就去，不過小姐您是打算去別的什么地方嗎？”白雪擔心道。

林楚玉看了眼蘇長瀟離開的方向，點點頭。現在敵人越來越多，本來想拉二夫人做同盟，但看情況，怕是不靠譜了，既如此，她就要再找一個人。

打發了白雪離開，林楚玉辯了辯方向，便轉身而去。

白雪找到秋月時，秋月正在自己房間里悄悄的擦眼淚。

“秋月姐姐，你怎么了？”白雪不解看她，秋月只笑：“沒事，我是開心。”

“開心？因為春花那個討厭鬼死了嗎？”白雪問她。

秋月搖搖頭，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小姐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樣，不僅聰明絕頂，還殺伐果決，今日春花但凡存著對小姐一點點感激的心思，也不至于死的，小姐算的真的準，算準了自己只要悄悄遞一封信給那個叫小廝的小廝他就一定會冒險赴約，算準了春花今早一定會趁機去見大公子。

不過秋月也隱隱察覺到了，小姐好似要在這蘇府下一盤大棋，一盤她只是想想都心驚膽戰的棋！

“秋月姐姐，你想什么呢？”白雪看她發怔，推了推她，秋月回過神來，忙搖搖頭：“沒事，你怎么回來了，小姐呢？”

“小姐說有事兒呢。”白雪將林楚玉吩咐的事兒說了，秋月仔細回想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兩人才安心的等著林楚玉回來了。

不過林楚玉這會兒剛到一處看起來門口都生了雜草的院子門口。

院子里，時不時有諷刺的咒罵聲傳來。

“還當你是個什么主子呢，卑賤的娼婦罷了，你瞧瞧你進府這么多年，老爺來看過你沒？”

坐在花廳里翹著腿嗑瓜子的長臉丫環啐了一口，才罵道。

跟她坐在一起嗑瓜子烤火的婆子們嘿嘿笑笑，雖不曾說什么，但也沒有阻止，反而是這院子的主人趙姨娘搓著因為天冷而長了凍瘡的手艱難的繡著手里的帕子。

那長臉丫環時不時還要挑剔一番：“你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偷懶了？這帕子繡成這樣，怎么賣的出去？你可要記清楚，要沒這賣帕子的錢，你們娘兩飯都沒得吃，更別說買炭火了，我們這些跟著你做下人的也要遭殃。”

趙姨娘微微抿唇，藏不住美貌的臉上只帶著凄凄之色，卻沒有與她們爭辯，不過還是因為手抖了一下，繡花針扎在了她的手指尖上，瞬間就冒出一個血珠來弄臟了這剛修好的手帕。

長臉丫環一瞧，氣得當即上前抓著她的臉抬手要打下去，卻聽得一道微涼的聲音傳來。

“二舅母才說，下人敢不敬主子，是要拉去官府砍斷手指的。不知這位姐姐還有幾根手指可砍？”

屋子里的人齊齊朝屋外看去，才看到了一身素色長裙而來的林楚玉。可即便穿得這樣素淡，緩步而來的她也帶著不容人小覷的氣勢，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尊貴，明眸輕轉之間，已是威嚴難擋。

長臉丫環愣了愣，聽她稱呼二夫人為二舅母，立下就知道她就是進府不久的表小姐了。

見狀，訕訕放下了手，敷衍行了禮，才皮笑肉不笑道：“表小姐怎么來了這等臟污之地，可別臟了您的腳才好啊。”

林楚玉沒理她這陰陽怪氣的話，看了眼屋子里，幾個下人霸占著唯一的炭火盆子擠在暖榻上烤火，身為主子的趙姨娘卻裹著洗的發白的舊棉襖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用長了凍瘡的雙手繡花。

趙姨娘沒見過林楚玉，但看她來，還是站起了身，囁嚅著道：“表小姐可要進來喝杯茶？”

“喝茶？咱們這里可沒什么好茶招待，表小姐要想喝茶，還是去自己院子里喝的好。”長臉丫環直接擋在門口，沒有讓林楚玉進屋的意思。

林楚玉腳步微微停住，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長臉丫環一聽，這才有些慌了起來，道：“您問奴婢的名字做什么，奴婢又不伺候您……”

“只是覺得你伶牙俐齒，我很欣賞，想著二舅母跟前正缺個伺候的，想舉薦了你過去。對了，你方才如何伺候主子的，我也會一并告訴二舅母的。”林楚玉淡淡道。

長臉丫環一聽，這才慫了起來，回頭看了眼同伴，其中一個婆子這才笑著上前來，道：“表小姐，外頭冷，趕緊進屋吧。”

那長臉丫環也咬著牙低著頭退在了一側。

林楚玉這才沒搭理她，進了屋子來，婆子們連忙將炭火搬到她跟前，又端了熱茶來，才殷勤笑道：“表小姐怎么忽然來了，是不是二夫人她有什么吩咐？”

“你們暫且下去，我有話跟趙姨娘說。”林楚玉直接道。

婆子們一愣，那長臉丫環又要開口，卻發現林楚玉目光冰冷的盯著她，她到了喉嚨里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婆子們想了想，到底沒敢再說什么，連忙跟林楚玉行了禮，才趕忙齊齊離開了。

等下人們都出去后，林楚玉便把炭火盆子推到了冷的手腳都麻木了的趙姨娘跟前，看她滿臉疑惑的樣子，開口道：“姨娘想就這樣忍受一輩子嗎？”

趙姨娘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沒出聲。

“姨娘如此忍受一輩子可以，那三小姐呢？她是你唯一的女兒，你總會也想看著她掉入火坑吧。”林楚玉又道。

“不會的，晴芳她好歹是府里的正經主子，雖說是庶女，但也是老爺的骨血……”趙姨娘忙解釋，抬頭，卻見林楚玉只是淡淡笑著，似乎早已看穿她這番自己都不信的強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