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做這些令我生厭的事情,是嗎?喬西,如果我教不好你,那我就把你送到我父母那去,他們有足夠多教孩子的經驗,總能把你教好。”
黎彥洲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
喬西聞言,渾身一滯。
下一秒,一張臉蛋刷成慘白。
她看著黎彥洲走出去的背影,拔腿就追了上去。
在黎彥洲要出門之前,攔住了他,擋在了門后。
她眼眶通紅,“你要把我送走嗎?”
黎彥洲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唇抿著,不言一語。
其實,剛剛那番話,他不過只是用來嚇唬她的而已。
他制服不了這小丫頭,無奈之舉,才說了那番話,他只是希望她能夠表現得乖一點。
可他的沉默,在喬西看來,就成了默認。
“你不要我了?”
喬西的眼淚,忽而就跟斷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從眼眶中滾了出來,“黎彥洲,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可能不要我的嗎?你還說,有你的地方,喬西就有家。你說過的話,你全忘了嗎?”
喬西哭得很可憐。
一抽一抽的,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
黎彥洲從來沒見她哭成這樣,看著她的眼淚,他感覺自己分分鐘又要對她繳械投降了。
可另一個決然的聲音告訴他,不可以!
這么慣下去,只會讓她變本加厲。
黎彥洲一步上前,走近她。
兩只手像同齡人似的,搭上她的肩膀,他低著頭,認真的看著她,“喬西,人活著,不能像你這么自私任性,你明白嗎?”
黎彥洲的話,就像開閘的鑰匙。
喬西的眼淚,頓時如雨而下。
水霧彌漫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慌張膽怯的神色,“那你等著,我馬上去把戒指找回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你別不要我……”
喬西說完,轉過身,奪門而出。
“喬西!”
黎彥洲想拉住她。
但只拉個空。
她早已“噔噔噔——”的跑下了樓去。
一樓,文媽見著她滿臉掛淚,又是慌張又是害怕的模樣,還嚇了一跳。
“小姐,您這怎么了?”
喬西沒理她。
悶頭跑出去,之后,“咚——”一聲,跳進了游泳池里。
“喬西————”
黎彥洲沒想到喬西會這樣。
他脫了身上的毛衣,踹了腳上的拖鞋,“咚——”一聲,也跟著喬西入了水池里去。
“少爺——”
文媽看得心驚膽戰,“這鬧什么呢?這大冬天的,你們一個兩個往水里跳,會感冒的。”
文媽喊了幾聲都沒效果,就趕緊進門去給他們倆準備干毛巾了。
喬西打小會游泳,水性還行。
可重點是,這水溫不過幾度而已,黎彥洲沒想到這小丫頭真的已經任性沒有個度了。
偏偏,這個度,還是自己逼她跨過來的。
游泳池里打著燈。
喬西努力睜著眼睛,想在里面搜尋那枚戒指的蹤影,因為太專注,以至于她根本感覺不到半分冷意。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幫黎彥洲把戒指找到,那樣,他就不會趕自己走,也不會那么的討厭自己。
黎彥洲迅速游到喬西身邊,長臂一撈,霸道的圈住她的細腰,拖著她就往岸邊迅速游去。
喬西見到身邊的男人后,這才從水里冒出了她那顆海藻頭來。
她喘著氣。
天太冷,霧氣氤氳著她已經被凍得通紅的臉蛋。
“黎彥洲,你先放手。”
小手著急的掰著他箍著自己的大手,“戒指還沒找到,但你相信我,很快,水底下有燈,看得很清楚地。”
黎彥洲置若罔聞,抱著她,單手奮力往岸邊游去。
喬西眼眶通紅。
不知是因為剛剛哭過的緣故,還是被這冰水給浸的。
黎彥洲摟著她,將她托舉上岸。
喬西急得眼眶通紅,“黎彥洲,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快就要找到那枚戒指了。”
她害怕黎彥洲會不要她。
喬西說著,又著急的滑進了水里。
黎彥洲繃著唇,一句話沒說,長臂圈住她的細腰,又重新將她從冰水里撈了上去。
這會兒的她,儼然已經是只狼狽的小落湯雞。
當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彥洲……”
喬西嘟著嘴,紅著眼,一臉央求的看著他。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害怕遭人拋棄的孩子。
黎彥洲心絞痛。
他覺得自己干了一件相當惡劣的事情。
他傷害了一個單純的孩子。
“喬西,我剛剛說那些話,只是嚇唬你的。”
黎彥洲站在水里,仰頭看著坐在岸上的喬西。
“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相信我。”
“真的嗎?”
