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北給魏尋打了通電話過去,吩咐他帶個(gè)司機(jī)過來替他把車開回去。
金承看了看時(shí)間,“秀兒,替爹好好照顧著陸先生,村支部那頭還有事等著我,我得先回去去上班了。”
“好。”
金秀兒應(yīng)著。
“謝謝你,老承。”
“不謝,不謝,都應(yīng)該的。”
金承說著要走,忽而又想起什么來,“對了,秀兒,可別讓你二叔見著他,還是把人挪房間里去吧!老二見著,沒鬧個(gè)不可開交是不會收場的。”
“……哦,好。”
金秀兒應(yīng)著,又同陸宴北道:“陸先生,你坐里面去吧!”
陸宴北:“……”
他可以拒絕嗎?
可眼下他也出不了這村子,加上金承和金秀兒又是一片好心,他也只好依言,起身往里走,“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那我先走了。”
金承擺擺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趕著上班去。
金秀兒在身后搬落地扇。
陸宴北回頭見著,又重新大步走了回去,單手把金秀兒手中的落地扇給接了過來。
“別別別!”
金秀兒見狀,忙要重新接回去,“你現(xiàn)在可是傷員,別亂動(dòng),小心扯到傷。”
“這只手是好的。”
“可這風(fēng)扇挺重的。”
“那是對你而言。”
對他來說,soso!
金秀兒偷偷在面紗下吐舌,扮了個(gè)鬼臉,也沒再繼續(xù)強(qiáng)求。
金秀兒的家是兩層樓的舊房子,每一層一廳兩室,一樓是一間廚房,一個(gè)大廳,外加一間臥室。
而一樓這間臥室,正是金秀兒的房間。
她父母的房間在二樓。
金秀兒搬了把椅子進(jìn)房間,讓陸宴北坐下,又把落地扇挪到他跟前,替他插上電源,“那個(gè)……你就先在這待會吧!”
陸宴北的目光將房間掃視了一圈。
里面的布置及其簡陋。
一張不到兩米的木床,鋪著一張竹席,床上還布著白色蚊帳,沒有床頭柜。
床對面的窗前,一張棕色木桌,木桌上被收得整整齊齊,上面放著些女孩子的梳妝用品,還有一張她的獨(dú)照。
照片是冬日里拍的,暖陽,白雪,襯著她臉上白色紗幔,漂亮的眼睛彎成可愛的月牙兒,她像天仙般立在銀裝素裹的山林里,美不勝收。
“這是你的臥室?”
陸宴北搜尋一圈的目光,最終落回到金秀兒的臉上。
面紗后,金秀兒的臉上漫起一層羞赧的紅暈,她不自在的咬了咬唇,“要不,你坐廚房里去也行。”
“……”
聽到‘廚房’二字,陸宴北臉色瞬時(shí)黑了下來,他咳嗽一聲,“我覺得我坐這挺好。”
金秀兒忍俊不禁。
知他定是想起了那只大老鼠來。
“那你在這坐著吧!我先出去忙了,有事再叫我。”
兩人待在一個(gè)空間里,多少有些尷尬。
金秀兒要走。
哪知,小手忽而就被一只伸出來的大手給攥住了。
金秀兒嚇了一大跳,忙要甩開他的手,“你干什么?”
她一臉防備瞪著他,如臨大敵。
手卻奈何甩不開去。
他像是和她擰上了一樣,她越掙脫,他使的力就越大。
可偏偏,她已經(jīng)使出渾身解數(shù)了,他卻還是那副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閑然樣子。
可恨!
“流氓!你放手!是不是嫌那天那杯水燙得還不夠啊?”
金秀兒氣惱,面紗下的小臉漲得通紅。
“你還好意思提那天的事?”
陸宴北說著,手指用力在她軟綿綿的手心里掐了一下,“那塊被燙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全呢!”
被他這么曖昧的一掐,金秀兒頓覺臉上燙得像隨時(shí)可能燒起來,她氣急敗壞,“你快松手,要不然我又會拿開水潑了。”
聞言,陸宴北還真松開了她的手來。
“像你澆老鼠那樣?”
“……”
這茬大概是過不去了。
陸宴北又道:“我沒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他本意是想讓她拿點(diǎn)書什么的來給他打發(fā)一下時(shí)間。
聽著他的‘狡辯’,金秀兒更覺氣惱,“第一次見面,你又摟又抱,第二回見面又扯我的手,都這樣了,你還敢說不是想占我便宜?”
金秀兒說著,用衣袖狠命擦了擦自己剛被他拉過的小手,嘟囔罵道:“流氓!偽君子!”
陸宴北啞口。
“我不是故意的。”陸宴北悶悶解釋。
可金秀兒并不買他的賬,“你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說再多,我也不會信你的。”
“對不起。”
陸宴北忽來的道歉,讓金秀兒懵了一下。
因?yàn)樗f得實(shí)在誠懇,讓她就信以為真了。
陸宴北繼續(xù)誠懇道:“我剛剛并不是故意要牽你的手,我只是想找你借點(diǎn)能打發(fā)時(shí)間的東西。有書么?”
