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命人過來把你們這全拆了,最好讓你們居無定所,顛沛流離。”
陸宴北陰沉沉的說道。
有那么點報復(fù)的意思。
他心里知道,而且,很明白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幼稚。
可不知怎的,看著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就有些忍不住。
一聽這話,金秀兒“蹭——”一下,就從床沿邊上站了起來。
眼睛里噙滿著懊惱,“誒,你這人怎么回事啊?陰陽怪氣的,我剛剛有哪句話得罪你了嗎?再說了,你出車禍我們村里人怎么待你的?這還特意給你請了醫(yī)生過來呢!你倒好,轉(zhuǎn)背又要拆我們房子,你還有良心沒良心了?”
“有良心又怎么了?沒良心又怎么了?”
陸宴北站起身來。
看她這樣趾高氣昂的跟自己叫板,他心中不但沒氣,竟反而還覺得有幾分愉悅。
至少,站在自己前面的這個女孩是鮮活的,是生動的,是溫暖的。
他俯下身,逼近她,“就算真沒良心,你又能奈我何?”
“你——”
金秀兒杏目瞪大,氣得說不出話來。
陸宴北一伸手,把她手中那顆鵝蛋大的紫薯搶過,張嘴,一口就咬去了大半。
“你你————那是我的!”
金秀兒氣得就要去搶。
陸宴北故意逗她,把手舉高,“搶得到么?小矮子。”
“……”
金秀兒撲騰了幾下,結(jié)果,也只是撲了個空。
氣死!
她雙手叉腰,漲紅著臉,“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啊?連吃的都跟女孩子搶。還有,那紫薯我咬過的,你不嫌臟啊?”
陸宴北看一眼手里被自己咬去一大半的紫薯,皺皺眉,又把它重新遞還給金秀兒,“給,還你。”
金秀兒撇撇嘴,腮幫子鼓鼓的,似乎真有些生氣了,“我才不要了呢,被你咬過的,我嫌臟。”
陸宴北臉一沉,“那扔了!”
自己沒嫌棄她臟,她倒好,還嫌棄上他了?
陸宴北說著就要把那半截紫薯拋垃圾桶里。
“別——”
金秀兒反應(yīng)及時。
撲過來,趕忙摁住了他的手,把那剩下的一半紫薯從他手中搶了回來。
她懊惱的瞪著他,“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啊?這是糧食,你說扔就扔!”
“……”
那還不是因為她惹自己不高興在前?
金秀兒看著被他咬去了大半的紫薯,不悅的別了他一眼,有些委屈的嘟囔道:“給你吃的時候不吃,現(xiàn)在我要吃了,你又過來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三歲孩子呢!”
她一邊抱怨著,一邊用手小心翼翼的把他咬過的地方一一摘除掉。
說到底,她還是嫌棄自己臟。
陸宴北胸腔里還悶著氣,可看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再多的氣惱也轉(zhuǎn)瞬間煙消云散。
沒一會兒,有村里的孩子來買零食,金秀兒被叫了出去。
再之后,魏尋和阿檸來了。
兩人把陸宴北接走了。
走之前,陸宴北還借走了金秀兒一樣?xùn)|西。
等金秀兒在外頭忙完,再回房間里準備把落地扇搬出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的照片竟然不翼而飛了,只剩了一個玻璃相框空在了那里。
什么情況?
莫不是那個男人把自己的照片給順手了?
可是,他要自己照片做什么?
總不該是那個男人真的喜歡自己吧?
呸呸呸!
她在想什么呢!
金秀兒有些被自己這大膽而又天真的想法給逗笑了。
他是誰?
人家可是堂堂陸氏集團的繼承人,是福布斯榜上的名人,緋聞女友更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星。
可她呢?
出身平庸暫且不說,就說說她這張臉。
就她這張近乎猙獰的臉蛋,連她平日里自己都不敢照鏡子,她憑什么就覺得人家堂堂大總裁會打自己的主意?
說出來,大概連自己的大牙都能笑掉吧?
可既然他不可能對自己有那種男女之情,那他取走自己的照片又是何意呢?
金秀兒可真是越想越糊涂了。
****
從金湖村出來后,魏尋開著邁巴赫送了陸宴北回別墅。
阿檸則開著那輛被撞凹的勞斯萊斯進了修理廠。
林演堯被陸宴北一個電話就招到了別墅來。
林演堯來之前,他還在看自己從金秀兒那拿來的照片。
看著那雙與蘇黎酷似的眼睛,性感的唇角不自覺揚起了一彎溫暖的弧度。
冰冷了半年的心,好像逐漸回暖了起來。
“看什么呢?”
林演堯一進來,就撞見了陸宴北的笑容。
“不會吧?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陸大少爺竟然在笑?你竟然會笑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陸宴北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打從蘇黎走后,他臉上至此就沒了笑容。
可今兒,他居然笑了!