喬西眼眶紅得更厲害了些。
可被水汽暈染的眼睛里,卻多了一絲亮光,唇邊也染上了一層單純的笑意,“黎彥洲,你不許再騙我,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信的。”
黎彥洲無奈一笑,伸出長臂,揉了揉她的后腦勺,“乖乖上去洗個熱水澡,不然一會要感冒了。”
“可是戒指……”
“戒指我本就沒打算再要。”
黎彥洲撐著池邊,從水里一躍而起。
拎過腳邊的拖鞋,回頭看喬西,“走吧!”
“可是……”
喬西咬了咬下唇,坐在原地沒動,只弱弱的問了一句:“你會不會繼續責怪我?討厭我?”
黎彥洲皺了皺眉。
忽然意識到,這小丫頭好像到現在為止,依然沒有領悟到自己生氣的點。
他剛想說什么,恰時,文媽已經送了浴袍過來。
“快快快,別凍著了,有什么話,先進來再說吧!”
“走吧!”
黎彥洲替喬西裹上浴袍。
喬西拽著他,不肯起身,“你先告訴我,我再進去。”
“你不冷?”
喬西搖頭。
黎彥洲沒法子,只得依言盤腿在喬西跟前坐了下來,吩咐文媽,“你先進去吧,我們一會進來。”
“好,那你們趕緊啊!”
文媽應了一聲,就進了屋里去。
黎彥洲替喬西把散在胸口的長發撥到肩膀后,“你覺得我今天發這么大的火,理由是什么?”
“不就是那枚戒指嗎?”
喬西低著頭,沒敢去看他。
小腳丫子在水面上輕輕晃動著。
一雙白色的玉足,凍得通紅。
黎彥洲命令道:“把腳收回來,塞浴袍里。”
喬西乖乖聽話,收回腳,藏進了自己的浴袍里,就聽黎彥洲道:“我生氣確實是因為那枚戒指,但不是因為我有多在乎這枚戒指,喬西,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行為,哪怕今天不是這枚戒指,換作是我的手表,領帶,或者是文媽的一件衣服等等,我都會發這么大的火,因為我生氣的是你不問自取的行為,這是錯誤的,說得輕一點,在家里,你是在犯錯,可在外面,你這樣的行為,就是在犯罪,我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喬西點了點腦袋。
轉而,又保證似的,更用力的點了點腦袋。
她聽明白了。
“我知道錯了,以后……”
喬西咬了咬下唇,然后,又抬起頭來,清明的眼睛看著黎彥洲,認真保證,“我答應你,以后我一定會慢慢改正的。”
其實,很多時候,她也不想的。
但往往……
就是不受控制。
‘偷’東西,對她而言,就像別人抽煙吸毒,會令她上癮。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黎彥洲拎著拖鞋站起身來,“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嗯。”
喬西也連忙跟著他起身。
“你這嘴巴怎么回事?”
直到這會兒,借著路燈一照,黎彥洲才終于注意到了喬西紅腫的雙唇。
他眉頭蹙起來,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怎么腫成這樣?”
喬西下意識的偏頭,躲開了。
不知為什么,她居然有些……
心虛了!
要是被黎彥洲知道,她和別的男人接吻了,他會不會嫌棄自己臟啊?
喬西不想讓他知道,怕自己又惹他不高興,“沒什么,就洗的時候太用力了。”
“洗?”
黎彥洲注意到了喬西避開自己的動作。
他緊蹙的眉頭,斂得更深了些,目光復雜的盯著她,“喬西,你好好兒,為什么要洗它?”
“就……就覺得它臟了啊!好冷哦,我先進去了。”
喬西說完,就一溜煙兒的進了別墅里去。
黎彥洲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門后的背影,漆黑的深眸沉沉的陷了下去。
無緣無故,會覺得自己嘴巴臟?
而且,無事發生,會把自己嘴巴洗得這么腫?
這小丫頭到底在學校里干了什么?
…
喬西沖過熱水澡后,卻沒急著用吹風把自己的頭發吹干,而是拿著吹風機在吹她手里被水打得浸濕的糖果。
還好,水是冰的,才不至于讓她的糖果化掉。
喬西又不敢把吹風機溫度打得太高,只開了常風,讓它慢慢干著。
還好,沒過多久,糖果干了。
喬西又跟寶貝似的,把糖果收緊了盒子里。
糖果雖然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在她的心里卻是一點也不普通啊!
這可都是黎彥洲送她的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