他倒是想玩手機(jī),可無奈,這村里別說4G5G了,就連3G網(wǎng)絡(luò)都差得要命。
“書?”
金秀兒想到自己偷偷在鎮(zhèn)上租來的那些言情小說,臉頰一紅,忙搖頭眨眼,“沒有,沒有,我平時(shí)不愛看書的。”
“……”
陸宴北無語。
瞥了眼桌上她那張照片,忽而想到什么,“沒有書,其他東西也行,比如相冊。”
“相冊?”
“小時(shí)候的照片,沒有?”
金秀兒警惕的瞪著他。
哪有人一上來就找人要照片看的?
不想被金秀兒防備得過重,他搖搖頭,“算了,既然沒有那就不看了。”
金秀兒瞥他一眼。
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人家或許真的只是為了看看照片打發(fā)一下時(shí)間。
她走去桌前,從抽屜里翻出一本陳舊的相冊,遞給陸宴北,“這是我小時(shí)候的照片,看吧!不許笑話我難看。”
見她把相冊遞過來,陸宴北還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她或許會告訴自己,她并沒有自己小時(shí)候的照片,可偏偏,她有,不但有,她還大大方方的拿出來與他分享了。
“不看了?”
見陸宴北久久沒接,金秀兒預(yù)備收回去。
陸宴北卻搶在她跟前,把相冊接了過來。
還真是她小時(shí)候的照片。
從她呱呱落地,直到她上學(xué)。
連小學(xué)畢業(yè)照都有。
照片背后甚至還印著每一個(gè)孩子的名字。
‘金秀兒’三個(gè)字,赫然印在其中,陸宴北一眼就見到了。
前面因?yàn)檎掌^久遠(yuǎn),大多都已經(jīng)糊得看不清人臉了,只隱約能見到一個(gè)模糊的輪廓。
照片并不多,寥寥數(shù)張。
可越往后翻,陸宴北心底的失望越沉重。
最后,還有幾張沒有翻完,他就闔上了相冊,把東西重新還給了人家。
金秀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神情變化,這回她實(shí)在沒忍住,到底多問了一句:“陸先生,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情緒變化很大,前一秒可能還高高興興,和顏悅色的,可下一秒就冷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你長時(shí)間這樣情緒不穩(wěn)定的嗎?要一直是這樣的話,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
所以,這話的言外之意,是說他是個(gè)神經(jīng)病?
“我……我不是說你是神經(jīng)病。”
見陸宴北瞪著自己,金秀兒抱著相冊心虛的解釋了一句。
“可你心里就這么想的。”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哦,我怎么想,你都知道。”
金秀兒垂著眼皮,小聲嘀咕。
“秀兒——”
忽而,門外響起一道喚聲,聲音高揚(yáng),還帶著幾分悅色。
陸宴北一聽,臉色瞬時(shí)沉了下來。
“黍子哥!”
金秀兒把相冊重新收進(jìn)了抽屜里。
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出了房間去,順手把房門給掩上了。
陸宴北一人氣悶的坐在臥室里。
好在這屋子隔音效果差,外頭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秀兒,給!你最愛的烤紫薯。”
金黍從兜里掏出個(gè)鵝蛋般大的紫薯來,擱金秀兒手心里,“我騎車從花嫂門前路過,見她正熏魚呢!我聞著有薯香味,就找她要了一個(gè)來,你趕緊趁熱吃了。”
“哇!好香。”
金秀兒把紫薯捧在鼻子下嗅了嗅,咧嘴笑起來,眉梢也揚(yáng)了起來,“謝謝黍子哥。”
金黍憨厚的摸了摸后腦勺,“咱倆這關(guān)系,就不說謝謝了吧,多見外。”
里面,陸宴北英俊的面龐,已經(jīng)黑成鍋底。
房間里的氣壓,驟然降至冰點(diǎn)。
“我去地里忙活了,再見!”
金黍也沒多逗留,送了紫薯后,就騎車匆匆走了。
金秀兒見他捧紫薯的那只手都被燙紅了。
她心窩子里一片暖融融的。
捧著還熱的紫薯,重新推開了房間門。
想了想后,到底還是把熱騰騰的紫薯遞給了坐在椅子上,沉著臉,神色不悅的男人,“嘗嘗嗎?”
誰讓他是客人呢?
“吃不慣。”
某人冷冷的拒絕了。
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哦,那正好。”
金秀兒喜滋滋的在自己的床沿邊上坐了下來,撩撩腿,好不得意,“我自己吃。”
“剛吃完飯,又吃,小心胖死你。”
不知什么時(shí)候,房間里已經(jīng)冒出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來。
有些嗆人。
金秀兒滿不在乎的揚(yáng)揚(yáng)眉,“胖了又怎么樣?反正我已經(jīng)有人要了。”
“……”
陸宴北身上驟然斂上一層寒霜。
本來,這話已經(jīng)足夠讓他生怒了,可偏偏,這女人竟還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
“我明天就命人過來把你們這全拆了,最好讓你們居無定所,顛沛流離。”