陸宴北連忙把照片收回了胸前的口袋里,刻意板起臉來,“笑一下而已,你反應(yīng)是不是太夸張了?”
“笑一下,而已?”
對別人大概是‘而已’,可對他陸宴北來說,絕對不是!
“你往口袋里藏了什么?”
“跟你沒關(guān)系。”
“剛剛那是照片吧?你莫不是有新的對象了?我靠,難怪剛剛笑得那副春心蕩漾的樣子!”
“……”
見陸宴北沒有否認,林演堯更來勁了,“老大,你真梅開二度了?你這樣就對了嘛!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對不對?什么時候把嫂子介紹給兄弟們看看?”
林演堯是巴不得他趕緊找第二春。
畢竟舊人已逝,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從前的牢籠里,總不是個辦法。
陸宴北揚揚眉梢,似想了一想,才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林演堯一張嘴巴能塞進一顆雞蛋了。
他沒想到,陸宴北不但沒有否認,而且,居然還默許了自己叫人家‘嫂子’。
看來這回他們老大是又動真心了。
還以為他要陷在蘇黎那個泥潭里一直走不出來呢!
原來是他們多慮了。
“還愣著干什么?看看我的傷,還有這藥方子。”
陸宴北說著,把老赤開給他的藥方子遞給了林演堯。
林演堯看了看,直贊許的點頭,“可以,可以,按著這藥方子吃,沒幾日這手就能好了。”
“這手上的傷還看不看?”
“不用看了,一看這藥方子就知道,給你看傷的肯定不是什么庸醫(yī),人家厲害著呢!不用我再多此一舉了。”
“行。”
說實話,陸宴北還挺意外。
想不到那窮鄉(xiāng)僻壤的小村莊里還真藏著幾位高人。
一想到村子里這些熱情善良的人,有可能會因為自己手中的項目而各奔西東,他心下里竟無端生出了幾分不忍來。
又想到了那雙善良,倔強,又帶著幾分純真的水眸。
若她的家真的被拆了,她會怎樣呢?
那雙眼睛會難過嗎?會哭么?會不會從此以后就討厭上自己了呢?
想到這些,陸宴北心中不覺有些煩悶,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只煙來,叼嘴里,點上,抽了起來。
***
這段日子,陸宴北工作繁重,就沒再去金湖村現(xiàn)身了。
其實,好多夜里,他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金秀兒那雙生動的眼睛,想聽她說說話,甚至想跟她吵吵架,可偏偏,他濃烈的思念之情,根本無處發(fā)泄,只能干對著她與蘇黎的照片發(fā)呆。
因為,自己沒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
不,準確點說,應(yīng)該是,她沒有手機,而自己又不知道她家的座機號碼。
當(dāng)然,這年頭居然還有人在用座機,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他修長的手指饒有節(jié)奏的在辦公桌上敲著,似在苦思冥想著什么,忽而,手上動作一停。
“魏尋!”
“在,陸總。”
魏尋聞聲,推門走進辦公室。
“幫我去買只手機,再辦一張電話卡。”
“是!”
魏尋沒多問,領(lǐng)命要走。
“等等。”
陸宴北又把人給叫住了。
“手機選個漂亮一點的顏色,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比如,粉色?”
“……呃,陸總買來是要送女孩子的?”
“……”
不然呢?陸宴北只揚了揚眉梢。
“莫不是送金小姐的?”
“……”
他能否認么?
“嗯。”
他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覺得魏尋知道得實在有點多了。
知道就知道,還非得戳穿,有意思么?
魏尋道:“陸總,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您這樣貿(mào)然給金小姐送手機,依金小姐那脾氣,她能收嗎?”
也對!
依她的性格,確實不會無故收他的禮。
斂眉,想了一想后,豁然開朗,“沒事,你只管去買,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是!”
魏尋這才出了辦公室去。
他悠悠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這陸總把人家金秀兒當(dāng)作蘇黎,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是好事吧!
至少灰敗了半年的他,總算重新恢復(fù)了從前的活力。
****
這日,陸宴北又獨自一人,驅(qū)車到了金湖村。
這回他開的并不是他那臺專屬勞斯萊斯。
來了幾次學(xué)聰明了,改換了阿檸那臺豐田。
低調(diào),不引人注目。
本打算把車又停村支部去的,結(jié)果,才剛開進村口沒多遠,忽見田地里一抹熟悉的倩影正貓身在那翻田螺。
她翻的倒是有滋有味的,以至于路邊的狀況完全沒有關(guān)注到。
陸宴北把車停下來,熄火。
推門,下車。
倚在車身上,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來,叼嘴里,有一口沒一口的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